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又見飛車黨
江州以南。
數千里之外的十萬大山。
大山腳下,有著一個小鎮,鎮上有著一個棺材鋪。
棺材鋪前面是商鋪,後面是小院,小院內有著幾間屋子。
最里一間,並未住人,整個房間只有兩件東西,一副黑色棺材,以及一面正對棺材靠牆而立的穿衣鏡。
黑棺看似普通,由尋常的松木所造。
鏡子里,映著黑棺。
然而,鏡子內的黑棺和外面這一副卻有著區別,在鏡子內,棺材的前後以及棺蓋上,分別用殷紅的鮮血寫著三個大字,福祿壽。
現在,境內的黑棺有著變化。
棺材前面的那個血紅的福字,色澤逐漸黯淡、蒼白……
最終消散。
鏡子內,黑棺的棺蓋一陣抖動,像是有什麼要從棺材內爬出來,有憤怒的情緒凝若黑煙升騰,瀰漫整個鏡面。
變化極其劇烈,最終,平靜了下來。
棺蓋不曾揭開。
也不曾有什麼東西從棺材內爬出來。
然而,卻有信息傳遞了出去。
江州以西,千里之外。
益州城,長生風水館。
館主徐長生正在和一個老客戶交談甚歡,途中,他突然色變,臉色陰晴不定,敷衍著將那個老客戶送走。
隨後,回到自家修鍊的靜室。
靜室牆壁上掛著一個大相框。
相框內是一張三人合影的相片。
最左邊那一位戴著金絲眼鏡,赫然是年輕了好幾歲的姚天策的模樣,望著照片里的姚天策,徐長生面帶苦笑。
他自言自語。
「老三啊,勸你不要那樣干,你不聽,夜路走多了總要撞鬼,現在,連老祖的福字也沒辦法保住你,也不知你是生是死?」
「老祖有令,讓我去江州,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也罷,也罷,我便為你走這一遭……」
說罷,他走出靜室。
出門后,拿起手機,打開購票網站。
訂了明天益州前往江州的高鐵車票。
……
這個小插曲,江衍不知道。
這時候,他已經趕到了聚餐地點。
福臨門。
名字雖然和江州有名的大酒樓一樣,其實,只是江州大學西門外商業街的一個大排檔,店裡有著七八張台,店門外的人行道上擺著四五張。
主要經營幹鍋,烤魚等江州本地菜。
雖然,王強說所有費用公司買單,只要有收據和發票,哪怕去五星級酒店消費也認,話雖那樣說,但是,一群人真要去五星級酒店,就有點過分了。
何況,那些高檔酒店,環境富麗堂皇,這些人反倒不適應。
他們還是習慣在這種路邊大排檔用餐,自在許多,可以大聲高氣,划拳猜枚,哪怕赤膊上陣都行,不用在意其他人的目光。
因為大家都一個樣。
烤魚,干鍋這些主菜都是重油重辣的江州本地江湖菜,其他的小菜就是涼拌豬耳朵,油炸花生米等能夠下酒的冷盤。
幾件便宜的本地啤酒端了上來,放在了腳下。
落座之後,沒有什麼廢話寒暄,也就開始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事情雖然解決,他們其實仍然心有餘悸,那個法師說得信誓旦旦,不會有後患,但是,那樣的事情誰又說得清楚呢?
萬一……
但是,又不可能不開工。
家裡一大家人等著吃飯呢?
被髒東西弄死也總比餓死要強。
死一個人也總比一家人都死要強。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當。
底層螻蟻的人生,如此而已!
江衍趕到的時候,人們已經吃上喝上了。
很明顯,他的出現讓氣氛變得稍許不自然。
工友們對他還是有著忌憚,哪怕那個法師說得信誓旦旦,做了法事之後,他身上的陰氣就會全部消散,不存在任何後患。
然而,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萬一……
沒人願意和他一桌。
最後,還是王青山站起來,喊他過去坐在身旁。
不一會,那一桌的人就陸續端著酒碗離桌,跑到其他桌去和別人拼酒,就此,一去不回,整張桌子只有寥寥幾人。
江衍左邊是王青山,右邊是羅平。
一個是表舅,泥瓦匠路上的引路人。
一個被他救了性命。
他們不好躲開。
工友們的態度,江衍盡收眼底。
委屈?
憤怒?
氣憤?
所有的負面情緒在他腦海一閃即逝,他沒有受到什麼影響,畢竟,江衍不再是原來的那個少年,哪怕還有著少年的情緒記憶,卻不會被這一類情緒記憶所左右,用一句話來說,那就是白鶴不與野鴨為伍。
弱者才會被他人的態度影響。
因為弱者渴望抱團取暖,所以,害怕被他人排斥。
社會群體之所以存在便是如此。
至於強者?
當你能夠以肉身橫渡虛空摘星撈月甚至念頭一動便能毀滅一個星球之後,你還會對其他人有著期待嗎?
當然,江衍現在還沒強大到那種程度。
然而,心態卻相差彷彿。
若非這具身體在人間還有著因果,若非他對這種平凡的生活有著好奇,此時,江衍也並不會坐在這裡。
先前的選擇是對的,自己應該離開了。
「江衍,來一杯?」
一旁,王青山舉起了啤酒。
啤酒的味道少年不喜歡。
江衍搖搖頭。
王青山放下啤酒瓶,嘆了嘆氣。
「江衍,別在意他們,事情來得太突然,他們還有著后怕,過幾天……」
說到這裡,他的說話聲被巨大的轟鳴聲所掩蓋。
餐館在人行道上擺著幾張桌子,他們便坐在外面,圖的是外面寬敞,空氣流通,另一側就是車行道,車輛來來往往有著尾氣和噪音,這點影響,他們已經習慣了,其實,並不怎麼在意。
但是,當幾十輛重型摩托成群結隊在馬路上轟鳴著而過的時候,還是不能習慣。
所有人都閉口收聲,等著摩托車隊駛過。
「狗日的飛車黨……」
車隊駛過之後,王青山繼續說話。
「這些傢伙每天好逸惡勞,成群結隊,尋絆滋事,尤其是針對我們這些外地來的鄉下人,說是我們搶了他們的工作,搞髒了城市……」
「我呸!」
他往地上啐了一口。
「青山,莫說了。」
一旁,羅平勸道。
巨大的轟鳴聲再次響起,壓制了一切聲音。
那個摩托車隊轉了一圈,轉上了人行道,向著這邊駛來,哪怕餐館門口擺著餐桌,有人在用餐,摩托車仍然徑自駛了過來。
明晃晃的車燈燈光照射過來。
「嗚嗚嗚……」
車手們發出怪叫。
「土撥鼠,好多鄉下來的土撥鼠!」
摩托車上,有人興奮地大笑。
「打土撥鼠啊!兄弟們!」
有人鬆開了車把,立在摩托車上,揮舞著鐵鏈或者棒球棒怪叫。
「完啦!」
聽到動靜走出來的老闆面色蒼白。
他扶著大門,這才沒有癱軟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