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指
王城的下水道縱橫交錯，絕對不是個好地方。
進去一次就不想進去第二次。
如果能傳送的話，那再好不過。
可惜，只能用腳走。
第二次進入下水道，顯得輕鬆很多。
動物很敏感，尤其是老鼠。
嗅到趙肆身上密布的殺氣和血氣，都紛紛逃命躲得遠遠的。
生怕撞見他，被屠殺殆盡。
惡兆之子們也都是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就當沒看見他。
現在這個形式，他們不知道趙肆是敵是友。
老實一些，總沒有錯。
趙肆也沒有去跟這些身上長滿犄角的壯漢打招呼，蒙葛特和蒙格都沒在這裡。
惡兆之子群龍無首，沒有主心骨，心裡還是緊張、擔憂的。
一層層向下，腳下趟著污水，走向那代表萬物歸一，使交界地歸於終結的世外之物。
王城之外，軍營之中。
梅琳娜突然抬起頭，說道：「他好像去了個很危險的地方。」
「王城裡有什麼地方危險？」海蓮娜不清楚其中的秘密。
梅琳娜說道：「在王城之下，埋藏著能威脅到黃金樹的力量。危險程度還要高於巨人火焰。你知道癲火吧。」
「當然知道。」海蓮娜和趙肆一起出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解決癲火引起的惡性事件。
自從趙肆殺了兩次夏玻利利后，癲火消停了很長時間。
後來就是各種亂七八糟的事情，一件比一件刺激，半神更是佔據了主要的時間。
現在聽見癲火，就覺得遙遠。
「癲火的根源，就被深埋在王城的最深處。而我感應到，他正在接近那裡。」梅琳娜難得露出謹慎的表情，「他不會要做什麼危險的事吧？」
「他要做的最危險的事，可能就是要清除掉癲火。」海蓮娜說道，「他最討厭讓交界地受到威脅的東西了。」
海蓮娜的話，讓梅琳娜多少能夠安心一些。
女巫是最了解趙肆的人，跟他時間最久。
梅琳娜通過與這二人的接觸，也知道小女巫心思單純，都是有什麼說什麼，從來不耍心眼。
不然也沒辦法跟瑪蓮妮亞成為閨蜜。
她說不會，那大概率就是不會。
要是趙肆正接觸了癲火，梅琳娜還得考慮一下，能不能用命定之死弄死他。
這是個問題。
畢竟死亡女神都被他揍了。
「不用擔心。他都那麼拚命的救葛德文了，現在再去接觸癲火，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嗎。」斯卡提亞開口說道，「我也相信他做不出那種事。」
一個兩個的都在打包票，那就先這樣吧。
梅琳娜不是防火牆，而是最後的清掃者。
用來清理癲火之王。
趙肆只要不成為癲火之王，就不歸她管。
同理，別人也是如此，她都不會去管。
層層深入下水道，來到了記憶中的教堂。
如今這裡人去樓空，只留下黑暗。
蒙格已經被封在了石棺中，連留下來掩人耳目的分身都不復存在。
「呼」
火焰在黑暗中跳動，照亮了一方空間。
趙肆伴火而行，打開教堂的暗門，露出那最後的空間。
那是個地下墓穴，坑非常深，一眼都看不到底。
趙肆將火苗彈入地下墓穴，隨著火苗墜落，照亮一層又一層的墓穴。
每一層，都是累累白骨。
屍體橫七豎八散落滿地。
向下的路途已經被摧毀，無法利用正常的手段下去。
而隨著火苗劃過，短暫的亮光閃動間，能看到有扭曲的影子在晃動。
接著，悠揚舒緩的琴聲響起。
弦樂器發出動聽的音樂聲，能讓人覺得內心平靜，其中潛藏著一種哀傷。
搖籃曲，為了使人能順利安眠而存在。
墓穴中依然響起這首搖籃曲，還有人活在其中嗎？
亦或者，只是曾經殘留下的執念。
一群遭受無妄之災的人，被活埋於此。
究竟癲火與他們是什麼關係，早已無從得知。
搖籃曲從何而來，也無處可查。
沒關係，這些都不重要。
聽著哀傷婉轉的曲調，趙肆略有躁動的內心，覺得靜下來不少。
連那千層殺氣，都消散不少。面容變得平和，顯得放鬆很多。
如果可以的話，倒想睡一覺。讓人安眠的力量，有點像是托莉娜。
「呼。」
長出口氣。
還不能休息，還要解決那痛苦的根源。
無形的悲傷，無法平息。
有形的災厄，可以埋葬。
前塵往事難再追朔，那就讓後來者不要重蹈覆轍。
向著深坑一躍而下，直挺挺墜落，直接砸穿了地板落在最後一層的地面上。
火焰重燃，照亮前路，能看到在墓穴盡頭有一道被封印的門，上面浮現著黃金樹的紋章。
黃金魔力忠實履行著指責，不讓其他人打開那道禁忌之門。
趙肆雖不懂魔法，但是有點子歪腦筋。
巨人火焰從掌心噴吐而出。
「啪」
手掌蓋在封印上，火焰劇烈燃燒。與黃金樹相剋的力量，消磨著封印。
很快，那道黃金封印便消散不見。
真正的禁忌之門顯露在眼前。
兩扇石門，上面有火焰燃燒過的焦湖痕迹。
焦湖痕迹不是無序的亂火，能看出是巨大手指的形狀。
指紋清晰可見，隱約間能看到還有火在熏燒。
趙肆先在門前掏出一個寶箱放好，打開蓋子，裡面靜靜躺著一把扭曲的刀。
刀不是很長很大，像是短刀的類型。
非金非石，如交界地流行或曾經流行的武器材料都不一樣。
整體看起來並非是人力鍛打製成，倒像是某種人形物體扭曲而成。
伸手握住刀柄拿出來，細細打量，能看出人體軀幹、四肢的構造。
刀身像是兩條大腿擰在一起，彎曲著。
刀格像是張開的雙臂和軀幹。
而刀柄……很像是拉長的脖子與頭。
材質上更接近硬化的血肉、骨骼。
這樣一把奇怪的刀拿出來，沒有出現什麼天地失色日月無光的奇景異象。
很平靜，結合墓穴這個環境，似乎平靜才更顯得奇怪。
獵殺指頭刀，在趙肆的手中翻飛，很稱手，沒有什麼問題。
他要做個實驗，看看能否殺死三指。
「轟隆隆隆」
石門被推開時，上面的手指焦湖痕迹徹底燃燒起來，燒的通紅，滾燙的熔岩從石門縫隙處落下。
橙黃色的火光翻騰著，照亮了漆黑的墓室。
一個看起來很像是雙指的翻版的東西，張牙舞爪的掙扎著。
區別在於，這東西有三根手指頭。
形象是一個方塊形的手掌，趴在地上，上面長著拇指、食指和中指。看起來是左手。
指頭狠狠摳著地板，在石頭上留下凹痕。
憤怒、憋悶、痛苦，也說不上究竟是個什麼狀態。
反正任誰被關在這裡，肯定都不會高興。
隨著趙肆走進來，三指立起來，三根手指頭全部展開，亮眼的癲火在指紋中燃燒。
她做出了擁抱的樣子，並且付諸於行動。
她想要擁抱來者，將癲火傳遞，讓交界地所有生命融合。
然而，趙肆是來殺她的。
米凱拉的金針飛出去，插進三指的身體上。
三指定住，上面的癲火弱小了很多。
她反應過來，用力舒展手指，似乎是在表達憤怒。
回應她的只有另一根米凱拉的金針，癲火的氣焰更小。
三指好像軟了下來。
趙肆身上燃起冰冷的靈火，保護自身。
手中獵殺指頭刀黑乎乎一片，都不反光。
但是三指像是感受到了死期將至，三根手指豎起來，指尖微微顫抖。
結果很簡單，獵殺指頭刀刺進了三指的手掌。
血噴了出來，癲火完全收斂。
緊接著，向下滑動，將三指刨開，再橫著劃一刀，造成十字形的傷口。
血流如注，濺的趙肆渾身都是。
整個三指軟倒在地上，連著癲火都熄滅了。
這件大逆不道的武器，卻解決了一個大難題。
「聽說，這是身具命運的人才能用的東西。可誰又知道，到底是什麼命運呢？」趙肆看著染血的刀身，將其放進了寶箱內，收回物品欄。
又將米凱拉的金針收起來。
走出去，關上石門，在石門上施加一層重力牆，封住門。讓接近石門的東西都彈開。
感謝拉塔恩，為他展現過這種使用方法。
還沒等他走出去，耳朵里就聽到了宏偉的鐘聲。
「當」
不知道哪來的鐘聲，連最深處的墓穴都能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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