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一家人謝什麼謝
誰？
季山海？
空氣好似凝固了。
郭艾偉倒吸口涼氣，目瞪口呆，就連卷餅掉了都沒反應過來。
下一秒，他哐當一聲推開坑坑窪窪的車門，飛奔到季山海面前，跟看美女似的瞪大眼睛觀察。
季山海不免疑惑：「你知道本座？」
「當然知道！嚯，你這頭髮夠柔順的，不是假髮啊？」郭艾偉撩起他及腰長發。
季山海面露不悅。
這般動作屬實有點沒禮貌，但一想到眼前男人是姜可卿的表哥，也沒惡意，便強行忍住了。
「真發。」季山海悶聲回應。
「那你牛逼，我以為我頭髮已經夠長了……話說你的名字也是真的？你真叫季山海？」
「自然，姓名如髮膚，受之父母，豈能亂改？」
「……」
無法反駁。
郭艾偉撓撓頭，伸手從褲兜里掏出手機，翻看昨晚的聊天記錄。
一邊滑動屏幕一邊吐槽道：「這麼說的話，可卿玩的夠花啊，我還以為她昨晚在暗喻，沒想到是明喻，你居然是現實里真實存在的人。」
「哎~你倆是不是很早就勾搭在一起了？」
郭艾偉話鋒一轉，順勢勾住季山海脖子，曖昧地挑了挑眉。
季山海本能的抗拒這種肢體接觸，不動聲色掙脫，平靜道：「何出此言？」
「如果不是的話，她怎麼把你寫進書里？要知道她這本書已經寫了快一年了，這就間接證明你倆至少認識了一年多。」
「……」
猛龍沉默。
真相往往是令人難以置信的，比如他和姜可卿才剛認識一個晚上。
又比如，他本質上並非現實里真實存在的人，至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再比如，他和姜可卿根本沒勾搭在一起，清清白白。
略作思忖，季山海果斷轉移話題：「方才本座問你名諱，你還未曾回應。」
「哦哦哦，我的鍋我的鍋！」
郭艾偉嘿嘿一笑，後退一步站直身體，理清衣服，神情變得鄭重許多。
他伸出右手，一本正經道：「正式自我介紹，我叫郭艾偉，今年二十六歲，姜可卿的表哥，我爸媽是她舅舅舅媽，她爸媽是我姑父姑媽。然後我在三中，也就是你眼前這所學校任教，負責教美術。」
季山海點點頭。
郭艾偉這番話他倒是聽明白了，可他伸手什麼意思？
是這個世界的一種禮節嗎？
那要如何回應？
停頓片刻，季山海猶豫著也伸出手，見郭艾偉表情沒有異樣，這才放下心來，快速握了一下。
「本座季山海，今年一百四十四歲，乃陰極宗宗主兼陰極龍族族長。」
「？」
郭艾偉愣住。
好在下一瞬他便反應了過來，笑道：「看來你很清楚自己的人設嘛，來，上車，我帶你進學校逛逛。」
話音落下，那全程雲里霧裡的「山門弟子」回過神來，上前制止道：「不行啊郭老師，他是社會閑雜人員，不能進。」
「閑雜個屁！」郭艾偉翻了個白眼，「他是我未來妹夫，妹夫懂嗎？參觀一下學校而已……放心，出什麼事我兜著。」
「哦，那沒事了。」
季山海聽著兩人對話，神情震驚。
什麼就未來妹夫了？！
我知道這事兒嗎？
姜可卿又知道這事兒嗎？
而且哪有這樣上趕著把自家妹妹「內定」給其他男人的？
季山海一頭黑線，正想反駁，卻見郭艾偉已經上了車，沖他招手：「來啊，上車，我給你當導遊！」
「……」
這東西果然也叫車。
季山海微微頷首，邁步過去，只不過在臨上車前順手拾起了郭艾偉之前不慎掉落的卷餅。
哐當！
車門發出巨大噪音，勉強合上。
季山海滿面好奇，東張西望，認真打量著這輛車的內飾。
總結一個字：爛。
跟外觀一樣爛。
到處都是破損痕迹，有一股濃濃的油味和鐵鏽味，以及皮革味。
唯一優點可能是內部空間比較大，除了前面的兩個座椅，後面還有六個，一共能坐八人。
當然，大概率是沒有第三個人願意坐這破玩意兒的。
總之和星源界類比的話，這輛車，大致相當於最低階的飛行法器——能飛，只能飛一點點。
看來姜可卿這位表哥的生活過得不怎麼如意。
季山海心想著，順手將卷餅遞了過去：「沒臟，莫要浪費糧食。」
「哦，你不撿我差點忘了。」
郭艾偉立馬啃了一大口，倒是看不出在演戲，似乎真的不介意這東西掉到過地上。
完事兒，他重新發動車輛，緩緩往校內駛去。
季山海全程目不轉睛，關注他的每一個動作，奈何一套流程看下來，什麼也沒看明白，甚至完全弄不清原理！
動力從哪兒來的？
在星源界，各種代步法器的動力來源是靈力，可這輛車顯然沒有靈力。
「怪哉……」季山海嘖了下嘴，眉頭緊鎖，陷入沉思。
郭艾偉見狀笑了笑：「是不是覺得我很寒酸？」
「還好。」
「嗐，這都是偽裝，我其實並不差錢，但是身為老師又不適合開豪車，加上有時候要給自家書店送貨、進貨，就乾脆買了這輛客貨兩用的二手麵包車，一舉兩得。」
「別看長的磕磣了點，實際遠比一般的車要皮實耐操！」
季山海恍然。
是了，昨晚聽姜可卿說過，她在她表哥的書店裡幫工來著。
合著郭艾偉是個體驗生活的富家子弟？
車輛繼續往前。
沿途風景甚好，所過之處綠蔭遮蔽、青春昂揚——後者主要來自那些過路的學生。
從面相看，他們基本上都只有十幾歲年紀，天真爛漫，有說有笑，這是在星源界很難看到的場景，尤其對魔道而言。
畢竟魔道歷來以實力為尊，但凡進了宗門的，無不刻苦修鍊，鮮有時間這般放鬆。
更嚴重的是，修鍊一途多坎坷，一個不慎丟了命是常有的事。
別說什麼待在宗門裡不出去就行，君不見正常練功也有走火岔氣，導致經脈寸斷的？
如今兩相比對，真不知到底哪邊的人過得更幸福。
季山海兀自輕嘆，眼中不斷流轉著車窗外的人影、綠葉、花草、建築、順便聽郭艾偉在耳旁逼逼叨。
內容包括學校的歷史由來、整體布局、目前情況等等。
每到一處新地，還會著重講解一下眼前的事物。
就這樣兜兜轉轉差不多一炷香時間后，學校內忽然響起一陣鈴聲，緊接著季山海便發現那些個學生彷彿被上了催命符，拚命地跑。
「我靠！光顧著跟你嗶嗶，忘記時間了！」
郭艾偉也慌了，油門一踩適當提了點速，直奔停車場而去，「先不跟你說了啊，我上班還沒打卡呢，你一會兒去旁邊操場等著就行，可卿馬上到。」
「好，多謝。」季山海頷首。
「嗐，一家人謝什麼謝？」
「……」
郭艾偉露出曖昧的表情，「我的妹妹，我知道，你以為誰都能大半夜待在……哎我草！」
一陣刺耳的剎車聲響起。
季山海看得真切，前邊道路旁突然躥了幾個小年輕出來，故意擋在車前，觀面相最多十七八歲，皆未穿戴制服。
年紀輕輕的，找死么？
「你仇敵？」季山海懶洋洋道。
「沒，就是幾個學生，我認識他們。」郭艾偉收起嬉皮笑臉，神情微微嚴肅，「你先下車去操場，別讓可卿亂找。」
「好，有事開口。」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