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四章 陣破（二）
「孫林和孫紫，同時出手了！」
戮神塔第一層空間內此刻很安靜，畢竟這裡現在只有兩個人存在著而已。
這兩人不是別人，正是韓老爺子和月夕。
對坐著，中間的一張棋盤上已經落下了黑白的數十枚棋子。
此刻輕輕又落下一枚黑棋，月夕說道：「除了他們兩人，至少還有三十萬武者出手了！如此一來，第五環已經被破！」
嘩啦啦……
彷彿是要驗證這句話似的，只等月夕的話語落地，戮神塔這一層的空間竟是有了一陣算得上劇烈的晃動。
要知道這可是當年東宮的鎮宮至寶啊，後來又得到了韓靖的改造和一次次的補強，戮神塔到了現在幾乎已經是完善到了極致的寶物了。
但是這樣的寶物，本不該因為外界幻變而生出異動的寶物，居然在這一刻晃動了。
「看來，第五環真的破了！」
感受到並且明白了這樣的晃動意味著什麼，韓老爺子深吸口氣，捏起了一枚白棋：「接著便是第四環！」
「不……」
望著老爺子還沒有落棋的手，月夕說道：「這一次已經消耗了不少孫家尖銳的魂力，包括孫林和孫紫也會暫時實力跌落，所以下一次動手，應該至少是在數個時辰之後！」
數個時辰，僅此而已……
想到了什麼，老爺子深吸口氣，終於落子。
但就在這時候，一名武者還是闖入了戮神塔內，帶來了一個令人意外的消息：「報……戮神司靈司全部弟子以及五千配備了光逝弓的弟子，已經殺出！」
聞言，韓老爺子剛剛落下的手來不及放開棋子，身軀猛然站起之後頓時將棋盤徹底打亂：「這是誰的命令？」
「睿司大司命，歐陽浩然！」
聽到了這樣的回答，月夕立即凝神送出了天識，數息之後睜開雙眼的時候，臉上已經有了幾分讚許的笑意。
「這個歐陽浩然果然是難得的人才！他這一招，正好可以叫那些弟子藉助第四環的掩護，盡量多地射殺實力暫時跌落的孫林大軍武者！」
讚許著，他想到了自己的師尊：「難怪師尊會任命他為睿司大司命，相信這孩子得到時間和閱歷的雕琢之後，必定可以大有作為！」
「哈哈哈……」
聽得出這句話最終讚美的是自己的孫子韓靖，老爺子也笑了，只是笑著笑著，他的神色忽然一收：「額……剛才的棋局……你輸了，你輸了，只是亂了而已，但你真的輸了！」
「不算！棋盤已經由你變化，何來輸贏？」
「額……」
……
一天的時間因為天外的來敵似乎也就變得漫長了起來。只是不管如何漫長，這第一天的時間終究還是過去了。
這一天十二個時辰而已，靈司和那五千名擁有光逝弓的弟子居然滅殺了孫林大軍足足一萬多的武者，並且重創了另外近三萬名的武者。
如此戰績，已然驚世駭俗！
但也正是這一足以記載在靖安大陸史冊之上的壯舉，徹底激怒了孫林！
畢竟，從他成為了千幻殿新的殿王算起，直到現在的十年裡，他的大軍何曾被人如此重創過？
更何況，這還是由他親自統帥而來的一戰，對手又只是一顆貧星裡面隱匿著的還不知道背景的武者……
於是他很憤怒，憤怒到了極致！
而這極致的憤怒最終化作了一道殘酷的死命令：「全軍出擊，不惜一切代價，破陣！」
雷暴隨即更加的瘋狂了！
在這樣的雷暴之下，第四環在第二天的拂曉時分，崩潰！
緊接著便是第三環，在同一日的尾聲時分，崩潰！
到了第三天即將結束的時候，第二環崩潰……
時間，還在繼續！
第四天，天際上的雷暴不曾停歇，只是最後一環也是最強大的一環鎖星大陣，依舊頑強地存在著，哪怕有了些許裂紋，卻終究是存在著！
也是在這一天，歐陽浩然來了！
已經娶妻生子之後的他看上去似乎沒有了年少時的鋒銳之氣，彷彿丟掉了野心的狼，也失去了那些本該鋒芒外露的爪牙。
但也正是這樣的他，卻有了一種更加深沉的氣魄，如水卻看不到底部，如火卻絕不炙熱。
「月夕前輩，晚輩有事相求！」
來到了戮神塔內，歐陽浩然抱拳沉沉三拜，這才開口說道：「晚輩想要借用兵司和其他所有的力量！」
「什麼？所有力量？」聞言，韓老爺子不解，疑惑站起。
月夕則依舊端坐著，微笑問道：「你有什麼打算？」
聞言，歐陽浩然神秘一笑，說道：「孫林大軍破開第五環之後第二天便破開了接連的第四和第三環，那時候的他們氣勢如狼似虎！但第三天，他們僅僅是破開了第二環而已，那時候的他們已然有些力不從心了！而現在……相信他們當中的很多武者已經達到了強弩之末的境地，正是我軍趁機重創他們的機會！」
「你是說……」
緩緩起身，月夕雙眉皺起：「殺出去？」
「不！」
搖了搖頭，歐陽浩然笑容收起：「晚輩之計不求殺敵，只求獲得時間，所以要做的僅僅是布置疑兵而已！」
「疑兵之計？」
韓老爺子是真的不明白了：「如何布置？」
「很簡單！只要……」
……
與此同時，遠在藍焰山脈的那個山谷里，原本持續了三年的電閃雷鳴徹底消失殆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湛藍色的詭異天地，出現了！
這一片天地，都是劍意！
三年的時間由韓靖製造出來的千萬劍意已經充斥了這一片的空間，倒錐形，正在翻滾和涌動著，更是都在向下墜落著。
倒錐形的千萬劍意之下，正是韓靖那泛著血光和銀白色刺目光芒的身軀。
「第四環已經破了，剩下的最後一環也有了幾分鬆動！」
終於還是放心不下，韓靖又送出了一絲極境天識，所以窺視到了令他擔憂無比的一幕幕畫面。
「如果第五環也崩潰，那麼就算孫林的大軍消耗極大，但他們依舊擁有橫掃整個靖安大陸的實力！」
「爺爺，月夕……看你們了！再給我多一點的時間，再給我多一點的時間……」
想到這一切，韓靖的神識稍稍一松，身上立即傳來了一陣陣難以形容的痛楚，甚至於這樣的痛楚，彷彿也是從靈魂深處傳來的一般。
因為這一刻的他正在經受的，其實就是劍意的洗禮和磨礪！
以萬千劍意，洗伐自己的身軀，感悟劍意的真諦，凝聚自己的劍心……
這個過程可謂兇險無比，彷彿是以肉身和毫無防備之力的魂魄之軀遊走在千萬病的利劍當中，要去感受劍的冰寒、殺戮、沉穩、霸道、孤寂、決絕等等屬性，稍有不慎，便會是一場萬箭穿心的浩劫……
「浩劫……」
正是心裡想到了失敗的嚴重後果，韓靖忽然從浩劫這兩個字里想到了一個人，所以立即閉上眼睛收回天識的時候，他的嘴角有了一絲笑意。
「浩然，如果我沒有看走眼的話，這時候的你，應該有所布置了！」
劍意，成千上萬地繼續滑落，繼續洗滌，繼續磨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