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八姑

  正熱火朝天中,不知誰慘叫一聲:「媽的,要遲到了,快下機!」

  一陣鬼哭狼嚎雞飛狗跳中,幾十個不良少年衝出遊戲廳,往鎮中跑去,柳騰也被裹挾其中,好在不遠。

  可惜,回到鎮中大鐵門已經關閉,只留小門。

  小門旁邊站著一排老師,禿頭於校長帶頭,韋副校長、教導蔣主任,十幾位老師虎視眈眈地盯著幾十位戰戰兢兢的遲到少年。

  眾少年被趕到燈光球場上站好,開始進行思想教育。於校長當頭,韋校長排后,教導主任墊尾,把一眾貪玩違紀少年真的噴了一噸口水。

  最後,作出處罰:每人記過一次,一千字檢查,明天全體上台亮相,選出其中典型代表三人,其中坤表哥就是其一,作檢討報告宣讀,各人被各自的班主任領回。

  鳳璋老師咬著貝齒惱怒的把柳騰領回,2002-2班就他一人違紀,還一違兩次。好好的一鍋白米粥,掉進一坨鴿子屎,咯應得她難受:剛當上不足一個月的班主任,既然有人違紀遲到玩遊戲。本來以為他是位天才,想不到他這麼不自愛,以後要加強教育才行。

  柳騰笑嘻嘻的坐回座位,還向王志玲瞟了個飛眼。

  王志玲沒好氣的給他一白眼球。

  朱老師走後,王志玲用筆捅了柳騰,低聲埋怨:「你表哥要去玩遊戲,你就不能攔著點;不攔就算了,你還出錢請他玩,你這不是害他嗎?」

  柳騰無語望蒼天!

  顏值控的少女最不可理喻。

  放晚自習,韋凌鶯沒有回家,把柳騰和陽錫坤拉回教師宿舍,又狠狠的剋了一頓,追究原因。

  柳騰把坤表哥又坑一次,說是:他借錢請的客。

  坤表哥氣得跳腳,又啞口無言:錢還真是他借的。

  韋凌鶯狠狠總結:回去讓四姑爺用家法好好教訓他。

  每個姑姑出嫁,祖祖都有親手製作的特別嫁妝:金竹枝家法一根。

  這金竹枝家法,不僅禍害柳家,還禍害到柳家外嫁女家,誰都又恨又怕。

  韋凌鶯盯著柳騰,道:「你也跑不了。真是無法無天了,上次寫檢查才幾天,就又犯!現在是兩次並罰,回去祖祖屁股打爛你去。」

  柳騰打了個冷顫:為了黑坤表哥,自己付出代價太大。

  韋凌鶯恨聲道:「自從有了這個黑遊戲廳,學校學生逃課曠課大增,看來有必要向上面反映一下。」

  接下來幾天,柳騰不敢鬧妖子,老老實實的上課,沒事也不再撩王志玲,這妞沒得救了。還是趙燕玉的小酒窩醉人,沒事還跟她學幾句又軟又糯的瑤話,日子也不是那麼難過。

  快點長大就好了。

  連上八天課,終於盼來國慶七天假期。

  柳媽放假前事情多,柳騰就跟三位姐姐先回家。柳爸來接他們,順路來鎮上備十一過節所要的吃食和調料之類。帶上四人裝了滿滿一車,以至於柳騰只能坐六菱的車斗里。

  牛屎巴高興得嗚嗚叫,舔了這個舔那個,舔得姐姐們嘻嘻直罵,尾巴搖得像風扇,正褪毛期的狗毛,到處飛舞;金寶、銀寶冬眠前最後一個月養膘,聽到動靜也跑出來湊熱鬧,希望能混上兩口小魚蝦吃。

  柳祖祖拄著拐杖看柳奶奶指揮眾人卸東西,一邊指著柳騰笑道:「聽說你和你錫坤老表在學校犯事了,要回來領家法?怎麼把天捅破了?」

  柳騰訕訕,自己一周兩寫檢討,作為一個穿越眾,實在夠丟人。

  四姐柳依朵告狀,在一邊嘰嘰咕咕:「五妹去玩遊戲,不幹好事!被坤表哥給帶壞了。」

  柳奶奶不滿的斥道:「那有這麼說你表哥!沒家教。」

  四姐可愛的吐吐舌頭,搬一包桂市產的腐竹進去廚房。

  柳祖祖笑眯眯道:「到時一起領家法!無法無天了,不認真學習,整天瞎混可不行。」

  轉頭問柳奶奶:「小八不是說下午的飛機,怎麼還沒到?天都要黑了,帶著個兩歲的娃可不方便。」

  柳奶奶放下手中的活,在圍裙上擦了擦手,說道:「應該沒到,早上給我打電話,說是晚上七點四十分到二河機場,讓凱國七點鐘開車去接她。」

  「讓凱國卸完貨就去,寧早勿遲,等下還要轉到縣城接大囡呢!」柳祖道。

  奶奶應是。

  柳騰的八姑是竹千坪第二位博士,學、嫁到滬市,生了兒子今年才兩歲,是柳騰這一輩最小的小孩。

  柳騰常聽奶奶說:柳祖最喜歡的後輩就是八姑。從小乖巧懂事,聰慧異常,是七個姑姑中長得最出挑的。

  從小學讀書一路讀到經濟學博士,一路坦途;嫁了同是博士同學的滬市土著,聽說家資豐厚。爺爺提煉廠要是貸不到款,都想拉她投資。

  柳騰印象中八姑最喜歡的後輩就是自己。當年讀書放假回來,每次把伙食費省出來,買各式滬市新出的新奇玩具,讓自己在小夥伴前掙足了面子。

  去年十一柳祖生病,加上朗表弟太小,不讓她回來,今年提前回來。

  柳爸還是開六菱小卡去,六姑託運了十幾箱的東西,提前交代開小車裝不下。

  柳騰借口幫忙搬東西爬上車,柳依朵要去,奶奶不讓去,怕東西多裝不下。

  四姐不滿的瞪了柳騰一眼,哼了一聲:偏心!

  柳騰裝看不見。

  飛機準點,八點鐘接到人。

  八姑長著柳家的深凹大眼、膚白、瓜子臉、一米七高個,生了小孩略顯豐腴,無框眼鏡掛在丸子頭上,顯得又颯又俏皮。

  見到柳騰,把粉雕玉琢的小表弟往旁邊的姑父懷中一塞;穿著時尚小皮靴的大長腿,三步跳到柳騰面前,伸出青蔥細手,捏住兩邊臉往中間一擠,把嘴擠成菊花狀,嬌脆的噥語道:「糖糖,兩年沒見,怎麼越長越矮了?你兩歲表弟都要比你高了。」

  糖糖,是六通口音加滬話口音混合的讀法,是八姑專創。三十齣頭有兒子的人還這麼調皮。

  柳騰也無奈,人長得太正太就是不好。許多大姐姐看自己那發亮的眼光,像看一頭絨毛細嫩的奶羊,隨時就想把自己扒光,連皮帶骨吃掉。

  古有怪叔叔看金魚,今有小姐姐吃奶羊,人間兩大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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