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死
面對凜冽的寒風，趙肆不慌不忙的伸出雙手。
掌心燃起巨人火焰，以火焰融化冰雪，並以雙掌夾住了王室巨劍。
曾經能一拳打飛趙肆的布來澤，發覺自己像是砍中了岩石一般。
能夠輕鬆砸死人的王室巨劍，如同被鉗子緊緊地夾住，一點都不能動。
「怎麼可能？」布來澤的狼眼睛里，全是驚駭與不敢相信。
「沒什麼不可能。」趙肆向後牽引布來澤，使布來澤腳下失去平衡，然後一腳踹在布來澤的腹部。
布來澤吃痛，雙手鬆開，整個人倒飛出去，滾著雪撞在岩石上。
「聽說你跟拉達岡交過手，不知道我跟拉達岡差多少。」趙肆說話的時候，老翁的刀就已經斬向了他的腰間。
紅光一片，又快又急，趙肆的義眼差點沒跟上，但是他的感應捕捉到了老翁。
不需要其他的動作，只是雙掌夾著王室巨劍，豎立的在腰間，便輕輕鬆鬆的攔住了老翁這一招居合斬。
然而他只有兩隻手，巴格來姆的狩獵神祇大劍，當頭噼下。
上面的黑焰熊熊燃燒，大有要將趙肆的生命燃盡的意思。
「就不能給我個理由嗎？」趙肆的腳向前輕踏，重力波出現。
紫色的波動帶著電弧，掃著雪將巴格來姆推開。
巴格來姆在空中穩定身形，落在地上，狩獵神祇大劍插進地面才減緩了向後滑動的速度。
「因為，我終於有成為神人影子的機會！我不會放過。」巴格來姆說出自己的理想。
「明白了。」趙肆一下子就想通了。
初次見面的時候，巴格來姆就說過自己的理想。
苦於自身是個人類，無法成為影子野獸。
本來覺得這輩子沒機會了，沒想到啊，拉妮這邊缺人手。
「是我擋了你的道。」趙肆說道，「米凱拉和瑪蓮妮亞，不需要影子。我現在又在這邊，你也沒加入的可能。是我推你去的拉妮那裡。」
巴格來姆沒有說話。
「都說了別敘舊！」老翁點燃怒火，想要用【屍橫遍野】將趙肆給切碎。
沒想到他也被趙肆的重力給推開。
「你也是，好好再活……」趙肆凝視著老翁手中的刀，「我明白了。這也怪我，沒有早早的收拾掉蒙格！」
這話說的，怎麼什麼都怪他呢？
「喂！你不要太自大了！」老翁被重力波推的翻倒在地上，打個滾又爬起來：「你以為你很了解我們，其實你根本就不懂。看見熟人就不敢下手，還說什麼都怪你，這根本就是不成熟的表現。」
「你到底懂不懂啊，我們會來這裡，都是對自身有要求的。雖說也有被指使的，可是終究是出於本心。」老翁冷笑，「你說這種話，簡直就是在侮辱我們！」
「沒錯。」巴格來姆也說道，「說得好像我們都需要你保護似的。阿爾佩利希是死了，她也是為了圓桌為了我們戰死的。她的死亡是榮耀，我也為她報仇了。」
「今天我就算死在你手裡，我也是自願的。」巴格來姆挺直腰板，「我是以神人之影戰死的，如果能以此歸樹，那就是完成了我畢生的理想。根本沒有遺憾。」
「就是這樣！」老翁說道，「你經歷的應該也不少了。難道還不懂一顆戰士的心嗎？」
「戰士想要的是光榮的戰死，不是苟延殘喘在誰的保護下活著！」巴格來姆的劍上，黑焰又旺盛了幾分，似乎是接受了他的心情。
布來澤從岩石中爬出來，擦了擦嘴角的血：「少擺出高高在上的樣子，你以為你是誰啊。」
後面的尤諾和忒拉格斯，還沒有動手的意思。
趙肆怔住，將王室巨劍丟回給布來澤。
他拍了拍自己的腦門，然後發出了笑聲：「是啊，是我會錯意了。哈哈哈哈哈。」
「來吧，你們一起上吧！」趙肆的義眼瞪大，表情也從一開始的悲傷，變得認真起來。
渾身肌肉開始膨脹，身材好像有脹大了一圈。
要不是現在的衣服能變化，想必又會被撐破。
「一起上？」忒拉格斯哈哈大笑，「我們一起上，就算是碎星將軍都未必是對手！」
趙肆臉上露出嘲笑：「怎麼，碎星死後，人人都不在碎星之下了嗎？」
嘴上說著話，抬腳模彷故事中葛孚雷的樣子，向前重踏。
重力配合著他的動作，向著腳下的山峰灌注。
紫色的電弧涌動，腳下的地面，如同地震一般晃動，積雪和碎石紛紛落入深淵。
其他人都有點站不穩當
忒拉格斯穩住身體，怒吼：「你說什麼？」
然後，他成為了第二輪戰鬥的先鋒。
扛著粉碎巨人錘，穿著厚重的鎧甲，居然一躍而起，砸向了趙肆。
趙肆依然不閃不避，而是輕輕伸出了手。
以血肉之軀，硬抗能夠打倒巨人的大鎚，看起來像是瘋了。
然而，趙肆的流水劍爐火純青。
在手掌觸碰到大鎚的一剎那，消力發動。
旋轉，伸手纏住大鎚，借力用力，用忒拉格斯的力量，來對付忒拉格斯。
忒拉格斯感覺像是砸中了十層棉被，入手非常柔軟，緊接著就是一個大迴旋。
他眼前的天地在旋轉，連人帶鎚子都在被甩動。
趙肆一把就將粉碎巨人錘給奪了過來，將忒拉格斯甩到空中，然後反手向上一鎚子轟擊在忒拉格斯的胸口。
「你砸過我幾鎚子，現在砸你一鎚子，咱們就算是扯平了。」趙肆看著如炮彈般飛向天空的忒拉格斯，很滿意這個效果。
忒拉格斯身上厚重的鎧甲破碎了，胸口凹陷，口鼻噴血，直衝天空。
當初他就是這樣將趙肆打飛的。
尤諾緊跟著閃現出來，一雙鞭子齊出。
雙鞭抽打趙肆，按照常理來說，足夠將趙肆抽成三段。
「手下敗將。」
趙肆棄了粉碎巨人錘，不佔武器的便宜。
而是赤手空拳用雙手接住鞭子。
花瓣鞭子上的刃，刺如趙肆寬厚的手掌。
一瞬間，恐怖的記憶在尤諾腦海中浮現。
還未等他有什麼動作，就感覺到一陣失重。
他被扯了過去！
人在空中無處借力，維持不了身體平衡只能任由自己飛向趙肆的懷抱。
沒錯，趙肆雙臂纏繞著花瓣鞭子，張開雙臂擁抱尤諾。
接著給撲進來的尤諾來了個大大的熊抱。
「砰」
骨肉碰撞的悶響，尤諾覺得自己應該是被山岩夾中了。
山岩怎麼會跑過來夾人呢？太不合理了。
用趙肆的話來說，應該是被泥頭車撞了。
後果就是骨頭寸寸斷裂，血肉擠壓，鮮血從每一個空隙噴出來。
袍子被血打濕，滴滴答答往外冒血。
這還不算完，趙肆又一個頭錘撞在尤諾的頭盔上。
做工精美，裝飾華麗的家傳頭盔，直接被撞破成碎鐵塊，扎進了尤諾的頭臉。
腦門和面門都碎了，翻著白昏死過去。
這麼個空檔，巴格來姆再次出擊。
用狩獵神祇大劍的黑焰熄滅，以平凡的劍招殺向趙肆。
旋轉，進攻下三路。
「巴師父，我可太了解你了。」趙肆放開尤諾的同時，抬腳踩向狩獵神祇大劍。
他比巴格來姆速度快，先一步踩在劍上。
巴格來姆頓時覺得是被山壓住了。
趙肆的大手向下探抓住巴格來姆的腦袋，將他整個人甩起來，當做是武器一般。
甩向了後邊。
後面老翁的【屍橫遍野】終於施展出來，每一刀都捲起血浪。
可趙肆用巴格來姆砸碎了老翁的血浪，將他們二人一起砸進地里。
趙肆跺腳利用重力操控石頭，壓在二人身上，使其動彈不得只能口吐鮮血。
布來澤從天而降，背後浮現出冰龍的虛像。
冰龍抬起頭，噴吐寒冰吐息，然後手中王室巨劍也往下砸，帶著要毀滅一切氣勢。
然而他遠遠不足以毀滅一切。
靈火倒卷著將龍息頂回去，趙肆如鐵塔般的身軀騰空而起。
布來澤有一種，被體型龐大的捕食者盯上的感覺。
黑影遮蔽了天空，布來澤驚恐的扭頭，就看到一隻拳頭在他童孔里放大。
那隻拳頭上還布滿了刀片。
「砰」
結結實實的挨上一拳，半邊臉都皮開肉綻牙齒斷裂崩碎。
打著呼嘯狠狠撞擊在地面上，半截身子鑲嵌進地里。
「你打我兩回，全還給你了。」趙肆這才落在地上，彷彿沒離開過先前的位置。
平靜的摘下手上的鞭子。手掌只是皮外傷，很快就能恢復。
這時候，忒拉格斯才落下來摔在布來澤身旁。
鎧甲和肢體全部都扭曲了。
他沒有絲毫勝利的喜悅，臉上的表情卻異常悲傷。
在進攻拉達岡之前，出現的這個小插曲，他一點都不喜歡。
一點都不。
梅琳娜見證了這一切，她身上的斯卡提亞讚歎道：「他對自身力量的運用越來越熟練了。連我的火焰，都掌握的不錯。」
「可是他一點都不開心。」梅琳娜說道。
「當然不會開心。」斯卡提亞說道，「先不說是不是熟人。這種程度的敵人，根本就毫無感覺。平澹、無趣。」
「那跟拉塔恩都打成什麼樣了。這周邊的地形可都是他倆改變的。」斯卡提亞認真點評，「這幾位連山頭都打不碎的人，想讓他開心起來，怎麼可能？」
梅琳娜明白了：「那是不是……只有半神以上的戰鬥烈度，才能刺激他？」
「差不多。唉，這就是人類常說的高手的寂寞。做神也經常會這麼無聊。」斯卡提亞嘆了口氣。
「強大的苦惱。」梅琳娜做了一下總結。
趙肆拔出了狩獵神祇大劍，取出了「屍山血海」。
「這兩種武器太危險了，我先保管好了。」趙肆收走了狩獵神祇大劍和「屍山血海」。
然後又對梅琳娜說道：「給老翁和巴格來姆進行最低程度的治療吧，也算是我還了他們的恩情。」
梅琳娜點點頭，施展禱告，只對老翁和巴格來姆進行恢復，將重傷恢復成了輕傷。
然後跟著趙肆走了。
趙肆看著手中的「屍山血海」，覺得有必要去拜訪一下蒙格。
走回去的時候，他回頭問梅琳娜：「你有沒有覺得我其實特別事多？特別不幹脆？」
「你要是說剛才的事，那確實是有點。」梅琳娜說道，「你乾脆點，把他們都結果了，沒準會更好。你這麼做，他們也不會感謝你，沒準還覺得受到了侮辱。」
「可是，我自己這一關，怎麼都過不去。」趙肆低著頭嘆氣。
「所以你才想遠離紛爭吧。」梅琳娜提前聽過斯卡提亞的點評了，「你不是那種因為力量太強，而找不到對手的寂寞，而是懶得再跟其他人打了吧。如果不與葛德文為敵的話，就只剩下拉達岡了。打完拉達岡，也就沒有可打的人。可是總會有人想來挑戰你，與其如此還不如躲開來的輕鬆。」
「是啊。就是這樣。」趙肆點點頭，「你說的很對。」
他沒想到梅琳娜居然明白這些。
只要有人成為了天下第一，就總會有作死的人上門挑戰。
「所以這裡交給葛德文和米凱拉挺好的。我就去其他地方過逍遙日子好了。」趙肆抬起頭，看向了聖樹。
「這種人的結局，最適合去靈魂世界了。」斯卡提亞沒心沒肺的說道，「在我那邊永遠有人跟他打，能打到交界地毀滅。可惜啊，想讓他死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