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突擊審訊
大鍋里的食物交由趙肆處理,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在屋子的土地上挖個坑,然後倒進去掩埋。將土踩實后,再用茅草遮蓋,算是暫時隱蔽。
巴格萊姆簡單的吃完乾糧后,又想出去站崗,卻被趙肆拉住。
「巴師父,你總站在外面,這樣太明顯了。」趙肆悄悄說道,「而且村長也很奇怪。」
菲雅也說道:「從記錄里來看,村長的立場確實有些奇怪。」
「或許我們也得找出是誰向指頭祈禱的,這樣沒準能讓情況更明朗一點。」趙肆提出個建議。
在目前莫名其妙的「困境」下,巴格萊姆只好同意。
雨並未下一整晚,在屋裡商量對策的時候,終於是停了。眾人都沒有睡意,打算先發制人,做些什麼。晚上去走訪村民明顯是不現實的,但是可以先審問嫌犯。
所以由巴格萊姆出頭,敲響了村長的門。
雅閣探出腦袋,發紫的嘴唇輕輕顫抖,蠟黃的臉上一對眼珠子瞪得溜圓,他勉強笑著說:「怎麼了?」
「能不能帶我們先去看看嫌犯?」巴格萊姆說道,「叫上士兵。」
現在這個情況,兩個王城派來的士兵,也不能完全相信,先把他們也集中到倉庫。找機會問問他們,對村子有什麼了解。
雨後、夜晚、濃霧、泥濘的土地。感覺是個現成的恐怖片場景,趙肆覺得寂靜嶺要是有新作的話,選在這裡一定不錯。
村長雅閣很負責任的去哨所叫來了兩位士兵,這二位臉色都不好,不只是蠟黃,還帶著怒氣,似乎很不滿意這個時間把他們叫出來。
村長雅閣介紹說道:「這位留著小鬍子的是約翰,案件中很多事都是他負責處理的。而這位長臉的叫比爾,在案發現場負責警戒,所以審訊什麼的沒怎麼參與。」
約翰的雙眼布滿血絲,像是很久沒睡過好覺了,兩撇小鬍子耷拉著,跟他這個人一樣很沒精神。
比爾的個頭比約翰高一些,瘦長臉,一雙金魚眼往外凸出,還特別瞪著眼睛,好像眼珠子要掉出來似的。
二人都穿著王城士兵的制服,背上背著盾牌,腰間挎著長劍,軍容整潔,似乎是在表現自己很專業。不想輸給雙指派遣出來的褪色者,但是從氣勢上來說,他們比不過巴格萊姆。
只能瞪大眼睛炫耀著金色的眼瞳,以自身的賜福為傲。只是在風車村這個詭異地的地方,黃金樹的賜福也無法保護、維持他們的精神狀態。
雙方人馬互相認識完畢,踩著泥巴路走向了倉庫。
倉庫位於村子的一片空闊空地上,用木頭搭建,能夠儲存一定量的物資。等眾人走過去的時候,發現倉庫黑咕隆咚,無人看守。
村長雅閣解釋道:「本來是有村警看守的,但是因為剛才的大雨,導致他們都躲雨去了。」
從腰帶上解下鑰匙,打開門上的大鎖頭。舉著火把的趙肆先一步進去,倉庫里黑咕隆咚一片,有一股潮氣。然後就聽到了呼喊聲:
「我沒殺人!」
「放了我吧、放了我吧……」
「冤枉啊!!!」
裡面吵吵嚷嚷,聽起來很讓人煩躁。趙肆將倉庫里的火盆、火把點燃,照亮了倉庫,發現裡面有一群人被繩子綁著。
繩子在身上纏好幾匝,人挨人、人擠人,勒的結結實實互相都掙脫不開。另外有伸出四股繩子,纏在了倉庫的四根頂樑柱上,讓他們無法移動。
巴格萊姆清點了一下人數,總共十二人。這人數可真是不少,難怪殺到後面不敢殺了呢。倒不是說不能把十二個人都殺了,但是要是殺了這十二個人,之後又有剝皮事件,然後再揪出十二個人來怎麼辦?
再殺嗎?那村子豈不是瞬間便減少了大量的人口,那些嫌犯的家屬要是團結在一起,也是不小的麻煩。風車村很可能毀在這可笑的審判上,更嚴重的情況就是這股奇葩風氣大規模蔓延出去。
這並非是危言聳聽。風車村處死人的理由就是「邪教徒」,「邪教徒」的概念可以擴大到「異端審判」,世人皆知黃金律法、黃金樹是排外的,從預言家預言到火的時候,將預言家流放就可以知道,他們這個教派有多容不得人。
更別提還有流浪民大商隊的事情在前。只要是讓黃金樹陣營的覺得有危險,就會立馬趕盡殺絕。這種事在宗教力量相當強大的時代,也不算少見。火山官邸的那幫人,一定也很樂意參與到這項活動中,將那些「邪教徒」抓起來狠狠的蹂躪折磨,享受他們的哀嚎。
風車村事件擴大到交界地的話,很可能掀起一輪審判,出現民眾互相指責其為「邪教徒」,然後處死「邪教徒」的情況。永遠不要小瞧民眾群體性的狂熱,更不要忽視語言所蘊含的力量。
眾口鑠金,唾沫星子是真能淹死人的。
趙肆想了想,將火把插進柱子上的掛環里,然後在筆記本上寫下:
「塞勒姆女巫審判、阿比蓋爾、跳舞症——風車村、剝皮」
而約翰、比爾、雅閣和巴格萊姆則為嫌犯解綁,準備挨個詢問一遍。菲雅將大門關好,防止有嫌犯逃跑。巴格萊姆敢這麼做,完全是自持實力,不怕嫌犯暴動。搞不好他巴不得嫌犯暴動,這樣就能靠武力來解決問題,省的浪費時間了。
相反,嫌犯們都很老實,願意再次接受審訊,保證把知道的東西全說出來,看起來是想讓巴格萊姆他們主持公道、洗脫罪名。
嫌犯們想要脫罪。或許他們也知道,要是逃走的話,會引來追殺吧。
倉庫里有現成的桌椅,都是之前約翰審訊時留下的,現在利用起來。除了巴格萊姆在保持警戒之外,趙肆、海蓮娜和菲雅全部參與審訊,這樣能大大加快速度。
在屋子裡的時候,趙肆他們就擬定了一個簡單的審訊流程,現在都按照這個流程開始工作。
性命、性別、家庭住址等等都要問,然後就是為什麼會被定罪,案發時在哪,與死者的關係等等。
趙肆還加了一條:死者的職業。
這種工作單調乏味又枯燥,趙肆他們還都不是專業的拷問官。沒問幾個就覺得頭昏腦漲,依照嫌犯們的說法:他們都是老實人,平時頂多與人有些小摩擦,但是犯不上殺人。
再者說,殺人也是件需要勇氣的事,不是誰來都能行的。
「維納是村裡的品酒師。」一個嫌犯面對趙肆的問題,如實說道。
趙肆有問維納在村裡是做什麼的。
「品酒師?不該是釀酒師嗎?」趙肆不清楚品酒師是個什麼職位。
嫌犯搖頭:「不不不,釀酒師是製作酒的。但是品酒師是把控酒的品質的,村裡的酒質量好不好,能不能喝,全聽維納的。」
「所以他在村裡地位比較高,也不用幹什麼重活是嘛?」趙肆問道。
「地位……」嫌犯用力回想,村裡人的地位高低有時候是很模糊的,又不是官員。
片刻后,他點頭:「還行吧,而且也確實不做重活。工作就是喝喝酒,檢驗酒的質量。」
「那他皮膚怎麼樣?」趙肆繼續問。
「皮膚?」嫌犯沒聽明白,想要確認一下。
「對,他皮膚怎麼樣。」趙肆重複一遍。
「嗯……不太清楚唉。」嫌犯有些為難,一般誰會在意一個男人的皮膚好不好呢?更多的都是在意少女的皮膚,是不是光滑白皙紅潤有光澤吧。
「不過我記得他的手倒是又軟又滑,應該是皮膚好吧。手上的皮膚好,我覺得他別的地方應該也不差吧。」嫌犯不是很確定,但還是提供了一些線索。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證實了之前的猜想,兇手剝人皮並不是隨便亂選目標的,而是根據皮膚質量來選擇的。
趙肆無需基甸的情報都能夠確定,風車村裡的兇手是在為祭祀做準備工作。苦於村裡沒有那麼多適齡的少女,所以只得用皮膚不錯的男人來充數,不知道兇手需要多少祭品,但要是再這麼下去,「充數」的會越來越多。
而經過詳細的詢問之後,可以得知這些嫌犯都接近過風車牧場,很多東西都對上號了。
趙肆對巴格萊姆說道:「我去探一探這個風車牧場,巴師父你幫忙照看一下海蓮娜和菲雅。」
巴格萊姆沒多說話,只是輕微的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