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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38章 第三十六 備戰

  回到陣營后,裝在甲胄中的泉水乃是源頭活水。人們稱呼這個液體為【生命之水】,把三分之一的生命之水往天上潑去,獻給天上諸神。三分之一灑向大地,感謝大地去年為大家帶來的收穫,並祈求新的一年仍然豐收。最後的三分之一則由國王喝光,以示對諸神和大地的忠誠心,同時希望能分享到諸神的大地永恆的生命。 

  當胡曌一口飲盡了生命之水,當他的嘴巴離開黃金甲胄時,青龍軍發出了震天的歡呼聲。 

  【太昊之子!太昊之子!天上閃耀的星星、諸神的寵兒啊!願以您的睿智和力量為國家和人民帶來平安……】 

  當胡曌應和著大家的呼聲,用兩手高高地舉起黃金甲胄時,山海歷1944年最初的太陽閃耀著光芒,使甲胄像金塊似地閃著亮光。歡呼聲再度揚起,青龍軍將兵的甲胄隨著光芒,形成了一片如波濤般的光海。 

  儀式結束后,新年的慶祝宴會隨即開始,以往空無一人的曠野此時充滿了喧鬧的聲音。 

  當太陽升至中天時,烏獲王子從十五公里之外的黑齒****陣營中來訪。他只帶了五十騎左右的侍衛。 

  或許是相當喜歡白馬吧?烏獲這個時候還是騎著純白的馬,當他看到負責警衛風桐本營的黑衣騎士時,立刻親密地打著招呼。 

  【呀!青龍的勇者啊!你年輕的神使可好啊?】 

  蘇銘只是無言地行了一個禮。若要依他本心,他可是真想一刀殺掉這個危險又不能信任的人物,以斷絕將來的禍根。然而,房玄明卻認為為了胡曌的將來,倒應該利用這號人物。 

  【就算是毒蛇,讓其守衛財寶也是大有幫助的。只要這樣想就好了。】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是也沒有道理要對毒蛇表示好感啊!因此,蘇銘對烏獲也只是表現出最低限度的禮儀而已。 

  原本是個黑齒國人,卻刻意用青龍語說了一大堆客套話,其動機就讓人起疑了。烏獲在抱有這種心思的蘇銘面前握住了出來迎接的風桐的手,拍拍對方的肩膀,就像是多年的好友一樣。 

  帳篷內鋪著地毯,桌上擺滿了酒和料理,風桐熱情地款待烏獲王子。華彥泉彈著琵琶,逢儀演奏豎琴,雙方一陣談笑風生。 

  【對了,我的朋友,和我有兄弟之情的神使大人,我此次來是為了誠懇地和你商量事情的……】 

  【請直說無妨。】 

  說完這句話,風桐注意到了烏獲欲言又止的表情,於是便命在座的部下們離開。 

  當現場只剩下他們兩人時,烏獲把剛剛逢儀靠著的椅墊鋪在自己的臀部下,開始說話。 

  烏獲所提的方案就是所謂的分進合擊的戰法。他指照目前這樣的情況,雙方并行進擊似乎沒有什麼意義。這個時候應該給烏曼心理上和軍事上的雙重威嚇,使其陣腳大亂。而要做這一點,烏獲和風桐就應該要個別採取行動……。 

  【怎麼樣,風桐大人?我們不妨來個競賽,看是你還是我先攻進黑曜城。】 

  【聽起來是很有趣。那麼,如果是我先攻進,我有什麼好處?】 

  看見風桐露出興趣盎然的表情,烏獲內心不禁暗自竊笑。他刻意停了一下,喝了一杯酒,刺探性地問道: 

  【看來你是贊成我的建議了?】 

  【不,還沒有定案,這只是我個人的意見。】 

  看著風桐認真回答的樣子,烏獲裝出一副猜錯了的表情。 

  【你說只是你個人的意見,風桐殿下不是青龍的神使嗎?】 

  【我是神使沒錯,但是,如果不和先和部下們商量,我沒有辦法給你一個肯定的答覆。】 

  烏獲忍不住發出咋舌的聲音。他把銀杯放下,故意壓低聲音說道: 

  【風桐殿下,我以一個朋友、一個心靈相交的兄弟身份給你一個忠告,最好不要讓部下太得意忘形。你是神的使者,神下達命令,而部下就要聽從命令。只有這樣,人的世界才能夠維持住秩序。如果一味地聽從部下的意見,他們可會輕視神的哦!】 

  烏獲裝出一副善意的表情,在風桐耳邊喃喃地進言,然而,少年卻不為所動。 

  【多謝你的忠告。但是,當我自己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時,我都找部下一起來商量。他們每一個人都比我有智慧、有力量。如果沒有他們幫我,或許我已經丟了好幾次命了。】 

  【話是這麼說……】 

  【在形式上他們是我的部下,可是事實上,他們卻都是我的恩人。他們原本可以丟下我不管的,可是,每個人都盡全力在扶持我。就讓我聽過他們的意見之後再給你答覆吧!】 

  【唔……】 

  烏獲心虛地沉默了。風桐把他留在帳篷內,自己走了出去。胡曌一伙人正坐在五十公尺之外的岩石陰影下交談著,看見風桐出現時都站了起來。風桐把烏獲所提的意見,包括他別有居心的忠告都對部下們說了。 

  【我該怎麼回答烏獲好呢?我想先聽聽胡曌的意見。】 

  胡曌的回答相當明快。 

  【我認為理所當然應該拒絕。】 

  【理由呢?】 

  【或許是我個人對烏獲王子有偏見。可是,我想大家應該都可以看出那個人的陰謀。也許烏獲王子想讓青龍軍個別行動,然後把我們當成幌子。】 

  風桐微微地蹙了蹙眉頭。他不說話,把那像晴朗夜空顏色的眸子轉向華彥泉。雲遊多年的吟遊詩人用力地點了點頭。 

  【我也是這樣想。那個騎白馬的王子是一個善於用心計的人。如果我們從別的路線前進,或許烏獲那傢伙就會立刻派出密使到烏曼那邊去,讓那邊的人出面親切地為我們指點路線呢!】 

  斬釘截鐵地說完,華彥泉把視線轉向美麗的黑髮女神官身上。 

  【怎麼樣?逢儀小姐也有一樣的想法吧?】 

  【真是一件令人不愉快的事情哪!】 

  逢儀的反應雖然冷漠,但她並沒有否定華彥泉的意見。 

  【我的意見和胡曌大人他們的看法一樣。如果烏曼王子把主力對準了青龍軍,防守國都的力量就會顯得薄弱許多,而烏曼軍主力的行動也就比較容易預測了。不管是直衝國都或者是偷襲烏曼軍的側面、後背,都可以為所欲為。烏獲王子一定笑不可支啊!】 

  風桐交抱著雙手陷入沉思,不久,他把視線轉向房玄明身上。 

  【我想聽聽房玄明的想法。】 

  【那麼,我要先為大人祝賀。】 

  風桐為房玄明這突如其來的話吃了一驚,房玄明笑著回答: 

  【因為,殿下的部下中沒有一個傻瓜。蘇銘、華彥泉、逢儀小姐的意見都一語中的。烏獲王子的真意就是要徹底地利用青龍軍。我早就知道他遲早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風桐微微地歪著頭。 

  【那麼,我應該拒絕烏獲的提案嗎?】 

  【不,請您答應他。】 

  不只是風桐,其他人的視線都集中在房玄明的身上。 

  【我這就說明我的理由。烏獲王子的心是鐵做的,和這種人同行,什麼時候背後要吃他一刀都不曉得。依我的看法,對方在這個時候提出這個提案反倒對我們有利,彼此保持一點距離來行動比較保險。】 

  【我明白了,就這麼做吧!】 

  【可是,我們得附加上條件。請神使要求對方提供充分的糧食、搬運糧食的牛馬、詳盡的地圖和可以信賴的嚮導。】 

  風桐不由得咧嘴笑了開來。 

  【是不是太貪心了一點?】 

  【不,做這樣的要求才好。烏獲一下子本身就是一個慾望極深的人,所以殿下也要表現出高度的慾望,反而較能使他感到安心。】 

  慾望強的人怕的就是沒有什麼慾望的人。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對方認定你是跟他同一類的人,讓對方產生大意的心態。除此之外,糧食和地圖原本就是不可或缺的東西。為防他提供虛構的地圖,最好是當場描繪烏獲身上攜帶的地圖。 

  【同時還請殿下詳細打聽烏獲王子前進的路線。然後我們再遣密使通知烏曼王子,告知烏獲前進的路線。】 

  【可是,這麼做不是稍嫌過火了嗎?】 

  風桐有些猶豫。華彥泉不禁在口中喃喃說道:好個善良的神之代理人哪! 

  【請不用擔心。反正烏獲王子是不會老實地回答的。如此一來就可以使烏曼軍迷惑了。】 

  烏曼一定會該把主力軍朝向何處而感到苦惱吧?如果他把兵力分成兩路,我方就可以加以各個擊破。如果烏曼害怕了而躲進城內,我方就可以毫無損傷地進軍黑曜城。不論事情如何進展,對風桐和青龍軍而言都不會有任何損失。如果雙方真的交鋒了,到時只要再重新擬定戰術就可以了。房玄明做了這樣的說明。風桐便決定聽從部下們的意見。 

  一月三日,風桐和烏獲分手,朝北方的山地前進。烏獲答應了風桐所有的要求,雖然有些不甘不願。 

  行軍途中,胡曌和房玄明並肩騎著馬,向房玄明請教王者之道。 

  【以前有一個勇敢的國王。】 

  房玄明以這句話開頭。 

  那個國王有一次率領五萬名士兵遠征。在越過國境的雪山,持續不斷的戰爭之後,糧食告罄,士兵們因飢餓而受苦。國王看著士兵們痛苦的樣子流下了淚,便把自己的糧食分給了士兵們食用…… 

  【殿下,您對這個國王的行為有什麼看法?】 

  胡曌在一瞬間不曉得該怎麼回答,因為從房玄明的表情和語氣來判斷,他對這個國王有負面的評價。然而,他不清楚理由何在。風桐還是老實地回答了。 

  【我認為他是個了不起的國王。看不過士兵們受苦而把自己的糧食分而食之,這不是很難得的行為嗎?房玄明的意見似乎不太一樣?】 

  房玄明微笑地點了點頭。 

  【殿下雖然看出了我的心思,但還是老實地回答了。所以,我也就老實地說出我的想法吧!我認為這個國王沒有當國王的資格,他是一個卑懦的人。】 

  【為什麼……?】 

  【這個國王有兩大罪狀。第一是他沒有準備好五萬名士兵所需要的糧食而讓士兵們挨餓。第二是他把自己的食物只分給了一小部分的人食用,其他多數的士兵仍然一樣在挨餓。】 

  【……】 

  【也就是說,這個國王第一是個怠惰的人,第二行事不公。而且,他意欲把糧食分給一小部分人食用一事使自我陶醉在自己的慈悲當中,藉以逃避使眾多士兵挨餓的責任。這就是他的卑懦之處。殿下明白了嗎?】 

  【我想我明白了。】 

  胡曌一邊想著,一邊回答。 

  【也就是說,身為國王的人是不能讓士兵們挨餓的。如果讓士兵們挨餓,根本就沒有辦法作戰了。】 

  【是的。只有能夠準備不讓五萬名士兵挨餓的糧食的人才有資格指揮五萬名士兵。至於在戰場上的用兵和武勇,那是往後的事了……】 

  平穩的行軍持續了兩天左右。當人馬偶爾在山路中休息時,房玄明就拿出紙和筆來描繪風景,然而,除了耶拉姆之外,他並沒有讓任何看見他的作品。 

  【房玄明的才學當然是不容置疑的。我好想讓房玄明幫我吟詩作畫呢!】 

  聽到這些話的流真不由得俯視著白陽的臉。 

  【你真是不曉得利害啊!】 

  然而,關於房玄明的詩畫堪稱為最有力證人的蘇銘即有這樣的主張: 

  【如果房玄明在詩畫方面都堪稱天才的話,那反而沒救了。以他目前的功力來說,應該算是剛剛好。】 

  【……聽起來不像是在褒獎嘛!】 

  逢儀很認真地評論道。 

  胡曌也覺得既房玄明即將擔任未來的大詩人,他也想知道他到底作詩水平怎麼樣。 

  另一方面他又覺得,只要房玄明會打油詩就夠,至於詩畫水平好不好就不是問題所在了,再好還能比風桐的詩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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