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老柳家真正的老底
人多力量大的優勢體現出來,成年男丁十幾位,當然六和八姑父是純粹的打醬油。一個早上,就打下一半的桐油果。柳凱國負責往酒坊倒騰果子,酒坊空場地夠大。
一幫半大的小子就是當是秋遊,果子沒剝幾個,二山七八棵自食柑子樹上的柑子倒給他們禍害了,連地里的紅薯也被他們扒出來。在柳祖的指揮下,挖了幾個小土窯,烤起紅薯吃。
到中午奶奶騎著單車叫眾人回家吃飯時,一夥老表全是身掛樹葉,滿臉黑烏烏的,連柳騰幾位愛乾淨的姐姐也不另外。
柳騰更是恨痒痒:陽錫坤這小子憑著個高力壯,黑麻麻的手硬是往他臉上擦了兩把,這不就是小心眼打擊報復嗎?
柳奶奶笑罵了眾外甥幾句,責怪柳祖:沒看好一幫野小子。
柳祖呵呵傻笑:這才像男人樣。
柳騰私下問柳祖:二十多年來,每年搞這麼大的陣仗,全家人回來勞動,就為了給老屋刷桐油?
柳祖嘆了口氣,無奈道:「一家子大了,開枝散葉了,各有各的家,各顧各的家,想聚一起就難了。
親戚嘛!有來有往才叫親戚,一輩親二輩表,三輩四輩全了了。每年找個由頭聚聚也好,免得我們老一輩走了,你們就真的不往來了。」
柳騰對老人家看重親戚緣分有些感慨,想上世經濟大發展,生存資源豐富,生活節奏超快,家庭作為社會組織最底層的結構正在一步步瓦解。
除了父母,誰還在意那位親戚過得怎麼樣,每個人不都是為了生活,奮力奔波。
人生就是這麼無奈!
柳祖低下頭來,輕聲道:「全家聚一起不僅刷刷桐油那麼簡單,還是守護祖德,繼承遺澤的大事情。」還給了柳騰一個你明白嗎的表情。
柳騰有點懵:我又不是神仙,我明白什麼?
祖祖,你又調皮了。
各位姑姑在奶奶的調教下,都是廚房小能手,柳媽除外。院子中,擺下五大圓桌色香味俱全的美食,喝酒一桌不喝酒的一桌,小孩子一桌,女人一桌,氣氛很是熱烈。
桌上眾人在聊天,議論著明天的活如何干,如何分配任務。每一年給老房子刷桐油,先是用砂紙把往年的老漆表面刷掉,用濕抹布擦乾淨。
然後用榨出的桐油清漆塗抹,刷了一遍等幹了刷第二遍,一共刷三遍,這樣刷出來就瓦亮瓦亮的。
下午還要去摘果子,柳騰是不想動了,兩個手剝得黑黑的,還起了水泡。
聽柳祖說,今晚就把桐油子用機器剝出來,烘乾,明天開始用機器榨出來,然後加熱熬成熟清漆就可以用了。
晚上,除了一到四姑嫁得近回家外,其他的全留宿。竹千坪的風俗是:回外家夫妻不可同宿。
所以,男親戚住新房,女親戚住奶奶的二層木樓,打通鋪。包括喜歡端架子的六姑父,手腳放不開的八姑爺,累了一天,蒙大就睡,老柳家不缺鋪蓋。
柳騰嫌吵,跑去老屋和柳祖擠一床。
睡覺前,柳祖照例巡視老宅一圈,進入屋內,摸著幾根大柱子如同摸牛屎巴那樣,溫柔四射。
柳騰看得只起雞毛疙瘩。
柳祖祖後腦勺像長眼睛一樣,一個大腦瓜子甩在柳騰頭上,斥道:「你個不孝子,對祖宗留下來的老宅不滿意?」
柳騰真不滿意,這老破房子有什麼好?又矮又潮,光線黑暗,還要每年親自榨油刷漆,還真當是紫禁城了。
柳祖祖搖搖頭,呵呵取笑道:「真是有眼不識金鑲玉!早和你說過,什麼叫祖德流芳,祖恩難忘,你偏不信。有時,祖上真留下好傳承的。」
用力拍拍打著厚厚桐油,有點暗淡亞光的大柱子,發出噹噹金石之聲,冷笑道:「睜大你狗眼看看,這是什麼?」
「金絲楠木,知不知道?高兩丈八,粗七點八寸,二十根金絲楠木。」
柳騰雙眼睜得如廚房裝水的大缸一般大,不信的用手大力的敲敲不起眼的柱子,被反震得手痛。
柳祖得意笑道:「當年的九畝老宅拆掉建村裡小學,我只留這破祖宅,別人都以為我傻缺心眼。嘿嘿,現在這一根柱子,都比那九畝老宅貴。我們一屋子整整用了二十根,二十根啊!」
柳騰被震驚住!
「當年高祖發了財,讓太祖習文。太祖爭氣和五塘的陳文恭公中同科進士,後任工部侍郎,兼管過皇木廠,這祖宅就是太祖當時建的。」
「你注意看柱子上橫支,都沒有打孔,而是用銅箍和鐵鉚作支撐的。為了就是不破壞柱子的完整性。」
柳騰仰頭打量柱子橫支,由於年代久遠加上桐油清漆氧化變黑,不認真看還真發現不了。
柳祖淡淡道:「叫你們守好老屋,你們還真以為只是句沒用的套話老話。這不是守著一座老屋,是守著一堆金子,足夠子孫後代再嚼用百年的金子。」
「當年太祖違反律例,冒砍頭的危險,為了這二十根大材,花了十五年才置辦齊全,歷盡千辛!當年你太奶奶,看我拆老宅而不動祖宅,就知道我的心思。不然,她雖是小足老太太,但拿金竹枝教訓人那爐火純青的力道,可以打殘人的。」
「望疆提煉廠,如果不是小八能提供一千萬的款項,我都打算賣一根回下款。」
柳騰使勁搖頭,表示反對。
柳祖得意問:「這金絲楠木,在你上世值錢不?」
柳騰不由道:「值老鼻子錢,咱不能賣!」
柳祖一巴掌把他打醒,哼聲道:「老子又不傻,老柳家最後就這麼點家底,當然不能掏空。」
柳騰瞧著二十根大柱子,喇啦子都流下來:上世一根也是這麼大,但沒有這麼直的一根料子,別人標價就十個億,自己家有二十根,那是妥妥的兩百億往上。
想不到,自己穿越,既然躺著就能實現財務自由。
烏拉!
他們一家人俄語都說得都比較溜,連柳媽也能聽得懂並整兩句,怎麼說祖奶奶也是俄國人。
柳騰比柳祖更溫柔地摩挲著大柱子,形象堪憂,問道:「爺爺和爸爸知道這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