10、季宗主的異界初行
天光破曉，晨風微露。
一場春日雨水將塵世間的污穢一掃而空，連帶著空氣也變得清新許多。
大街上人頭攢動、車水馬龍，說話聲、滴滴聲混雜在一起，雖是吵鬧，卻也充滿了濃郁的生活氣息。
季山海便混雜在人群里。
左手負於身後，右手置於身前，挺拔而立，漫無目的地行走。
時不時的，他會停下腳步，仰頭注視位於高樓外牆面的大型廣告牌。
也時不時的會靠近早餐店，瞧一瞧這個世界的普通人平時都吃什麼。
但無論哪種情況，以他為中心，半徑一米範圍內基本空空蕩蕩，無人敢靠近。
應當是那股生人勿近的冷峻氣質過於濃厚，進而導致。
當然，怕歸怕，周遭行人的竊竊私語聲是少不了的，畢竟難得見到這樣一位氣場強大、相貌出眾，又一席古裝扮相的男人，不與同伴討論怎麼可能？
「彩虹！你看這人好帥啊，衣服也好精緻，會不會是哪個劇組的演員？」
「……應該不會，我們這附近只有現代建築，沒法拍古裝劇，可能是coser吧。」
「也不太像……我可沒見過氣場這麼強的coser，站在他附近感覺空氣都冷了好多。」
「嗯，我也有同感。」
季山海眉峰輕挑，視線循著談話聲移去。
只見兩個背著包，身穿同款衣服的小姑娘正交頭接耳，對他品頭論足。
三人目光對上，季山海緩緩開口：「請問……」
話剛出口，倆小姑娘突然跟兔子似的往後蹦噠了一步，接著雙手合十連聲道歉，再然後一溜煙鑽進人群，跑沒了影，毫無接話意思。
「……」
季山海頓時蛋疼到隱隱間有種要爆炸的感覺。
第七次了！
第七次將路人嚇跑了！
講道理，他已經盡量收斂氣息，表現的平易近人，沒想到在這群凡人眼裡還是那麼不可「褻瀆」。
他只是想問個路而已啊……
是的，星源界魔道萬年不世之材、陰極宗宗主、陰極龍族族長、羽化境強者季山海——迷路了。
迷失在了高樓鱗次櫛比，街道縱橫交錯的鋼鐵城市裡。
倒不是季山海路痴，他完全屬於大意迷路，低估了這座城市的複雜程度，導致一路走來未曾刻意記錄地標。
同時又沒有在姜可卿家裡留下氣息，唯一留下的防禦符文，也沒有定位功能。
他只記得昨晚下樓時，樓下有個招牌，上書「鴻宇天辰」四個大字，除此以外，一無所知。
「罷了，本座堂堂魔君，莫非還能被尿憋死？」
季山海拂了下衣袖，轉身繼續往前走。
當然這次多了個心眼，不再走馬觀花，而是將路邊所有的店鋪名，或者比較有特色的建築統統牢記於心。
「晨曦文體……」
「方舟列印……」
「正宗蘭州拉麵……」
「可可茶飲……」
「……」
「溪市第三……中學？」
約莫一里地后，季山海忽然停下腳步，抬起頭。
只見右手邊出現了一個類似「山門」的入口，其頂部位置寫著這樣六個大字。
入口內外，包括這條街道前後，滿滿的都是身著相同服飾的少男少女，就和先前那兩個被嚇跑的小姑娘一樣。
大家不是背著包，就是手捧書。
等會兒……
中學？
書本？
以及同樣的制服？
季山海心中思忖，漸漸有了思路，沉吟道：「看起來是類似學宮的地方？有趣……進去瞧瞧。」
話落，還沒等他走出兩步，幾名「山門弟子」模樣的人便小跑過來，伸手將他攔下。
「這位先生請留步，學校重地，社會閑雜人員不得入內。」
「閑雜人員？」
季山海眉頭皺起老高，頗為不悅。
但一想到這裡已經不是星源界，便忍了下去，盡量平和道：「本座只是想參觀一二，很快便出來。」
「不好意思，那也不行。」山門弟子很固執。
並且或許是因為有同伴在身旁的緣故，他們並不像其他人一樣害怕季山海，甚至挺了挺胸膛。
「為何？莫非本座看起來像壞人？」
「不像。」
「那……」
「簡直一模一樣！」
「……」
「就您這身打扮和氣質，往小說、電影、電視劇里一戳，妥妥的大反派，我如果把您放進學校，萬一出了事我可負責不起。」
季山海太陽穴青筋明顯突突了一下，左後右前的雙手也攥緊許多。
有心反駁，卻不知如何反駁。
畢竟自己確實是小說里的大反派，還是創世神欽點那種。
也罷，乾脆找個陰暗角落隱身進去，暗中觀察。
初來乍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免得給姜可卿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心想著，季山海搖了搖頭，轉身欲尋角落，卻正巧看見一輛破破爛爛、長著四個軲轆的鐵皮盒子哐哐駛來。
從昨晚到現在，這東西他不知見了多少個。
雖然外觀有差異，但不難猜出這是一種類似於馬車的交通工具，說不定名字也叫「某某車」。
「呲——」
鐵皮盒子發出刺耳的聲音，緩緩停止。
緊接著窗戶搖下，探出來一顆長發及肩，頗有幾分頹廢藝術家氣質的腦袋。
「喲，這是怎麼了？一群人圍在這兒？」他好奇張望，說完啃了口手裡的卷餅，滿嘴油。
山門弟子們顯然認得他，忙上前熱情道：「郭老師早！也沒什麼大事，就是這個人想進咱學校參觀，我沒同意。」
「喔……參觀啊……」
郭艾偉轉移視線，上下打量季山海。
季山海亦如是。
不知怎的，他總覺得眼前這個男人的面相和姜可卿有那麼一丟丟神似。
是巧合嗎？
還是說，這人真的跟姜可卿有關，是她的哥哥或者弟弟？
「不知閣下名諱？」季山海冷不丁開口詢問。
文縐縐的用詞不禁讓郭艾偉愣了幾秒鐘，他張了張嘴：「我……」
「你可認識姜可卿？」
「姜可卿？」
郭艾偉毫無形象地舔了下嘴邊油漬，點頭道，「當然認識啊，她是我表妹，小時候天天跟我到處跑。」
季山海恍然：「原來是表兄妹，難怪你二人眉眼間有些微的神似。」
「昂，所以你是？」
「自我介紹一下，本座季-山-海。」
「……」
啪嗒。
郭艾偉手中的半截卷餅突然脫手，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