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第157章 慧極必傷

  「薄怒以自持兮，曾不可乎犯干。」拓拔翊吟出《神女賦》中的句子，又幽幽道，「神女貞諒清潔，意態高遠，以禮自持，凜然難犯。可仍為解襄王一片痴心，在夢中與襄王結合后，贈玉佩而別。大公子，這是否說明，至少神女是可以為一段情而感動的？」 

  祁靈均無言以對，他無可奈何地搖搖頭，「若是你心中的神女，她心裡已經有一個人了呢？一個她永遠不可能忘記的人。」 

  「那便和她創造更多更美好的回憶。人不可能永遠活在一種回憶里。」 

  「北魏太子殿下，你要知道，沒有任何人可以抵得過逝者，一個人死去后，愛他的人腦中便只有他的好，沒有他的半點壞。縱使連情深不壽這類的辭彙也傷不了他半分。」 

  拓拔翊沉默。 

  鍾離馥的用情至深，他又怎會看不出來。 

  「大公子，我信你說的話。」他低著聲音說道，但眼中的光芒卻閃耀著的。 

  祁靈均不知他突然這樣說是有何用意，便微眯了狡黠的眼看他。 

  「但是，情到濃時濃轉薄，是人心的自然規律。拓拔翊沒有心思與死人爭比什麼，只想顧好眼下的生活。」 

  他明白，即使鍾離馥再愛蕭毅軻，蕭毅軻也不可能再回到她的身邊了。一個不可能再次存在的人，他又有什麼在意的必要。 

  「看來我是低估了你。」祁靈均笑嘆道。 

  「大公子不過是慧極必傷罷了。」拓拔翊讓人拿來酒，便與祁靈均斟了一杯，「大公子素來忠肝義膽，盡職盡責，而拓拔翊不同，拓拔翊只想要爭取自己想要的。」他捧起杯敬祁靈均。 

  「如此逍遙自在，也是甚好的。」 

  祁靈均又何曾沒有想過，自己也去爭取試試。以前，是鍾離馥與蕭毅軻兩情相悅，他自然不好去毀了兄弟情誼不說，還讓鍾離馥把他看成是一個想要佔有兄弟之妻的小人。後來，蕭毅軻去世了，鍾離馥便立馬想要坐實而人的兄妹之名，既然他是她的哥哥，他又怎好再去捅破那層窗戶紙。 

  最可怕的是，馥兒如此一個聰明伶俐的女孩，恐怕是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的。 

  他喜歡著，他即使再怎麼遮掩，也縱使不免露出一些蛛絲馬跡。至少他知道，他喜歡鐘離馥這件事，蕭毅軻是知道的。 

  平定天下的最後一戰前，蕭毅軻曾經在軍帳中告訴他，等他奪取天下后，便會立鍾離馥為後。 

  他笑著賀喜蕭毅軻，心中卻怎麼也不是滋味。 

  蕭毅軻說，大婚期間，我會安排你去做其他事情，我不願意為難你，不情願地來與我道喜。 

  所以，在之後，他便踏上了平定西南之路，那一走，也與蕭毅軻天人永隔。 

  他接到蕭毅軻出事的消息，第一時間想到的是鍾離馥如何。過後他才察覺到，自己這樣的思想簡直不忠不義。 

  若是鍾離馥看穿了她的心思，還對他真如親哥哥一般，那麼她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 

  她不會給他任何機會，就算是一絲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