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吧,你賺翻了
一步一步踏上階梯,葛德文感覺到詭異的氣氛在縈繞在他身邊。
兩旁的凋像解讀不出什麼更多的東西,卻有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強大如葛德文,都感覺到心裡發毛。
周圍上升的靈魂,嘴裡呢喃著聽不懂的東西。雖然聽不懂,卻覺得很吵。
眼前黑漆漆的赫芬黑尖塔上,浮現出那道困住葛德文,不祥的紅光。
看起來就像是命定之死的顏色,血腥、象徵著死亡。
這裡整體的格調,都充實著壓抑、冷酷的感覺。將死亡拍在人臉上,實在是稱不上光明、正能量。
在這裡時間長了,絕對會懷念黃金樹溫暖耀眼的光芒。
換句話說,這是生命體的趨光性。
嚮往黃金樹的同時,也表達了嚮往太陽。
在這個陰氣森森的破地方,當然會覺得不痛快。
可這個時間段,葛德文感覺到明顯要更詭異一些。
要比喻的話,大概就是夜半時分有女鬼在耳邊低吟:還我命來。
葛德文沒登上一級階梯,那種找他索命的聲音便大一分。
耳邊變得越來越嘈雜,好像傳入了亡者的盛宴,到處都是來報仇的。
冤魂索命。有仇的報仇,有冤的報怨。
兩旁的跪地捧頭騎士凋像,那頭盔縫隙里閃出光。
靈火的冷光一閃,凋像中閃出一道幽魂,持劍噼向葛德文。
葛德文心神被吵得煩躁,突然遭襲依然反應靈敏,閃身躲開還不忘回手丟了一道炸雷。
「轟」
黃金龍雷將兩旁的凋像炸碎。
「有古怪啊。」他回頭看向趙肆和菲雅。
被趙肆攙扶著的菲雅,拄著蛇矛,一點一點的往上走,速度慢了不少,看起來卻一切正常。
不過也是看起來正常。
趙肆眼睛失明之後,感應越發敏銳,在他的腦海里描繪出的是一副地獄繪圖。
凄慘、殘酷、悲涼,密密麻麻堆在一起的人,像是被泡在血池裡無助的撲騰著。
掙扎、哭喊,伸出手向上抓,想要儘快的脫離「苦海」,卻沒有人來救他們。
葛德文猶如黑暗空間中的一輪烈陽,照亮了整片地獄。
那些保守苦難的幽魂,都想要抓著葛德文,好像這樣就能得到救贖似的。
事實上,已經有越來越多的幽魂,聚集到葛德文身邊。
它們在撕扯著他,拖慢他的腳步。
可是葛德文本人難以察覺,只是覺得越來越疲憊。
一個人想要成為太陽,還是太難了。
太陽要無私的放出無限的光和熱,照耀著每一個人。
可以把葛德文比喻成太陽,可他終究不是太陽。
想從他身上汲取溫暖的幽魂,是無法如願以償的。
人都是相互的。葛德文對別人好,別人也對他好,互相之間構建出的是良性的交往關係。
這些幽魂只知道索取,貪婪的吸取著葛德文的能量,那隻會讓葛德文同樣墮入深淵,被吸收殆盡。
看起來是一步步向上走向赫芬黑尖塔,其實是一步步向下走進那片苦海。
不只是這個世界的主人,而是整個世界都想要葛德文留下。
死之王。
沒有王的世界,等於是缺了重要的一環。
參照米凱拉、瑪蓮妮亞的事迹,葛德文屬於是另一個被外神盯上的半神。
這些外神可謂是詭計多端。有的是想著找神人展現律法,有的是想找軀體降臨,這還有的是想給自己找個王。
每個外神都瞄準了交界地,瞄準了艾爾登法環。覺得自己是會取得勝利的那個。
相比之下,巨人的神算是老實的了。真就藏在最後一個火焰巨人體內,死都不露頭。
這些傢伙勐的真勐,慫的是真慫。
如同另一場「冰與火」、人類與異鬼的戰爭。
就是吧,交界地的外神多了那麼「億」點點。
還有個什麼復仇之神沒講過呢。
講道理,交界地這些神,要是在天上沒個神宮之類的地方,跟奧林匹斯神似的,天天開派對,趙肆都覺得不可能。
就這個神員配製的,再多加幾個,連十二主神都能編排出來了。
葛德文遇險的事,趙肆也感應到了,就是吧,趙肆也沒什麼好辦法。
他有心提醒葛德文,又怕葛德文多心,影響了發揮。
葛德文倒是提醒他們:「小心點,這裡很古怪,這些凋像可能暗藏機關。」
既然如此,趙肆也不憋著:「葛德文。我感覺到……你被冤魂纏身,可能情況會越來越糟。」
葛德文愣了一下:「我說我為什麼覺得腳步有些發沉。」
就留下這麼一句話,他堅定不移頭都不回的繼續往上走。
前面就算是刀山火海,也該闖上一闖。
冥界沒有回頭路,這人人都知道。
甭管是想闖出來的,還是想闖進去的,都沒那麼簡單。
趙肆感應到有兩條靈魂,是沖著他來的。
「哦,不是吧。」趙肆心裡咯噔一下。
他忽然想起來一種可能性,那就是這些冥府幽魂會出現,還可能跟誰殺了他們有關係。
因為趙肆的腦海中,感應到了亞勒托和狄希。
「還真要整冤魂索命啊。」趙肆吐著槽,忽然對菲雅說道:「你能看到這裡有鬼魂嗎?」
「能。」菲雅說道,「很多很多,多到數不清,跟旋渦似的圍繞著我們。」
「那有找你的嘛?」趙肆問道。
「那沒有。」菲雅輕輕搖頭,「沒有鬼魂跟我有仇。」
「那可真是麻煩了。」趙肆嘆口氣,「有鬼來找我了。真是糟糕。」
「什麼鬼魂?」菲雅問道。
「嗯,剛殺過的一對母女。」趙肆感應著接近他的亞勒托和狄希。
「你倒也不用太擔心。」菲雅說道,「都已經死了,不會把你怎麼樣的。」
「可是現在我們在他們的地盤上啊。」趙肆搖搖頭,「真是自投羅網了。」
擔心也沒用,還是得一步一步向上走。
亞勒托與狄希這對倒霉的母女,一言不發的抓住了趙肆的肩膀。
一邊一個飄在空中,就這麼跟著他。
趙肆頓時覺得腿腳像是灌了鉛,走起路來都不利索。
幸好有菲雅攙扶著他。菲雅也感覺到趙肆不太靈活,她什麼都沒說,只是做好自己的該做的。
在這場冒險中,她能做的事很少很少。
能出一份力是一份。趙肆和葛德文也沒強求她去做什麼,畢竟深入靈魂世界,找到葛德文的本體,光是這一手就足以證明菲雅的價值了。
沿途的凋像大多被葛德文破壞了,為了避免再次被偷襲,他選擇先下手為強。
這麼做是對的。面對未知的威脅,最好可以先排除掉。
因為前面還有更大的麻煩。
「小葛德文,我們應該從來沒見過吧。」
在階梯的盡頭,是一個廣場,廣場後面有一道石門。
石門上凋刻著交界地的生靈,動物、人類、獸人、巨人、龍等等,從小到大從下往上的排列,像是圖騰柱。
可能代表著這裡曾經掌管著交界地的亡魂,直到黃金樹的出現,這裡才變得衰落。
廣場圍欄上蹲著一圈死亡儀式鳥,它們不發一語,都低著頭表示著臣服。
除此之外,在赫芬黑尖塔之外還環繞著死亡儀式鳥。
有些還落在赫芬黑尖塔的尖刺上,像是黑尖塔外面有它們的窩似的。
它們都有個共同點——安靜。
沒有任何一隻死亡儀式鳥發出怪叫聲,更沒有哪只傻鳥突然飛出來,攻擊趙肆一行人。
好像是在放行,這也可能他們接進了關底BOSS,這些「小怪」不再瞎摻和。
果不其然,在圓形廣場上站著個男人。
身材高大偉岸,得有個幾層樓那麼高,渾身都是爆炸性的肌肉。
一顆長滿橫絲肉的大禿腦袋,很是醒目。著裝比較簡陋,只佩戴了肩甲,以及用風暴鷹羽毛編織成的斗篷。
一柄雙手巨劍,握在他的手裡,劍尖向下杵在地上。
寬大如門板的黑色巨劍劍身上,有白色的風暴旋渦紋路,一字型護手上裝飾著風暴鷹的羽毛。
劍首是顆風暴鷹頭。
看起來,就像是風暴鷹紋章的樣子。
風暴鷹與劍的組合。
這位壯漢的身份不言而喻。
「應該是第一次見面吧。」他有點不確定的重複著,「嗯,你可以叫我風暴王。」
「雖然以前沒見過,不過我想我們都應該聽說過彼此。」自稱為風暴王的傢伙,滿面笑容的看著葛德文。
他的黑色絡腮大鬍子相當有陽剛之氣,幾乎散到了胸口上,跟那一巴掌寬的護心毛聚在一起。
「風暴王?你就是風暴王?」葛德文抬頭看向面前這像是熊的男人。
「對。」風暴王點頭。
奇怪,從他身上感覺不到一點殺氣。好像沒把葛德文當做是敵人。
「那我可有太多問題想要問你了。」葛德文皺起眉頭,盯著風暴王。
後面的趙肆和菲雅也跟了上來,看著這身材不輸葛孚雷的男人。
「確實可以隨便聊聊。」風暴王笑道,「我們有很多時間。畢竟這裡沒有時間的流動。」
「我父親真的跟你打了一場之後,就失去了賜福?你真得有那麼強?」葛德文直接問出關鍵性問題。
「哈哈哈哈哈,葛孚雷,他確實是個好對手,步步緊逼。把我逼到了蓋利德。」風暴王非但不生氣,反而哈哈大笑。
「人生難得有個好對手。而我正是你們黃金王朝最後一個阻礙。」風暴王眼神有點縹緲,似乎在回憶曾經的事:「那時的戰鬥,真的是太痛快了,死都值了。」
「可是你父親有沒有賜福,都是那麼強。我曾經也有過賜福,那種東西,對於真正的強者來說,沒什麼大用處。」風暴王摸了摸鬍子,「而且你父親離開交界地,是在我死之後的事,我又該如何告知你真相呢?」
「就連他走了,都是後來死到這裡的傢伙告訴我的。」風暴王搖頭,「真的沒想到,他會離開交界地,而不是舒舒服服的做艾爾登之王。」
「嗯,其實我還幻想過他也能來這裡呢。可後來我才知道,你們黃金樹有個什麼歸樹是吧。」風暴王回憶著自己掌握的信息。
在真正意義上的鬼地方,想要獲取交界地的信息還是挺難的。
「然後歸樹的靈魂,不會來這裡。而是會存入黃金樹。」風暴王回頭瞥了一眼赫芬黑尖塔,「你們可是惹怒了這裡面的王。」
趙肆忽然插嘴:「等等,這裡面的傢伙,是想讓葛德文來做死之王,怎麼又有個王?」
「哦,『王』這個稱呼是我們對她的稱呼。嚴格來說,應該是女王,就相當於是交界地的瑪莉卡。」風暴王做了個解釋。
瑪莉是女神,名號是「永恆女王」,所以可以叫女王。
有時候稱呼就是這麼隨便。
「啊,她要是想找葛德文做王的話,那很多事情確實就說的通了。」風暴王恍然大悟,「我說怎麼看見了很多老朋友,忽然在外面開始遊盪呢。原來都是為了你啊,那你這不自投羅網嗎?」
「是,但是因為我想打爆裡面那個女王,我要明確的表達:我不想留在這裡做王!」葛德文非常堅持自己的立場。
風暴王一臉惋惜:「那太可惜了,我們很多死鬼想要做王都沒有機會。因為我身後的那扇門,從來不為我們而開。」
「要知道,這裡的女王……」風暴王露出詭異的笑容,「那可太漂亮了。」
其實,能成為女神的長得丑的不多見。
猩紅腐敗女神本體未必都長得丑,尤其是還有一對腐敗蝴蝶翅膀呢。
「這是漂亮不漂亮的事嗎?」葛德文大感意外,覺得這位風暴王也太沒譜了。
風暴王毫不在意:「哎呀,等你死了就明白了,想開點嘛。討個好老婆很不容易的。瑪莉卡以前的追求者多得很,就是都被葛孚雷撂倒了。」
「交界地競爭很激烈,這裡是女王直接選夫婿。你賺了,小子。」風暴王還真有點苦口婆心開導葛德文的樣子。
《一劍獨尊》
葛德文勐地搖頭:「不!」
反對的異常堅決。
趙肆說道:「女王有幾個啊?」
「啊?」風暴王被問懵了。
他思考片刻:「據我所知,女王就只有一位。但是吧,這並不代表裡面只有一個。」
趙肆冷不丁說道:「總不能是雙子女王吧!」
雙胞胎戲碼再次上演?趙肆猜想著宵色眼眸的女王,其真實身份。
「不用猜了,我是裡面那位的一部分。」宵色女王親自為趙肆答疑解惑,「我獲得了她一部分的力量,從而被雙指選中,算是成為了她的妹妹,作為掌控交界地在艾爾登法環上展現律法的神人。」
「因為這裡的特殊性,所以只能這麼做。」宵色女王有點不爽,「瑪莉卡可以被黃金樹選中,我當然也可以被死亡選中。」
趙肆恍然大悟,這其中原來還有這麼一層關係。
葛德文對風暴王說道:「你能不能告訴我,裡面那位叫什麼?」
「嗯,可以。」風暴王側過身伸出手做出介紹的樣子,「黑尖塔內的正是:提比亞唯一的主人、靈魂世界的女神,狩獵無數亡靈、人類和神祇、為萬物帶來終結的死亡女王——斯卡提亞!」
隨著風暴王的呼喚,那扇石門居然從中間裂開,翻湧的霧氣從中泄漏而出瀰漫在圓形廣場上。
「葛德文,你終於來了。」
清冷悠揚的女人聲音,飄蕩在這無色、冰冷、死寂的世界。
趙肆在心中詢問:「你大姐叫斯卡提亞,你叫什麼?」
宵色眼眸的女王回答:「斯卡莉。」
「哦,這是你本名嗎?」趙肆想起了瑪利喀斯的情況。
「你話真多!」斯卡莉很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