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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存我祛別念

  「雖說咱們戍衛此地比外面安全,可身後這屋子實在太鬧騰了,裡面那位隔三差五就得鬧這麼一出,還讓不讓人修行了。」此刻聽著屋裡的聲響,旁邊一個護衛言道。

  「噓~噤聲,眼下長老們正關注此處,被聽到就不好了。」旁邊另一人提醒道。

  其中一人看向余晗,關切問道:「余晗,你怎麼睡著了?」

  「無妨,許多天不曾合眼了,又無法修行,有些勞累所致。」

  「要我說少主她要資質有資質,要功法有功法,丹藥法寶全都不缺,怎麼就甘心做一個凡人呢。」

  「還不是太過思念宮主了,少主自幼便是宮主帶至八歲,是少主唯一的親人,可如今宮主閉關八載……唉……」

  眾人口中的少主正是天歲宮宮主的孫女成靈兒,今年已是十八歲了,天生道靈之體,若是修行必將無往不利,可卻依然守著凡軀,不願邁出那步。揚言宮主何時來看她,她就何時開始鍊氣。

  眾人私語之際身後房門突然大開,只見一女子身著鵝黃軟緞,腰系如意宮絛,及腰的長發用木簪隨意綰起,身後追著兩個侍女,迅速朝這邊而來。

  「你們都隨我過來。」那女子路過眾人身前時丟下一句話繼續向前走去。

  余晗無奈的苦笑,不知道今天這位又會做出什麼事。上回帶人把葯圃給燒了,惹得眾長老大怒之下,關了這位十天禁閉。

  聽說本想關個半年的,只是想到其仍是凡身,又架不住她落淚委屈,最終草草關了十天就放了出來。

  眾人跟隨成靈兒一路來到了藏經閣,主事之人見此心裡暗呼不妙,這位打不得罵不得,著實不好辦,可眼下也只能笑著迎上去。

  「少主平時可是難得來此,今日不在水袖院待著,來此不知有何貴幹啊?」

  「去把裡面的上等功法全給我拿出來,本小姐自有大用。」

  「少主,且不說裡面的功法浩如煙海,可即便都拿去……呃…不知長老們可知此事?」

  「長老們讓我修行,我這就遂了他們的願,待會兒我若是改主意了,你自己去和那群老子頭解釋去。」

  那藏經閣主事不禁覺得頭大,正在此時忽然聽到有人向自己傳音,稍頃接著言道:「若是少主要修鍊自是沒有問題,我這就去準備。」

  片刻后只見那主事手裡拿出一枚玉牌,對成靈兒言道:「少主,裡面有上等功法三十六卷,各類神通、秘法七十二卷,均是我天歲宮最頂尖的道法。」

  「有比爺爺修鍊的功法好嗎?」

  「呃…這…歷代宮主所修《宙元經》乃是不傳之秘,無宮主首肯,法不輕傳。」

  「知道啦知道啦~走了。」言罷成靈兒往自己所住水袖院走去。

  ——天歲宮·水袖院——

  「小姐,您是準備開始修行了嗎?」其中一個侍女開心的問到。

  「這是給你們討來的,等你們實力提升上去了,也可以保護我和這方天地了。」成靈兒此刻倚在欄杆上,望著遠處的雲海,眉宇之間儘是憂愁。不遠處余晗幾人戍衛在一旁。

  彩雲山高出於天際雲海,是整個天歲宮最高處,成靈兒三歲生日那天,宮主成思行送給這掌上明珠的禮物,水袖院便建在彩雲山頂峰。

  「我又何嘗不想踏上修行之路,只是自小就夢見我得了這宮主之位,站在天穹下,周圍全是屍體,有你們的,也有爺爺和那群老頭的…四周全是哭喊聲…蒼穹破開一個大洞,彷彿天崩地裂的末日…所以我只一直在害怕,一直在逃避,怕那一天真的會來臨。」成靈兒把頭枕在臂彎里,輕輕低語。

  周圍眾人無不憐惜,天歲宮上下都知道,這位少主從來不擺架子,除了不修鍊這一件事與眾長老常有爭執,不過皆是少女心性,其他品性皎若白玉,這也是長老們一直對她疼愛有加的原因。

  至於成靈兒所說的夢境,天歲宮裡擅長籌卜的修士都對此進行了推演,甚至宮主親自行至時光長河的倒影中也未發現任何端倪。

  「玉牌中的功法你們都拿去看吧,好好修行,莫辜負了我一番苦心。」

  余晗等人皆是言謝,而後各自瀏覽起那些功法來,《化生訣》、《遁一術》、《大五行劍陣》……這裡任意一一卷放在外界,恐怕都會讓人搶破腦袋,爭得血流成河。

  「爺爺說爹娘去往天外不知所蹤,我也想修鍊有成之後去尋他們,可是我不敢……」

  「歲歲年年枯坐此山,也只有爺爺閉關前的那些年歲值得回憶。這彩雲山取山高可采雲之意,可是彩雲易散太不討喜,我日日在此數著年歲過日子,莫不如改名叫拾歲山吧!」

  一旁余晗聞聽此言如遭雷擊,「拾歲山…渡歲山脈、拾歲山,太玄境……我想起來了!我是太玄蕭衍,不…不可能,我是天歲宮余晗!啊~頭好痛!」

  眾人看向余晗,只見他抱頭倒地昏死過去。

  ——太玄境·忘緣峰——

  「啊…我這是睡著了?頭疼的厲害…「蕭衍只記得昨日處理完那些隕精便修持入定去了,不知怎的就做了一個很真實的夢。

  「不對,那真是夢嗎?此刻夢中所見還歷歷在目,夢或許會騙人,但是功法乃大道之顯化,這總騙不得人吧。」當即回憶起夢中所見《遁一術》開始修鍊起來……

  幾個時辰后,蕭衍從入定中睜開雙眼,《遁一術》確是世間少有的遁術,成功運行幾個周天后蕭衍深知其恐怖之處。

  只是此刻蕭衍臉色愈發凝重,絲毫沒有得到功法的喜悅。這意味著夢中所見均是真實,蕭衍不覺毛骨悚然。

  「與那畫卷有關是毋庸置疑了,只是那人是誰?為何能感知到我之所思,我是余晗?還是余晗是我?」

  當下未敢深想,直奔藏經閣而去,蕭衍想在此處尋找關於天歲宮的線索。

  及至日暮時分才在一卷《天陸古紀》上找到一句話:「天歲宮居天陸之南,窺時竊運,天滅之!破滅已餘十二萬八千餘載。」

  「看此書成書年月乃是近百年之內,換而言之,我於夢中所見至少是十二萬年前的事了,那當真是夢么……」

  「很久沒有人翻看此書了,呵呵…」突然一老者出現在蕭衍身前。

  蕭衍內心一驚,看這人打扮應是藏經閣值守長老,行一禮后,道:「弟子忘緣峰蕭衍,見過長老。」

  「不必多禮,來此的年輕弟子大多尋找道法典籍,我觀你似是第一次來,這滿樓浩瀚典籍不去看,怎麼看起這些野史紀事來了。」

  蕭衍定了定心神,言道:「弟子曾聽人言,明過往才知未來,是以凡間均有史官專值此事,我輩修士雖最終脫去五穀,但攀尋大道道理卻相通。

  前些時日聽門內師兄說起天下道門,似是提過天歲宮,但言語乏乏,蕭衍好奇之下遂來此查閱典冊。」

  「難得如今還有人知道,想必那名弟子在你輩之中也算博學之士了。」

  「卻要請教長老,不知這天歲宮究竟在何處?」

  「何處…就在你我腳下便是了,天歲宮乃上古鍊氣士所創,破滅已久,而今滄海桑田,真相早已湮滅在時光長河之中。我太玄境祖師到此之時,早已沒有了天歲宮的蹤影。」

  蕭衍心裡雖早有猜測,眼下證實仍不免震撼,「多謝長老解惑,蕭衍還有一問。」

  「呵呵…你這娃娃,倒是貪心起來,也罷,閑來無事,我便與你說說,有什麼問題但說無妨。」

  蕭衍稱謝後言道:「不知這天地間是否有輪迴?」

  「你這小娃娃,修為不高,口氣卻是不小。我觀你此刻修為尚在人境,就在想輪迴之事。

  罷了,既是答應你了,說說也無妨。這天地間自是有輪迴一說,我輩修士尋的就是超脫,為的就是跳出輪迴。

  有修士兵解之後以圖輪迴再修,亦有人走歪門邪道之路借輪迴渡往上境。

  其手段不一而足,只是輪迴之後前識泯滅,早已不是原先那人了,一切算計又有何意義。

  萬識俱泯,一靈獨存,謂之正念,即存『我『思,便與前塵無礙。」

  「萬念俱泯,一靈獨存,謂之正念……」蕭衍不禁低語,頓時豁然開朗:「且不論是不是輪迴,也不管是否是幻境,我蕭衍此生就是來自秋鹿郡的蕭衍!是在太玄求道的弟子!」

  待再抬頭,那值守長老已然不見,蕭衍沖剛才道人所立之處再深深行有一禮,便回返忘緣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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