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知
「上課了、上課了。」
趙肆拍著手裡的色卡，提示唯一的兩個學生上課了。
一個是笑眯眯的海蓮娜，她跟小孩似的，對什麼都好奇。
一雙義眼到處亂看，不停地吸收視覺信息。
尤其是聽趙肆跟她說，以後離開交界地到處逛逛的時候，更覺得開心。
尹蕾娜則是有點不敢睜眼睛。
所以趙肆特意拉上了窗帘，讓光線弱一些，房間內的東西盡量少一些。
讓尹蕾娜能覺得環境簡單。
「我們今天來認識顏色。」趙肆指著純色色卡，「先認識三原色，紅、黃、藍。」
這是顏料三原色，除了白和灰之外，其他顏色都能靠這三種調製出來，其中混入黑白灰，又能產生別的顏色效果。
光學三原色則是紅、綠、藍。
光學這邊一般用不上。
「我們的義眼呢，對顏色的感知比較弱。但是看大色塊問題還是不大的。」趙肆指著眼眶裡的義眼，「所以我們已經能認識顏色了。黃金，就是黃色。我師姐的披風，就是紅色。眼睛的童孔是藍色。」
顏色的細節變化，暫時省略，以後再慢慢教顏色變化。
他怎麼有空在這裡叫海蓮娜和尹蕾娜，看東西呢？
很簡單，拉達岡那邊說了，要把蕾娜拉送過來。
這也是對雙方勢力的共同考慮。
讓瑪蓮妮亞去王城那邊，米凱拉肯定會覺得不安全。
誰送瑪蓮妮亞過去，問題也很大。
最好的人選就是趙肆。
可要是拉達岡扣下了瑪蓮妮亞和趙肆，直接出兵攻打聖樹的話，米凱拉只能依仗葛德文和蒙葛特。
更何況，拉達岡敢把蕾娜拉送過來，一是對自家兒子米凱拉的了解，二是對自身的實力有絕對的自信。
蕾娜拉要是出點什麼事，拉達岡不介意拆了聖樹。
這甚至能成為發動戰爭的借口。全都是算計。
趙肆也告訴米凱拉，有潛在的敵人蒙格。
蒙格從下水道跑了，那些鮮血貴族就是蒙格的人。
聽到這個消息，蒙葛特勃然大怒。
一拐杖磕在地上，把地板都給磕裂了。
「這個畜生！」蒙葛特氣的，感覺頭上的犄角都在顫抖。
「我叫他好好在下水道看著。他居然偷跑，還成了反賊。」蒙葛特站起來，原地轉圈有氣沒處撒。
對於現在的蒙葛特來說，蒙格就是反賊。
大哥葛德文在這裡，米凱拉也是友方。
蒙格襲擊這裡是什麼意思？
分明是要與葛德文為敵。
「他在哪？我去收拾他。」蒙葛特自告奮勇，認為弟弟這麼干，是他沒管教好。
「消消氣消消氣。」趙肆攔著蒙葛特，「他在的位置，一般人很難找到，交給我，我會處理的。」
蒙葛特低著頭：「你知道他在哪裡？」
「是，我知道。」趙肆沒有隱瞞，「我去神授塔的時候，通過雙指知道的。我就是想問問，蒙格是要活的還是死的。」
一聽這話，蒙葛特沉默了。
「是啊，要死的還是要活的？」葛德文笑著說道，「這樣吧，他要是有悔改的意思，願意在下水道里再也不出來，那就要活的。」
後面的話已經不用說了。
這也算是替蒙葛特做了個決定。
那麼葛德文不念兄弟之情嗎？
不，正因為他念兄弟之情，才會這麼說。
蒙格很明顯是個潛在威脅。
大家要是都出門迎戰拉達岡，就留米凱拉自己的時候，蒙格派人進來，到時候成功了，眾人追悔莫及。
不會有人故意留著個定時炸彈解悶玩的，葛德文也不會因為蒙格是他弟弟，就放過這顆炸彈。
可是叫他或者蒙葛特去，真的手足相殘，又太過殘忍。
葛德文還在其次，蒙葛特去的話，雖然鬧的熱鬧，到時候估計也就是揍蒙格一頓。
真讓他下殺手，不見得下得去手。
所以趙肆自告奮勇，其實是為他們倆人解圍。
話也說到位了，相信趙肆能聽明白。
趙肆確實能聽明白。
葛德文的意思就是：還是不想蒙格死，但是這顆炸彈要摘除。
領導派任務，上嘴唇一碰下嘴唇，這個度就很難把控。
趙肆不在意，他點點頭：「行。不過醜話說前頭，他要是死我手上，二位可別怪我。」
蒙葛特低著頭沉默坐下，沒有多說話。
葛德文點頭：「放心，絕對不怪你。蒙格的行為已經是在向我揮刀，就算他是我的親弟弟，也不能輕易放過。」
這句話說的很有王族風範。
王室貴胃，手足相殘，並不少見。心中苦痛，也得狠下心做決定。
這事情不是很難操作，趙肆下手輕點，給蒙格留一口氣，然後抓回來丟給葛德文就行。
葛德文重情義，現在卻做出這種決定，對手足都這樣，他對別人還會好嗎？
事得分開說，人也很複雜。
葛德文是蒙格的大哥，這不假。可他又是艾爾登王座繼承人的不二人選。
基本上來說，只要扳倒拉達岡這座大山，王座就是葛德文的了。
成王，就註定不能那麼意氣用事，不能太重感情。
自家兄弟不作死，榮華富貴享之不盡，隨便活隨便玩。
要是作死，對王位有威脅，對交界地的安定有威脅，那就必須當機立斷解決掉。
身份不同了，就得做出個權衡利弊。
這也是為什麼趙肆一直拒絕，葛德文的結拜邀請，拒絕半壁江山的原因。
地位別太高，做個閑散的騎士，大家吃喝玩樂的一起胡鬧，挺好的。
不要涉及到太多的利益相關，趙肆吃他們的喝他們的，他們都不心疼，不會當回事的。
要是真按照現在葛德文的設計，成了結拜兄弟，到時候再拿半個交界地。
那以後但凡出點事，都能找到趙肆頭上，天天都得被人挑刺。
葛德文心裡信任他，也架不住身邊人總是遊說。
到時候用點政治手段，鬧到朋友決裂，趙肆渾身是嘴都表不清楚忠心。
免不了再打上一場，這多傷感情。
葛德文是個好人好大哥不假，要是想再成為個好艾爾登之王，就必須要有取捨。
這是事實，誰都繞不開、躲不過。
這個問題在瑪利喀斯身上，也有很好的表現。
瑪利喀斯要真是論身份地位，那也是相當高的。
瑪莉卡的義弟、影子野獸，真想要權力，什麼權力沒有？
壓過瑟洛修都是可以的。
然而他沒有，他一直是個閑散人員，只有封印命定之死這一個職責。
撐死有個「讓半神知道何為恐懼」，似是而非的設定，從未執行過。
還大部分時間不在交界地。
這就是明智的做法。他跟葛孚雷關係好，在交界地晃蕩不是問題。
他可跟拉達岡沒什麼交情，互相大眼瞪小眼，誰看誰都覺得不舒服。
所以趙肆意外的擺脫了一場不必要的麻煩，大家的情義也都能保持得住。
葛德文這輩子都會念趙肆的好，米凱拉也是如此。
瑪蓮妮亞更不用說了，趙肆去哪她去哪。
多好，大家一直是朋友。
瑪利喀斯是個例子，還有弗爾桑克斯呢。
弗爾桑克斯跟葛德文是好兄弟，弗爾桑克斯什麼都沒管葛德文要過，交界地上沒有一塊地方是他的。
他依然在天空城，也足以說明問題。弗爾桑克斯就是聰明龍，大家相處的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