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赫倫鎮之戰
赫倫堡正門。
三十幾名騎馬的護衛旁停著的是七八輛馬車、牛車。
河安夫人瞥了眼西面,「還是沒有來,西境的騎兵還沒有到赫倫鎮,咱是不是等會兒再走?」
總管李察著急的看著自己年邁的主人,「您就上馬車逃吧,人家獅家軍的探子都堂而皇之的出現在赫倫鎮前了,再不逃, 怕是跑不脫了。西境的騎兵可不都是貴族,您落他們手裡怕是好不了。」
「我還是覺得能等一等,不知道為什麼,那個布雷肯看上去就很靠譜。」河安夫人站累了,於是一屁股坐到了登馬車的矮凳上。
李察急得忙頭大汗,周圍的護衛們也無奈的看著自己逐漸昏聵的領主而搖頭苦笑。
「我真是服了您嘞, 這都火燒屁股了,還這麼悠閑。」
李察連聲抱怨, 卻始終不能催動自己領主抬起屁股上馬車。
就在這時,地面傳來了微微的震動。
「快上馬車,泰溫的騎兵來了。」李察大驚,沒去想為什麼西境先遣騎兵來的這麼快,直接往老婆子的腋下扶去,想著把她抱上馬車。
河安夫人坐著緩了會,回過神來,看了眼震動的北方,提起的心放了下來。
「李察,來的可是咱河間人的騎兵,那個亞瑟帶人來救我了。」
李察微微一愣,轉向北方,看見確實是河間地的騎兵:「艾德慕大人派人救咱們來了,徒利家是個實在親戚吶。」
徒利家督霍斯特公爵的夫人米妮莎·徒利就是出自河安家族,雖然河安夫人和她只是姑嫂的關係,但論起親戚關係來, 徒利家算是河安家族最親的了。
赫倫堡總管眯著眼睛,認出了來軍的旗幟。
「紫底銀鷹旗、粽底黑農人旗、黑龍金眼四分格旗、綠龍白塔四分格旗,來的人是梅利斯特、戴瑞家、旅息城凡斯、亞蘭城凡斯這幾家的。」
他一邊碎碎念, 一邊感嘆道:
「看樣子艾德慕大人還是沒有忘記您這個舅媽,說到底,還是親戚管用,那個亞瑟根本靠不住。」
河安夫人搖搖頭,沒有反駁自己的總管,她心裡堅持認為來的是亞瑟那個小夥子。
……
巍峨的赫倫堡矗立在遠方,隔著很遠,都能清晰的看到那五座直插雲霄的巨大塔樓。
邊騎馬趕路,邊觀察著周圍情況的亞瑟一陣鬱悶。
他此前想著給自己換個旗幟,卻總是忘了。
這次帶兵救援的行動,就讓這個小小失誤顯現了出來。
各家的騎兵都打著自家的旗幟,讓沿路看到的農民們一陣好誇。
他是帶頭大將,卻連個旗幟都沒有,這可不行。
總不能他出死力干西境兵,名聲全給這幾家得了去。
好在赫倫鎮應該有染坊之類的小作坊,給他弄個旗幟問題不大。
圖案,就從布雷肯原先的旗幟金盾紅駿馬里稍微改一下。
金盾變為金色關刀,紅駿馬變為披著金甲的巨馬。
正是亞瑟目前最出名的兩個特徵。
一陣騎行以後, 他們終於趕到了巨大的赫倫堡底下。
遠遠的, 亞瑟就看見河安夫人已經準備好出逃了。
「嘿, 我準時來了。」帶頭衝到了城堡大門處,亞瑟朝著河安家的人喊道。
河安夫人見來的正是自己預料之人,臉上顯出些高興:「倒是挺準時的哈,說了讓我們等三周,結果第二十二天你就來了。」
亞瑟無奈搖搖頭,「這不是魔山太能跑了嗎?我從這裡追他到紅叉河中段,花了三天半,然後又是八天的追擊,才跑到紅粉城附近找到他,這才擊殺了克里岡。後面又是花了五天去了趟金牙城,然後從奔流城一路乘船,水上四天,陸地上一天,緊趕慢趕,這才趕來救您。」
他跳下馬,走到河安夫人和李察身邊,「看樣子我來的正好,泰溫的騎兵到哪裡了?有多少人?」
隨行的雷蒙·戴瑞、派崔克、馬珂·派柏、神射手安蓋、血戲班團長瓦格等人和跑了一天的騎兵們也跟著下馬,喝水的喝水,原地撒尿的撒尿。
當然,馬兒也被騎兵們餵了草料。
「西境先遣騎兵里赫倫鎮也就半個小時的騎程了,探子已經出現在鎮子外,這讓那裡的上萬流民都很不安,眼下這裡到赫倫鎮的路都已經被逃亡的流民堵住了。」
「至於人數,起碼上千,我們的消息是鎮長報告的,他手下的民兵只敢遠遠一望。」
雖然很詫異為什麼是亞瑟帶隊,李察還是及時的告訴了自己掌握的信息。
作為一個大城堡的總管,他的養氣功夫還是很不錯的,沒有將自己心中所想顯現到臉上。
「你們這些騎兵是前軍吧?艾德慕大人派出了多少人,八千?或是一萬?」赫倫堡總管問道。
「現在就七百八十三人。」亞瑟回道,「後續有三千多步兵會來,不過並不是艾德慕派來的,他想先和西境的偏師在奔流城一戰,然後再和泰溫決戰。這些騎兵和後續的兵力都是我借來的。」
從奔流城出發的時候,是八百騎兵加雷蒙、馬珂、派崔克、安蓋瓦格等三十人,只是小舟翻了幾艘,雖然士兵游到了其他船上,但是打包的甲胄卻沉到了紅叉河裡。
更糟糕的是,大船上的馬有好一些暈船了,船上還能擠著站立,一到陸地上就躺倒不走了。
所以登上陸地以後,亞瑟讓丟了甲胄、馬匹暈船的四十七名士兵留在原地,照看這群可憐的馬兒。剩下的七百八十二人被他帶到了這裡。
求兵救援可是大人情,亞瑟將裡面的關係給河安夫人描述清楚,免得出力的是他,落人情卻是遠在奔流城的徒利家。
李察眼中明顯閃過一絲失望,但沒有說什麼。
河安夫人倒是長嘆一口氣。
「我就知道,艾德慕不會派人來的,他可能連我這個舅媽在哪裡都不知道,這個親戚不是很靠譜。」
「既然你們來了,我也就不用逃了,咱先進城堡休息休息,我看你身後的這群小夥子們都累得夠嗆。」
河安夫人招呼道。
她手下的僕人們足夠的機靈,就要牽著客人們的馬匹往城堡裡面走。
「等等。」亞瑟喝住了僕人們的舉動,「泰溫的騎兵不遠了,還有農民在路上逃亡,西境騎兵來的匆忙,必然要縱兵搶劫來補充軍糧,我得去拯救失地農民們。」
他轉過頭朝向身後的幾家士兵,「你們很累,可是泰溫的騎兵更累,他們已經連續跑了五天了,正是眼冒金心的時候。都上馬,趁他們還沒立住腳,我們給他們迎頭一擊。」
派崔克、馬珂等幾個身份較高的貴族也重複了亞瑟的命令,這讓剛剛才下馬休息的士兵們又帶好頭盔,翻身上馬。
亞瑟也跳上自己的巨馬,朝著李察大喊:「赫倫堡的門就不要關了,我要讓赫倫鎮的平民們進來避難。」
李察一愣,「你在說什麼?這不是放西境兵進來嗎?」
他不想執行這個指令,畢竟赫倫堡是他主人的家堡,不是亞瑟的,更不是流亡的平民的。
「按他說的辦。」河安夫人站起來走到援兵們面前,「小夥子們,老婆子祝你們首戰告捷。」
「首戰必勝!」亞瑟調轉馬頭,舉關刀大喊。
這樣既回應了河安夫人,也能提升河間騎兵們的士氣。
「必勝!」
騎兵們也被亞瑟磅礴湧出的戰意感染到,他們大喊一聲,跟著率先跑出的河間第一猛將,朝著赫倫鎮沖了過去。
近八百人結伴前行,迎擊西境的入侵者們,最前方的金甲巨馬上的高大背影給了很多人勇氣,讓他們驅散緊追不捨的疲憊。
整個隊伍的求戰意志攀至巔峰。
走出不遠,就已經看到了大批的平民或趕著牛車,或自己推車,拖家帶口地往東北走。
「去赫倫堡,那裡的大門永遠為你們打開。」亞瑟大喊道。
一些騎兵被派出去執行喊話的任務。
有些農民聽到了亞瑟的話,默默的調整了前進的方向。
有些則不同,還是按原先的往東北走。
甚至有人提醒道:「老爺們,你們也趕緊往北走吧,泰溫公爵的大軍有幾千人,都朝這邊殺過來了。」
「就是,你們這點人哪夠給泰溫的人打?還是保住小命要緊。」
「北邊有一個叫正義的亞瑟的人,據傳他斬殺了魔山,他會保護好咱們的。」
一群逃亡的農民沖著路過的騎兵們說道。
他們為這群河間騎兵迎戰的勇氣感到驕傲,卻不希望他們這樣白白送死。
「我正是你們嘴裡的亞瑟,有人給我稱號正義的,也有人叫我勇敢的。」他勒馬喊道。
「今天如果因為兵力不足,我就拋下你們不管,那我就不配這兩個稱號。即使是敵眾我寡,我依然會率軍進攻,直到你們都安全的進入赫倫堡。」
「現在,所有人,都進入赫倫堡避難,然後看我們砍翻西境的入侵者。」
「跟我來!」
最後一聲,則是喊給身後的河間騎兵們。
整個隊伍的速度陡然提升,朝著西邊衝去。
在亞瑟喊過話以後,大部分的流民都選擇往赫倫堡前進,他們本來就是去投奔紅磨坊的亞瑟的,既然正主在此,也不用再往北方走去渡過紅叉河了。
……
赫倫鎮外。
一名西境探子正給率軍的亞摩利·洛奇彙報。
在洛奇身後,則是一千五百名披著緋紅袍子、身穿黑色扎甲的西境騎兵。
他眼前一里格處,一大群河間騎兵已經清晰可見了。
「大人,來軍約有八百人,打的是海疆城、戴瑞城、兩個凡斯家的旗幟,他們本該在奔流城的,不知道為何出現在了這裡。」
職業探子就比赫倫鎮長的民兵專業多了,不僅準確的提供了敵軍數量,還摸清了他們的來歷。
「可有什麼異常?」
凱岩城的誓言騎士洛奇問道。
魔山已死,他基本上就是泰溫手下最得力的誓言騎士,所以才輪得到他拿下搶佔赫倫堡的機會。
這可是個大功。
「領頭大將騎金甲巨馬,持金色關刀,疑似金牙城一戰中的亞瑟·布雷肯。」探子有些遲疑地回道。
他也不是很確定那就是亞瑟,可特徵實在是太明顯了。
這十天,關於亞瑟一戰殺得金牙城一萬五千人不敢上前的傳聞可是傳遍了整個西境的軍隊。
畢竟誰也不想遇到這樣兇猛的敵人。
「就是他又何妨!」洛奇大手一揮,「區區亞瑟,我只手斬殺。」
搶下了赫倫堡,整個河間地的南方就任由西境兵馳騁。
這可是驚天的功勞。
洛奇已經看到了戰後自己應得的獎勵:一座大城堡,一塊符合身份的領地,一個大貴族出身的妻子。
搖了搖頭,他喊道:「我們比他們多一倍人,跟我上。」
一千五百名騎兵緩緩開動,速度也慢慢提升,直到全速前進。
只是片刻功夫,兩軍就已經沖的很近了,幾個呼吸后,廝殺就將開始。
亞瑟這方,海疆城的近四百名騎兵居中,兩側各是近兩百人的兩個凡斯家的騎兵。
整個隊伍,如同一個巨大的三角形剪頭,狠狠插入了西境騎兵中。
只是亞瑟面前的,並不是這隻軍隊的指揮官。
洛奇身邊的親兵們雖然很好奇為什麼舉劍衝鋒的長官直直的朝著河間騎兵的側翼沖了過去,但他們很明智的沒有發出質疑。
兩支騎兵猛地撞在了一起,纏鬥就此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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