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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恩與仇(一)

  又過了幾日,朱雲離回歸觀中,那讀《流光集》一事,已漸漸淡去,他全未知情。這天,杜息蘭將兒子拉到自己所居的院中,與朱雲離一同指點他的武功。三人正在談說間,忽有人前來稟報,說道: 

  「啟稟大人與夫人,明威將軍樊千陽求見。」 

  朱雲離「咦」了一聲,杜息蘭微笑道:「樊將軍向來無拘無束,怎地今天卻如此正式,還非要著人通傳?」 

  朱於淵一聲未吭,蹲在一旁,默默擦拭刻碣刀。朱雲離笑道:「請他進來。」 

  須臾,樊千陽健步而至。他又穿上了那一身紅袍銀甲,背後的思鳴劍柄尤其閃亮。他掃了三人一眼,揖道:「好久不見。」 

  朱雲離道:「樊將軍度假回來啦?」樊千陽道:「是啊。」 

  杜息蘭好奇地問:「樊將軍去了甚麼好地方?」樊千陽笑道:「嗬,那可是極好極刺激的地方,怪峰林立、柳暗花明,又有佳人作伴……」 

  朱雲離道:「原來樊將軍去了溫柔鄉,聖上常愛念叨將軍的終身大事,倘若知曉,必定欣慰。卻不知溫柔鄉在何處?佳人又在何處哪?」樊千陽哈哈一笑,道:「那是本將的秘密,還不能告訴你們。」朱雲離笑道:「如此便靜候佳音。」 

  朱於淵將刻碣刀反了個面,又繼續擦啊擦。那刀上銹跡並非真正的銹跡,其實是擦不掉的,不過他彷彿已出神,全未留意到。 

  樊千陽與朱杜二人寒暄一陣,忽然轉了話鋒,沖著朱於淵道:「喂。朱於淵。」 

  朱於淵微微一驚,抬眼望向他:「幹嘛?」 

  樊千陽走到他身旁。彎下腰,瞅著他的動作,道:「你挺愛乾淨嘛。」 

  朱於淵雙眉一剔,道:「不用你管。」杜息蘭趕緊喚道:「淵兒呀……」 

  樊千陽卻不以為忤,他也蹲下身,湊近刻碣刀,好奇地端詳起來,過了一會,才道:「這刀……很特別啊。」 

  朱於淵只淡淡地「嗯」了一聲,並未多話。朱雲離走近前來。打圓場道:「此刀相傳為千年玄鐵鑄就,尋常人難以駕御。淵兒如今以此刀為武器,雖幸運,但也算是挑戰哪。」 

  樊千陽點了點頭,道:「小兄弟,加油哪。」朱於淵一聽「小兄弟」三字,心底又開始不爽。但見他語氣親切,卻又不宜繼續擺臉色,只得勉強地說:「知道了。」 

  樊千陽忽又靠近了他一些,說道:「朱於淵兄弟哪,其實我今天是來找你的。」 

  此言一出,另三人都有些驚奇。朱於淵停下動作:「找我?幹甚麼?」 

  樊千陽朝他招了招手,二人一同直起身來。樊千陽輕咳一聲。正色道:「上次小聚共飲時。不是曾說過改日請你去我府中玩么?如今我已回歸,這招待之事自然不能再拖延了。」 

  朱於淵猛然憶起上回那邀飲之事。「但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之句頓時又在腦中盤旋。他心頭敵意更濃,強壓著表情,說道:「一時的客套話而已,樊將軍不必放在心上。」 

  樊千陽哈哈一笑,道:「非也。不是客套話。我見朱兄弟一表人材,早就想親近親近了,可惜之前總也沒空。我瞧你手中有把好刀,恰巧我府中也藏有不少刀劍,你若不嫌棄,就同去坐坐,一塊兒賞鑒賞鑒吧。」 

  朱於淵緩緩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杜息蘭瞧了瞧兒子的面色,驀地緊張起來:「淵兒,你……」朱雲離卻輕輕拖了拖她,搖首示意莫要多言。 

  朱於淵手持刻碣刀,又仔細瞧了樊千陽一眼,樊千陽只是負手而立,神色如常。朱於淵沉聲問道:「樊將軍真要請我到府上作客么?」 

  樊千陽從容地說:「是啊。」 

  朱於淵唇角微微一揚,道:「行。走。」 

  杜息蘭見二人說走就走,頓時方寸大亂,她跟了兩步,叫道:「淵兒呀……樊將軍,待我陪淵兒同去吧?」 

  朱於淵略略回頭,擺手道:「不必,我自己去就好。」杜息蘭哪裡敢放,又要呼喚。朱雲離卻疾將她擋在身後,踏前幾步,朝樊千陽揖道:「犬子今日便託付給樊將軍了,還請多多關照。」 

  樊千陽笑道:「這個自然。賢伉儷儘管放心。」 

  他二人轉眼去遠。杜息蘭一把推開朱雲離,怒道:「快去追回來。」 

  她拔步欲追,朱雲離卻又將她拉住了,杜息蘭急道:「走啊!要打架了,你也不管管?」朱雲離道:「打甚麼架?」杜息蘭咬牙道:「淵兒那麼恨樊千陽,你居然放他倆單獨呆一起,淵兒如果按捺不住,動了刀子,豈不……」 

  朱雲離笑道:「你也說只是『如果』,又不一定真的會打?」杜息蘭大怒,氣沖沖地道:「要是真打了呢?」 

  朱雲離見她泫然欲泣,不敢再逗,只得柔聲寬慰道:「息蘭,別怕,淵兒是男子漢,不能總讓你護在他身旁。今日他倆單獨出去,反而不會有事的。」杜息蘭嗚咽道:「怎麼不會有事,他倆鬥毆的時候,若我在旁邊,好歹還能拉一拉。」 

  朱雲離道:「笨呀。如今我倆親手將淵兒託付給樊將軍,樊將軍自然會好生對待他,怎會輕易容他有閃失?」 

  杜息蘭拭了拭眼睛,幽怨地道:「萬一淵兒把他揍痛了,樊將軍一怒之下,忍不住翻臉了呢?」 

  朱雲離笑道:「息蘭啊,你可真把自家兒子當個寶——你也不想想,憑淵兒目前的武功,如何揍得了樊千陽?」 

  杜息蘭呆了一呆,強辯道:「淵兒的武功怎麼了?他最近進展神速,連白澤都表揚他士別三日,不可小覷哩。」 

  朱雲離道:「進展是神速,但同樊千陽相比,可還差得遠。樊千陽的武功……」他悠然住口,凝望天際,卻沒有說下去。 

  杜息蘭已揉完眼,她追問道:「樊千陽武功怎的?」 

  朱雲離沉思一會,緩緩說道:「此人武功乾淨利索,精妙無倫,連我都莫知具體深淺,就算白澤來,只怕也要吃虧。淵兒若想同他動手,是絕對討不了好的。」 

  杜息蘭大急,跳腳叫道:「那你還放淵兒走!完了,完啦!淵兒這下定要被揍傻了!」 

  朱雲離攬住她,摸了摸她的頭髮,道:「唉,你就是容易心急。聽我說啊——淵兒若不動手,此去必然相安無事;淵兒若沉不住氣動手,也必然落敗。而樊千陽既佔上風,有我先前的託付在,他也不會真對淵兒怎麼樣的。」 

  杜息蘭吸了吸鼻子,嗚咽聲漸漸小了些:「嗯?這個……那個……」 

  她神情終於稍稍平靜。朱雲離笑道:「放心了罷?」杜息蘭推開他,哼道:「我不管。要是晚飯時分淵兒還沒有平安歸來,你就給我親自去樊府找人。」朱雲離笑道:「是,是。遵命。」(未 完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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