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異域（三十）戰前
芙若跳下駝子，單膝跪地，恭恭敬敬的拱起手：「只要鑾童助我擊敗碧水，了卻心愿，就算族長要處死我，也在所不辭！~」
看這架勢，芙若誠意十足，不知，碧水惹她的是何人，估計此人在族中身份不會很低，不然，也不可能引發戰事。
此事，本想向她具體了解下情況，可這種事情，當著這麼多人，也不好問.……唉~算了，私下找機會，再行打聽。
對娪絮比劃一番，「即是如此，聖童願意幫助你，你快起來！~」娪絮解說。
芙怡神色有些慌亂，連忙奏過來：「小峰，你現在的身體……真要去幫姐姐？我當心會不會是陰謀……」
搖搖頭，輕輕拍了拍她的肩旁，示意不用當心，我自有分寸。
難得芙若親自邀請我，就算有陰謀，也得去闖一闖！~環山的事情總是要解決的，而且，希望能找到機會，化解這兩姐妹的干戈！~正好，藉此，去探探碧水情況如何。
雖然，還有些虛弱，但，有娪絮、小燕為我保駕護航，應該沒什麼大問題，既然情況有變，也就沒有準備攻城器械的必要，得安排隊員們馬上行動。
「聖童，時辰差不多了，是否啟程？」芙若伸手作出請的姿勢。
誒？！這意思是，現在就得出發？！~
「不好意思，請你先行一步，我們需要回城收拾，做好準備，隨後就到。」娪絮直截了當拒絕了她。
哈哈，不愧是娪絮！~能夠當機立斷！~
芙若有點猶豫：「我……先行……」
「聖童既然答應你，定會履約，若不放心，就請另謀高人！~」娪絮說得坦誠，言語中卻沒留一點餘地，擺明就是不想與她同行。
哼哼，棒棒噠！~知道我要幹嘛！~
話說到這份上，傻子都知道什麼意思，芙若對我們抱了抱拳：「我在前面等候各位。」轉身，上駝，揮揮手，率領她的人馬向蝶飲城方向馳去。
等芙若大軍走遠，娪絮拉拉我：「小峰，有何打算？」
緩緩下駝，對娪絮仔細的比劃起來，開始分配任務。
讓婁洹通知周廣拳，立即帶隊繞到碧水交界之處，沿邊界探查地形，完成後，避開交戰區域，不要讓人發現，找安全地帶隱蔽，向我回報；然後，告訴芙怡，讓她回都城坐鎮，守好主城，不用理會碧水方向的事務，只要借給我：老益、老安、岩惟，外加一萬士卒就行；以防萬一，交待岩誕，用剩下的兵力，作出兩道防線，萬一情況有變，不至於措手不及，如果防線被突破，就地化整為零，變為遊走戰術，分散還擊，總之，不能讓人鑽了空子。
雖說芙若態度誠懇，她的承諾也許是真的，但，畢竟對她了解有限！~防人之心不可無！~
作好一切安排，準備出發，回身，耶？小燕呢？！環顧四周，沒看到她的身影.……
「找誰呢？」霜不夢笑嘻嘻的。
張口無言……手舞足蹈的比劃起來.……
「哈哈哈，看你那樣，真像只小猴子；知道，你找小燕嘛，她說你的傷不能斷葯，回去幫你取啦！」霜不夢捂起嘴，笑得前仰後合。
有這麼好笑嗎？轉頭，旁邊娪絮、芙怡也正捂著嘴……耶？敢情，一上午我都在演猴？~~可，剛才談判不是很有氣勢么！~自我感覺好得很啊！
話說，小燕還是那麼體貼人……
不一會，小燕乘著駝子飛奔過來，跳下坐騎，遞給我一個水袋：「小峰，今天還沒服藥，來，給你。」
接過袋子，捏住鼻子，大大的喝了幾口，苦苦苦！~「咕嘟~咕嘟~」統統咽了下去，因為小燕正滿懷關心的盯著我.……看在她這麼體貼的份上，只好硬著頭皮多灌幾口……
「剩下的葯也帶來了。」小燕拍了拍駝子身上的布袋。 ……
看上去裡面還有不少葯……
辭別芙怡，乘上駝子，娪絮扶住我，提起韁繩，向碧水方向緩緩而去，岩惟等三人，率領一萬人馬跟隨在後；為了讓周廣拳和兄弟們，在我達到之前完成地形查探，我們走走停停，故意拖延時間，順便看看芙若會不會耍什麼花招，不過，期間她只是派人來催促了幾次，並沒有什麼不利的舉動，總感覺她有什麼事情很著急.……
正午的陽光格外燦爛，透過幾縷纏繞的薄雲，耀眼的光輝灑向大地，越接近碧水，植物就越發茂盛，周邊的山脊上，成群的鳥兒，啼鳴著，不時在密林上空來回盤旋，遍地野花伴著青草，陣陣清香撲鼻而來，令人精、氣、神都為之一振。
與眾兵將，悠閑的行進在林道的樹陰之間，老益、老安不時哼起小調，這哪是去打戰，分明是在遊山玩水。
「大廚」叼著半根沒點燃的煙，一如既往的淡定。
小燕和霜不夢，一路上都在小聲的爭論著什麼.……性格一向溫和的小燕，也會有與人辯論的時候？這倒是讓我非常好奇。
仔細聽，呃.……似乎是就之前，誰先與我相遇一事，繼續討論……哈，小燕對於此事還真是執著.……聽到她倆討論的內容，忍不住想對霜不夢吐槽，她所講的事件，我一點印象也沒有……不知是不是在瞎掰……還是小燕比較靠譜……
娪絮一直默不作聲，突然輕輕拉了拉我，微微翹起嘴角，壓低聲音：「看妹妹平時溫順、淳樸，沒想到，辯論起來，卻如此伶俐，你得小心嘍。」
尷尬的點點頭，心說：那什麼，比起她來，我更不敢惹你.……
「哈哈哈~」小燕和霜不夢一同大笑起來，回頭，嗯？已經有說有笑.……這是達成一致啦？呵呵，有時候，還真是不懂女生的心思啊！~
兩個時辰之後，穿過一片茂密的樹林，前方一座大型城池映入眼帘，城樓上密密麻麻站滿了兵將，城門上刻著「蝶飲城」三個大字，看上去比寅敖城弱不了多少……芙若帶著幾個將領在城外等候，見我們過來，立即迎上來：「聖童！~你終於來啦！~」
不知什麼情況，今天喝完葯，總感覺身上不太舒服，現在有些疲憊，對她擺擺手，娪絮說道：「他累了，今天休息吧。」
芙若大驚失色：「不，不可以！~我.……我.……」
看她表情，應該是有什麼棘手的事情，稍稍振作精神，讓娪絮問她到底怎麼回事。
芙若垂頭喪氣，娓娓道來.……
環山、碧水隔河劃界，數十日前，她以鷗長老為要挾，逼迫辰長老出謀劃策，順利打過碧水交界，佔了幾座城池，想以此與碧水交換負心之人，幾天前，突然發現與主城失去聯繫，多次派人聯絡，派去的人也是音信全無，她當心後方有變，暫時退迴環山河岸駐守.……
哈哈，那是自然，不斷你消息，那我豈不是來搞笑？~
她繼續講述，本打算聯繫到都城之後，再打做部署，不料，碧水集結大軍壓到邊界，增援源源不斷，幾次交鋒，她的軍隊連連吃敗，損失慘重，快招架不住了，後來得知，中軍被我收復，芙怡已經回歸，她心急如焚，派出使者向芙怡請求增援，可芙怡遲遲不肯答覆，這才親自找我求助。
呵呵……這事是我的責任.……誰叫你不顧姐妹之情，還挑起戰事！~真是亂來！~
「昨日，碧水又有大批增援馳到，集結數量已經超過環山的總兵力，情報顯示，他們這兩日就會對環山發動總攻……現在怎麼辦？」她眼淚汪汪的問。
什麼？！~我XX個涼拌！~~你自尋死路也就罷了！~你這特么是要把環山玩團滅啊！~還有，這是叫我來幫你報仇？明明是你自己玩大了，收不了場！~讓我來擦那什麼好吧！~
搖搖頭，長長的嘆了口氣，沒辦法，現在硬著頭皮也得上了！讓她帶我去交戰區域查看，先了解些情況，再作計較.……
芙若像是看到了希望，高興的跳上坐騎，引著我們向前方行去……
過了蝶飲城，這邊的景色，與環山中心地帶完全是兩個世界，已看不到巨大的石頭山，取而代之的滿是青山綠水。
芙若說，蝶飲城距戰區約有五十里，鴒騰駝全速奔騰，用不了多久就能到達，我也想快點過去，可不知為何，只要速度稍微快一點，就喘不過氣來，現在不是故意的，卻只能慢慢行進了……
經過一片長滿青草的地域，讓娪絮拉住韁繩，情不自禁的環顧四周……好美！~周圍青山懷抱，霧氣環繞在山林間飄渺無常，這片草地雖算不上非常寬廣，但，可以用小型草原來形容，像極了夢境中的世外桃源，回看來時路，已隱於兩山之中。
如果在山腳蓋間小屋養老，那絕對是非一般的種享受！~
示意娪絮問問芙若，這是什麼地方，芙若笑著回答：「這裡名叫鳥嘴壩，應該是這裡的鳥類比較多，因而得名吧。」
靠！~什麼鬼！~這麼美的地方，居然取了個這名字！~鳥多也不能亂取啊！~誰取的？我得找他理論理論！~
剛剛好轉的心情，頓時又不美麗了.……
穿過一小段山間狹道，已到駐軍大營，讓老益他們率軍在外面等候。
娪絮扶我下駝，小燕、霜不夢、「大廚」隨我們進了軍營，營地中死氣沉沉，旗幟東倒西歪，帳篷破敗不堪，許多帳篷里都躺著傷員，不時發出痛苦的喃喃聲，巡邏的兵將個個灰頭土臉.……看得我都不忍心.……
芙若介紹了幾位主要將領，我向他們詢問了些事情，之後在營地里四處找士卒們「聊天」，一圈下來，了解到不少情況，其中有幾個問題最為嚴重:一，隔水之戰，以箭、弩，為主要攻防器械，但，面對碧水現在的兵力，邊界軍中庫存的這點箭量，根本抵擋不住對面來一波大規模「衝鋒」；二，碧水大軍輪番偷襲，甚至，有時會在半夜突然發動進攻，擾得軍營里的將士無法好好休息；三，最嚴重的是，眾將士現在士氣相當低迷……大敵當前，這可是大忌.……
跟著芙怡來到交界處的大河邊上，河沿岸都設置了哨崗，幾隊衣衫襤褸的士卒，正在河邊收拾岸上的箭矢，想來不久前應有一番激戰。
遙望對岸，碧水河岸黑壓壓一片全是人……後面的帳篷更是看不到邊.……看來芙若所言非虛……目測河寬，約十丈有餘，用箭、弩攻防的確是最佳選擇.……河流並不湍急，乘著木筏或者小船，搞個偷襲什麼的也很容易……
唔.……看對面架勢，碧水是要玩真的啊！~倘若真攻過來，環山必定全力還擊，再想促成兩族合好，那就難上加難了，得想辦法，阻止大戰全面爆發！~
在河邊盤膝而坐，看著緩緩流動的河水沉思，隔水之戰能有什麼好辦法呢？偷襲肯定是行不通的，人家都是高手，且不說能不能到對岸，別被人在半道上來個反偷襲，直接玩完！擒王？更沒法！我現在這身體，只有送死的份……
誘敵分兵，個個擊破？不行！不行！以我們的兵力，只能打殲滅戰！~這樣一來，就算能以戰止戰，也只會讓雙方傷亡繼續擴大，那，仇恨也就隨之成倍增長！~最後還是很難促進兩族的關係改善……我勒個去！~我是來「勸架」的，不是來殺人的！現在是要怎麼整？！~
想著想著，胸口忽然一陣發悶，氣血翻騰，連忙按住心窩，大口的喘起粗氣，「小峰，該吃藥了。」小燕遞過水袋。
接過，灌了幾口.……不知是葯涼了還是怎地，身上更加難受，胸口有如萬馬鵬騰，快受不了啦！~「噗~啊！~」喉頭一熱，一大口淤血噴將出來，「小峰！~怎麼啦！~」小燕和娪絮迅速衝上來。
「沒事.……憋得慌.……」我緩緩回答。
「你！~可以說話啦！~」娪絮瞪大眼睛。
唔，的確如此……
吐出淤血后，全身頓時輕鬆了很多，但，還是無法調動內息。
「乒呤乓啷~」「嘭~」「嘭~」身後傳來打鬥的聲音，「走開！~我是來找二哥的！~」婁洹大喝。
轉頭，只見婁洹揮動大戟，挑飛幾人，與數十兵將打作一團。
急忙掙扎著站起來：「住手！~自己人！~他是我三弟！~」
「快住手！~」芙若立即喝止手下。
雙方停手，婁洹收起大戟走過來：「二哥，周哥讓我把這個交給你。」
「嗯。」接過來一看，是份手繪的地圖，與碧水交會的整條邊界線路，被標繪得非常詳細，不愧是我曾經的教官！~
看到圖上，一處被標記在對岸的懸崖，腦中猛地閃過一個念頭，湊到婁洹耳邊，小聲問：「這懸崖有沒有……」
婁洹搖搖頭，湊到我耳邊……芙若看看我，帶著周圍的下手遠遠走開。
「哦，能不能……」我繼續小聲詢問婁洹，婁洹仔細向我描述。
「好！~那，你這樣，告訴周廣拳，帶兄弟們.……記住，明天戰事一起，立即動手！~」壓低聲音向婁洹交代。
「嗯，嗯嗯，好的，放心吧二哥！」婁洹點頭，轉身而去。
看看地圖，又看看身後連綿不絕的山峰，心中已有計較，哼哼，接來看我手段！~定會以雙方最小的代價，結束這場戰爭！
芙若滿心歡喜的從遠處跑來：「聖童，安排妥當啦？」
「你的人馬，是否全部交與我調用？」我沒正面回答，而是先反問她。
「這個.……」她面有難色，頓了頓：「三萬夠嗎？」
X！~對面比你們環山全部兵力加起來還多！~你特么給我三萬？！~讓我帶著去送人頭么？~
見我面有怒色，她急忙改口：「五萬！~五萬，你看行嗎.……兵營里只剩五萬多人了，蝶飲城那些，不擅長打戰……」
姥姥的！~小妮子！果然想留後手啊！~你當別人是傻子嗎？！~
「那個.……你不是兩百人……就擊敗了七萬大軍嗎.……」她小心翼翼的補充到。
靠！~這能一樣么？你妹的！~別為打小算盤找借口！~不對，她妹是芙怡.……呃，貌似跟她有關係的，都跟芙怡有關係……算了！等會收拾你！~
沒動聲色，看了看時間，快到飯點了，別說，吐完那一口，現在還真有點餓.……喝這麼多天粥，今天必須向芙若討頓大餐！
「啊~~~」長長的打了個哈欠，伸伸懶腰：「對面那麼多人，五萬，還差那麼一丟丟，不說啦，先吃飯，我餓了。」。
她有些疑惑，也沒追問，只是堆出笑臉：「對對，先吃飯，吃飯……」
「誒~不光是我吃，全軍都得吃，而且還要吃大餐！~什麼牛呀、羊呀、雞呀的，要管夠，是全軍都管夠喲！明天早點也得按這規格！對了，我帶來的人馬，都得算進去！~」我搖頭晃腦的說到。
她有些不情願，想了想還是答應了：「都聽你的，我這就去安排。」
「嗯~」我滿意的點點頭。
這樣做有幾個好處，首先，可以鼓舞鼓舞士氣，剛才了解到，營地兵卒們的伙食，兩三天才有一頓葷菜，平時只能喝粥、肯饅頭；其次，一會我就要分派任務，幹活之前，吃飽喝足才有力氣嘛；再者，芙若這小妮子不靠譜，得消耗消耗她的口糧，萬一她說話不算數，得讓她們少吃點肉，免得吃飽了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