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9、最關鍵的問題
聽到我要攻打瀚海之盜的想法，賀善也非常積極。瀚海之盜帶給傲來水軍的恥辱，賀善沒有一天不在想著洗刷。但作為水軍參帥，他卻一直困於水軍的作戰實力。在我來之前，水軍能夠自保，在賀善看來就非常不錯了。而傲來國自國主一下，跟賀善都有同樣的心思。
每次傲來水軍來襲的時候，首先想到的不是如何去保護海岸，而是如何保護水軍。能夠把水軍調集到盡量遠的地方，或者乾脆讓水軍上岸成為陸軍，這都是通常的做法。
你別說，水軍一旦上岸，那都能夠爆發出強大的戰鬥力，往往在岸上取得輝煌的戰果。所以後來瀚海之盜也學聰明了，只要有傲來軍隊的地方，無論是陸軍還是水軍，他們都不會上岸。但他們的船隻依舊在大海里大搖大擺。就算身邊就是水軍，他們也照樣來去自如，就彷彿傲來水軍是來給他們護航的一般。
而現在，傲來水軍已經發生了質的變化。賀善覺得，是報仇的時候到了。而把皮蓬和魯定叫過來商量之後，這倆也非常支持。畢竟大家都來自陸軍，從前在陸上耀武揚威，現在在水軍卻縮頭烏龜，這嚴重刺傷了這些水軍將領的自尊心。所有人都太需要一場勝利了。
鑒於傲來水軍很菜，瀚海之盜從來就不掩藏自己的行跡，這方便了賀善派出刺探的船隻。這些船隻偽裝成跟瀚海之盜做生意的船隻，從來就沒有被瀚海之盜盤查過。所以現在，瀚海之盜的一舉一動，基本上都在賀善的掌握之中。甚至賀善還派出了卧底，就在瀚海之盜的老窩，南島北島都有。
有了這些詳細的情報，接下來的作戰安排也就很方便了。整個瀚海之盜相當於不設防，我們盡可以把戰爭的一切細節都安排好，盡量以最小的代價獲取最大的勝利。
經過精心的研究之後，我定下了先消滅一小股海盜，然後把海盜主力吸引到大海上，在我軍的預設戰場一舉殲滅其主力的戰略。而這個計劃也很好完成，因為目前就有一個曹帥部的海盜正在進攻傲來東北部的一個小島。這個小島上也是海盜，但這股海盜的規模比較小，只有一個健帥部的樣子。
我軍首先要做的，就是消滅掉這個曹帥部，然後再奪下這個小股海盜盤踞的小島。以這個小島為後方，來打最後的大戰。賀善等人對這個計劃都沒有意見，於是，實施。
不過，這個時候我忽然想起了一個最關鍵的問題，那就是從前一個參帥部的傲來水軍到底是如何在海盜面前失敗的。這個問題不搞清楚，別看這些水軍經過了脫胎換骨的訓練，到時候說不定還會重蹈覆轍。聽到我問這個問題，賀善不由神色凝重了起來。其實這個問題他也不清楚。不僅是他，包括皮蓬和魯定，幾乎所有的水軍將領都不清楚。
畢竟在那一戰中，所有的傲來水軍，差不多全部壯烈殉國，高級將領死得一個不剩，只有少數小兵逃了回來。如果不是我提起這個問題，賀善等人根本就不會意識到這個問題的重要性。在他們看來，之所以失敗，就是訓練不夠，實力不足。現在訓練上去了，實力也上去了，自然是手到擒來。
我不由暗自慶幸，多虧我想到了這個問題。要不然稀里糊塗把水軍拖出去打仗，到時候還不知道會死得多慘。要解決這個問題，當然還得找那些逃回來的小兵。只有他們才清楚當時發生了什麼。
很快這些曾經參戰的老兵都被找了回來。傲來水軍打了敗仗，他們當初所希望的升官發財沒有達成目標，還備受新兵的歧視，認為就是他們的無能，才導致了水戰的失敗。所以當這些老兵進入參帥大帳的時候，一個個都耷拉著腦袋，以為對他們的又一輪鬥爭即將開始了。
不過當我和顏悅色地請他們坐下的時候，他們忐忑的心情終於稍稍舒緩。就在他們坐下的時候，我忽然站了起來，走到他們面前，向他們深深鞠了一個躬。老兵們立刻陷入了慌亂，一個個都站了起來，手足無措。
我抬手示意他們坐下，正色道：「各位老兵，我代表國主在這裡感謝你們。雖然你們吃了敗仗，但是你們沒有一個人逃避，義無反顧地又回到了水軍之中。這就是我們傲來水軍的魂。正因為有了你們，傲來水軍就是永遠打不倒的。」
老兵們的眼睛頓時濕潤了。多少次的委屈和無奈，多少次以為這一生就會帶著遺憾活下去了，但在今天，我終於說出了他們的心裡話。絕望的人生終於又有了希望。
這時候一個老兵慷慨激昂地道：「作為傲來的一個兵，我們為國家而生，為國家而死。慷慨赴死是為了國家，敗逃而回也是為了國家。如果將軍能夠再給我們一次機會，我們將義無反顧地再次衝上去，要麼陪伴逝去的戰友，要麼凱旋而歸，要麼再次委屈地逃回。此生做了一個兵，這就是我們的宿命。」
賀善首先被感動了。想當初，他跟其他人一樣，是多麼的鄙視這些老兵。在他的眼裡，這些老兵就是逃兵，別人都死了，唯獨他們活著。他為他們感到羞恥。但今天，他知道自己錯了。錯得很離譜。
於是賀善拱手向老兵們行了一個禮，肅然道：「各位老兵，你們委屈了。這都是我的過錯。從前我跟所有新兵一樣，帶著偏見看你們，現在，我知道你們都是勇敢而合格的士兵。現在，國家將再次需要你們，你們願意為國出力嗎？」
所有的老兵都站了起來，異口同聲道：「浴血奮戰，死而後已。」
我大笑：「很好。為國效死的機會多得是。不過，眼前不需要你們效死，只需要你們效力。從今天開始，你們就是我的親軍。我將把你們留在身邊，隨時請教。打仗么，能夠不死就不要死，我們應該讓自己活著，讓敵人死，對不對？」
所有老兵都開懷大笑。賀善、皮蓬和魯定也笑了。只聽賀善道：「各位，這位熊二將軍來自大漢，目前是水軍軍師兼總教頭，跟著熊將軍，相信你們一定能夠實現自己的心愿。不過在此之前，我們今天找你們來的目的，是想了解一下那一戰是如何失敗的。為什麼一個參帥部的水軍反而被一個牙帥部的海盜打得全軍覆沒。我們就要進攻海盜了，不想重蹈覆轍。」
這時候那個先前慷慨激昂的老兵站了起來，不過現在的臉色卻變成了憂心忡忡：「各位將軍，我和這些戰友正在憂慮這個問題。原本這次過來，就是打算就算死也要利用見到各位將軍的機會把話說出來，現在看來，各位將軍是很重視這個問題了。所以我想說的是，目前還不適合攻擊海盜。」
賀善等人的臉色大變。這個機會好不容易才等來，而現在這個老兵卻來潑冷水。如果不是他已經成了我的人，恐怕這哥仨就要發飆了。但就算如此，現在的臉色也不是很好。但有我在，他們又不好專斷，所以只好把目光望向了我。
而我的心裡卻暗自點頭。這個老兵可用。絕對的好苗子啊。等下所有的老兵，就歸他管了。
這時候我已經笑道：「很好。打仗打得就是腦袋，你善於想問題，值得鼓勵。還請說說，為什麼我們不適合攻擊海盜？是我們的準備不周全么？」
老兵點了點頭：「回將軍，雖然我軍現在訓練有素，但海盜的戰鬥力非常強大。當時就是衝進了我方船陣，首先用弓箭密集射擊，讓我軍前隊差不多全部死在了箭下，然後派出大批武藝高強的海盜，在船上如履平地，見人就殺。連續幾條船被他們殺光，其他船立刻就害怕了，所有船隻都迅速跟這些海盜拉開了距離。但海盜卻長驅直入，我軍越是想拉開距離，他們就越是靠近。
所有的船隻都碰在一起，光是自己人的船隻撞擊，就有一半人沉海。然後就是海盜們繼續到其他各處攻擊，最終把所有船隊都打癱瘓了。那叫一個慘烈，所有的戰友幾乎都是站著被他們屠殺，絲毫沒有還手之力。而我們這些人，是因為敵船不在我們這邊，發現大局已定，不想無謂犧牲，只得從戰場上拚命逃回。
還有很多跟我們一起逃跑的船隻，受到海盜的追擊，十之**都葬身海底。那一戰，慘啊。」
我點了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有兩個問題必須要解決。一個是破海盜的密集弓箭攻擊。還有一個是要擋住海盜的強大近戰。其實近戰的問題好解決，這次我帶過來的禁軍，近戰能力都不錯。而且新組建的水軍，在近戰搏鬥方面，因為來自陸軍，也都是好手。
現在唯一需要解決的就是密集弓箭的問題。這個問題也好解決，我的禁軍中也有強大的弓兵。現在他們適應了水戰，可以把他們放在最前面。大家都用密集的弓箭攻擊。拼遠程，那是俺熊二的拿手好戲。還好，這兩個問題都能夠解決。還有其他需要解決的問題嗎？」
賀善皮蓬魯定一邊聽我說，一邊露出了笑臉。而老兵們也聽得逐漸眉飛色舞。禁軍的實力他們還是知道的，尤其對禁軍的弓箭和近戰非常熟悉。既然我帶來了禁軍，那麼這一戰應該再也不會發生那一戰的事情了。
那個老兵點點頭：「熊二將軍既然做了充分的準備，那這一戰就能打了。到時候將軍有機會的話，還請讓我等沖在最前面。」
我卻搖了搖頭：「你們是水軍的寶貝疙瘩。老兵啊，差不多也就你們打過仗了，我可不想讓你們一戰死絕。到時候看情況，方便的話，會讓你們上的。不過多半沒有這個機會，是軍人就要服從命令，你們聽我的不？」
眾老兵都有一些失望，但還是大聲道：「但憑將軍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