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事
拉塔恩確實死了。
生的尊貴，死的有些許草率。
死在葛德文手裡，也算是死得其所。兩軍交戰，有時候也不會轟轟烈烈。
多少豪傑死的不聲不響。
從開始到結束，這場黃金王朝的內戰，都像是鬧劇。
卡利亞這一邊，單方面的遭到一連串的打擊。
如今連最能打的都死了，想必是再難抬頭了。
趙肆接受了海蓮娜的治療，想著帶海蓮娜先走一步，去查探隕石降落的地方。
梅琳娜想跟著，卻被拒絕。
理由是身具熔爐百相的怪馬「飛兔」，只能載兩個人，多一個沒地方坐。
所以要想跟著去，梅琳娜只能騎著靈馬托雷特自己去。
可話又說回來，等梅琳娜到那邊的時候，趙肆可能已經回來了。
一來二去的，沒什麼必要。
這也是為什麼叫瑪蓮妮亞把阿史米帶回去的原因。
兵分兩路。
走之前，趙肆真把艾什生產出來的淚滴孢子，分給了瑪蓮妮亞一個。
瑪蓮妮亞毫不猶豫的就丟進了嘴裡。
他們都知道，當初趙肆和米凱拉用這個給葛德文做過替身。
替身被黑刀刺客殺死，完成了假死的計劃。
知道這東西安全，還是吃的這麼乾脆，足以證明對趙肆的信任度有多高。
那麼分淚滴孢子有什麼用呢？
趙肆和瑪蓮妮亞可以通過艾什來進行遠程交流。
瑪蓮妮亞這邊有什麼狀況，趙肆也能感應到。
同樣是流水劍傳人，感應能力本就超常，師姐弟之間有點心靈感應的意思。
現在又都埋入了「銀色淚滴」艾什，遠程溝通能力已經確定了。
「這個玩意兒還在實驗階段，孢子具體跟你是個什麼情況，我也說不準。」趙肆都沒想到瑪蓮妮亞這麼乾脆，「師姐你都不猶豫一下啊。」
「有什麼好猶豫的。」瑪蓮妮亞不在乎。
「那行吧，就當咱倆做實驗了。」趙肆也能有機會探索一下艾什的可能性。
戰場上的事也就這樣了。
惡神跟著拉塔恩，一起挨了一遍揍。
拉塔恩死後，惡神一點心氣都沒有，就這麼灰熘熘的跑了。
神，死是費點勁。頂多是又躲回到火焰巨人身體里唄。
對於躲起來的火焰巨人，都沒人搭理他。接著看守大鍋好了。
拉塔恩和小紅馬的屍身，是葛德文和弗爾桑克斯一起運回去的。
葛德文的意思是得給拉塔恩舉行一場葬禮，將其送回到卡利亞。
「怎麼說他也是我名義上的弟弟。」葛德文說道。
當大哥的做到這份上，算是仁至義盡了。
連身後事都給包辦。
米凱拉趕緊叫人，做一個能容納拉塔恩的巨大壺。
派來好些個人，給拉塔恩和小紅馬整理遺容。
重新做一身新鎧甲，穿在拉塔恩身上，碎星大劍自然要陪葬。
小紅馬也與拉塔恩在一起。
這一人一馬，生，一起征戰沙場，死，自然還是一起下葬。
葛德文寫了一封親筆信，派使者送去卡利亞，說明拉塔恩的情況，願意把遺體給送回去。
沒等多長時間，接到了卡利亞那邊的回信，信里寫的居然是：希望拉塔恩按照黃金王朝的王子規格，舉行葬禮。
意思就是：別送卡利亞來了，直接給他送王城，埋在黃金樹樹根里吧。
黃金王朝王子的葬禮規格，就是能直接埋進樹根。
在黃金樹的根部，另有一方地下空間。
裡面如龍一般的粗大樹根縱橫交錯，深入地下湖，延伸到交界地其他地方。
最初的無名永恆之城，就在這樹根邊上。
被毀壞的最為嚴重，考古都考不出什麼有用的東西來了。
不像另外那兩座永恆之城，還保留了相對完整的部分，能夠發現一些秘密。
嗶嘀閣
扯遠了，單說拉塔恩下葬的事。
卡利亞那邊回信的人是拉卡德。
他這個要求是合理的。拉塔恩終歸算是黃金王朝的人。
本來是卡利亞的王子，後來拉達岡上位后，拉塔恩能算是黃金王朝的王子。
外戚也是拉達岡的兒子。理論上來說是這樣的。
就是吧，自己認不認是另一回事。
拉妮就一直是卡利亞的月之公主，沒說過是黃金王朝的公主。
除非是她腦子壞了。
拉卡德突然說要用黃金王朝王子的葬禮規格，讓拉塔恩葬在黃金樹下，葛德文還挺意外。
葛德文以為會按卡利亞的規矩來呢。
既然如此，他也沒多費口舌，而是另派使者給拉達岡送信。
信中內容簡明扼要：拉塔恩死了，要用黃金王朝王子的待遇下葬。
拉達岡看著信，感慨頗多，心裡挺不是滋味。
之前打打鬧鬧的是一方面，等真聽到兒子的死訊，有點不知道是個什麼心情。
難受、發酸、有點堵得慌。
可要說哭，又哭不出來。
紅髮人送紅髮人的，拉達岡也是頭一回，不是很有經驗。
腦海中忍不住回憶起與兒子相處的時光。
從孩子出生，第一次做父親的喜悅，到看孩子的艱辛。
衣服還是他給縫的呢。
拉達岡心細內秀，能給孩子做衣服，蕾娜拉都很驚訝。
因為蕾娜拉都不會做衣服。
孩子長得頂天立地，度過了無數歲月，現在說死就死了。
挺意外，發懵。
蕾娜拉要是恢復神智，該怎麼跟她說呢？
問題也很多。
這是第一位隕落的半神，葬禮方面比較生疏。
得研究研究。
拉達岡先寫個回信，告訴葛德文：允許。
他更想問問葛德文，他兒子拉塔恩死的時候，是個什麼樣子的。
英雄一世，不能最後死的時候像個懦夫吧。
拉塔恩做的那些事，拉達岡知道嗎？
不完全知道。
拉達岡知道天上一道「流星」沖向了雪山，他猜得出那是拉塔恩。
隨後看到的就是衝天的火光，不過那火焰不足以影響黃金樹。
拉塔恩做了什麼，多少是能推測出來的。
不過沒準確到他接受了惡神的幫助。
惡神確實弱了太多了，拉達岡離得太遠都感覺不到。
那邊轟轟烈烈打了一大套，連隕石都往下落。
交界地的震動他也知道。
後來看到電光閃爍，就知道是塵埃落定的時候了。
沒過多久，就接到了拉塔恩的死訊。
整體來說還挺快的，都沒用拉達岡出門，問題就解決了。
內戰歸內戰，黃金樹可不能倒。黃金樹受影響，那就是兩回事。
葛德文是個敞亮人，接到回信后，就準備好了動身出發前往王城。
巨大壺已經做好，拉塔恩和小紅馬的屍身放進去，壺口由米凱拉封上。
葛德文單臂托起巨大壺，就這麼走出了聖樹，朝著王城而去。
後面跟著的是聖樹的送葬隊伍，全部穿灰色長袍蒙著臉，長袍上裝飾著黑色羽毛。
一路上吹響號角，生人迴避、凈街。
連葛德文都穿了一身暗金色的禮服，猶如太陽收斂了光芒。
沿途的居民只能在家裡，偷偷扒著窗戶看，不能在街上圍觀。
黃金王朝最尊貴的王子葛德文，親自給拉塔恩發喪、抬巨大壺。
大哥是真大哥。
稱得上是給拉塔恩風光大葬。全交界地找不出幾個能有這待遇的了。
有的人躲在家裡偷偷的哭，也不知道是在哭拉塔恩，還是被葛德文的行為感動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