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神域
在地底世界不辨晨昏，他們有沒有表，這就導致什麼時候該睡覺，什麼時候該起床，變得很沒準。
葛瑞克是被趙肆給拎起來的。
「我還沒睡醒呢。」葛瑞克睡眼惺忪。
趙肆指著海蓮娜：「人家早就醒了。等你睡醒，黃花菜都涼了。」
「黃花菜是什麼？」葛瑞克揉著眼睛，「我渾身疼，我特別想念我那柔軟的床墊，還有枕頭。」
葛瑞克伸著懶腰：「我感覺我才剛睡著，然後不停的做夢，哪哪都不舒服。」
整理鋪蓋卷的趙肆回過頭來，板著臉說道：「怎麼了？是不是夢到……」
「……我們都是假的？」
趙肆的臉像液體一樣流動，五官全都掉在了地上，只剩下一張白板。
「啊！！！！」
葛瑞克驚叫著，看著整個地底世界都在扭曲，變成了驚濤駭浪將他給吞噬。
「醒醒，嘿，大少爺，快醒醒！」趙肆扯著葛瑞克的脖領子，賞了葛瑞克兩巴掌。
葛瑞克這才五官扭曲一臉痛苦的睜開眼睛，看見趙肆的那一瞬間，再次爆發出尖叫聲。
高八度的尖叫，刺穿了趙肆的耳膜，搞得他腦瓜子嗡嗡的。
「閉嘴啊！」趙肆的手指尖刺在葛瑞克的喉嚨上。
「呃！」葛瑞克頓時啞火。
「你搞什麼？」趙肆放開葛瑞克，皺著眉頭揉著耳朵。
「海蓮娜，你看看他怎麼了。」趙肆看向海蓮娜，指著葛瑞克。
海蓮娜走過去，蹲下身子伸手撫摸葛瑞克，說道：「我感覺他很驚恐，應該是做噩夢了。不需要什麼治療，自己能恢復。」
葛瑞克滿臉都寫著「怕」，腦門上都是虛汗，看來是真的嚇破膽了。
「啊哈，沒有黃金樹的照耀，都開始做噩夢了嗎。」趙肆開著葛瑞克玩笑，「大少爺，快起床出發了。」
葛瑞克驚魂未定的摸了摸臉頰，上面還有趙肆打的巴掌印呢。他自己又掐了掐，確定是真實的之後，才長出一口氣。
「我確實做噩夢了，太可怕了。」葛瑞克站起來捲鋪蓋卷。
他們得把行李背在背上，尤其是葛瑞克的行李里還包括了雷電矛。
「好啊，說說看，夢到什麼了？」趙肆背著行囊，笑著問。
「別笑我了。」葛瑞克蹲下身子，背起行囊再站起來：「就是，夢到你是那些淚滴變的。」
「聽起來有點意思。繼續。」趙肆鼓勵道。
「啊，太可怕了，就是你的五官都掉在地上了，化了。」葛瑞克愁眉苦臉，想起來都覺得渾身發麻：「然後周圍的建築物也都變成了水，一下子淹了過來。真不容易，我居然記得這麼清楚。」
趙肆和海蓮娜都哈哈大笑。
海蓮娜問道：「怎麼，你沒夢到我嗎？」
「嗯，那倒沒有。」葛瑞克想了想，「可能你這個形象不太好夢吧。」
「想讓你夢到海蓮娜五官脫落，確實太難了。」趙肆拉著海蓮娜的手，走在前面。
葛瑞克搖著頭跟在後面：「確實。我們換個話題吧，那個廣場要怎麼去？」
趙肆指著前面的殘垣斷壁：「我們要登上那一截城牆，然後走到對面。」
「真不知道，都在地下生活了，他們要城牆幹嘛。」葛瑞克手腳並用攀登城牆。
趙肆剛把海蓮娜推上去，伸手向下接葛瑞克：「習慣吧，一座城要有牆和門，感覺才叫城。」
三個人費了點力氣，才站在了城垛上，葛瑞克向遠處眺望，指著邊上說道：「看，那應該就是筆記提到過的森林。」
在永恆之城下，確實有一片鬱鬱蔥蔥的森林，眼神好的話，還能看到有小動物在裡面棲息。
「真奇怪，地底居然會有森林和動物。」葛瑞克發出感嘆。
——可能這都要歸功於祖靈。
趙肆沒說出這些，而是指著更遠的地方。
「你看那邊，好像還有一座城。」
他指著更遠方。
葛瑞克眯著眼睛仔細看看，然後說道：「是啊，能看到個影子，怎麼會有人在孤立的地方，建一座城呢？我都沒有看到通往那邊的路。」
「有路。」趙肆看了看森林那邊，「你看，有一座高架橋，應該是通往那邊的。不知道那座橋還能不能用，要是能用的話，就能通到那邊。」
「怪事真多啊。」葛瑞克吐槽著，「我沒想到地底生物會這麼閑。」
「你是說，他們熱衷於建造城市？」趙肆扶著海蓮娜前行，提示她小心腳下。
「是啊，搞得好像他們是什麼熱衷於挖礦與建築的種族似的，可實際上他們在研究人造生命。」葛瑞克也懂了一些東西。
——八成是縫合了一些洞穴矮人的設定吧，住在地底、喜歡金屬鍛造，最後自我滅亡。
趙肆心裡吐槽著。就像是某些矮人是死於貪婪，有些矮人是挖得太深觸發了禁忌。
諾克斯人很顯然不符合這兩點，他們的威脅來自於天空。
信了一輩子星星，結果被掉下來的星星攻擊，這事還真諷刺。
該怎麼說？一廂情願嗎？
被攻擊都不改信仰，不清楚他們是怎麼想的。
他們很需要趙肆這種隨遇而安的精神，遇到困難擺大爛。隨隨便便的就能為了環境做出些改變，這作為生物來說，才能生存下去。
不然趙肆在初到交界地的時候，就已經崩潰自殺了。
他雖然傻，但是他心大啊。實際上他比很多人認為的都要堅強，甚至比他自己想象的還要內心強大。
很可惜，諾克斯人沒有能與趙肆促膝長談的機會。他們為了自身的信仰，走上了絕路。
趙肆一點不同情他們，只覺得他們蠢。
「說起來，傳說里說他們是觸怒了無上意志。」葛瑞克說道，「無上意志這是多不喜歡他們啊。」
「不知道，可能他們就沒做過讓無上意志開心的事吧。」趙肆隨口說道。
葛瑞克覺得奇怪：「那他們幹嘛不做點讓無上意志開心的事？」
「這你得問他們了。有沒有從他們的故事裡，聽出悲情來？」趙肆反問。
「沒有。我一點不覺得悲情，只覺得理解不了。」葛瑞克好像沒什麼同理心的樣子。
「或許他們想反抗無上意志？」趙肆知道有獵殺指頭刀在，所以才這麼說。
葛瑞克張開雙手，展示著周圍的一切：「反抗，就這樣？」
「在地底建造龐大的城市，最後成為一座死城？」葛瑞克臉上的表情開始出現嘲諷，「別鬧了好嗎，要是我的話，起碼也得帶兵出地面上沖一次吧！」
趙肆說道：「那要是打輸了呢？」
「輸了就跑，養精蓄銳，擇日再戰。」葛瑞克自信滿滿，「總比縮在地底要強吧。」
出去打也是死，在地底躲著也是死。
權衡利弊之下，感覺還是拼一把比較有骨氣。
「在地底下怎麼反抗無上意志？」葛瑞克拋出新問題，「把祂笑死嗎？」
「這樣說好像有點過分。」趙肆說道。
「好吧，我只是無法跟他們產生共鳴。」葛瑞克一臉無所謂，「說的熱鬧，結果就這樣。可能他們真的過的很苦，但是看他們的城市、衣物，實在是想象不到。我要是無上意志，我也打他們。」
突然，他恍然大悟：「對了，只是一個提醒。無上意志的提醒，如果黃金王朝也這樣的話，肯定也會落到如此下場的！」
「你居然能想到這層關係，真是了不起。」
一邊說話，一邊趕路，時間過得很快。
他們通過城牆，抵達了露台，然後看到了黑夜神域。
黑夜神域前面是個廣場，廣場的一端是懸崖斷臂，一端個獨特的神廟。
看起來是個椅子的形象，而頂部坐著一具跟巨人一般大小的屍骸。
看屍骸戴著風帽穿著長袍的樣子，那大概是個女人。
「目的地到了。」
趙肆帶著人跳下去，站在廣場上，迎接他們的是密密麻麻的銀色淚滴和逆鷹軍團的奴隸士兵。
這時候，趙肆聽到了輕聲呼喚：啊，你能過來，解放我嗎？
趙肆警惕的拔出刀和輝石銃，將海蓮娜護在身後，跟葛瑞克說道：「小心點，這有些古怪。」
葛瑞克用黃金太刀指著巨大的屍骸：「看到那個，我就知道事情不對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