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我的好兄弟
「阿陽，恭喜你啊！今次真是揚眉吐氣，要不是後面票房下滑實在太厲害，我都想給你拖久一點。」
德寶電影公司，岑建尋的辦公室內，捲毛笑的合不攏嘴。
顧夏陽笑道：「有這個數字，我好滿意了。不過我好少見捲毛哥這麼開心？」
「票房超了《警察故事》200萬，怎麼可能不開心。」
岑建尋的戲被程龍打的落花流水也就罷了，偏偏房事龍大放厥詞，暗諷德寶還有他的電影，差點沒把他氣瘋。
他早在1978年通過外國片記錄導演引薦，跟香港新浪潮的導演和主創開始接觸，轉而從事電影工作，從創作、策劃、投資到發行等幕後工作。
妥妥的老資歷，被程龍當時百般嘲諷，自然是有氣在肚。
等到《富貴逼人》票房超過《警察故事》的那天，他就接受媒體採訪，表示程龍也就會幾下摸爬滾打，跟洪勁寶相比差遠了。
至於《警察故事》這部戲？不好意思，一般般啦。票房都不夠我德寶上映的《富貴逼人》高。
「說起來我都後悔了，當時你叫我投資《富貴逼人》，我沒點頭，失誤了。」
想到這部戲的最終票房，岑建尋不無惋惜道。
「不過我相信天下一的能力，《天作之合》也定能大獲成功！現在大家都誇你，是天才編劇來的。」
「捲毛哥今天心情好，就一直誇我，我鐘意聽！」
「哈哈哈哈，你現在是大老闆，我肯定要誇你。不說伱的雜誌周刊和服飾店，就你寫劇本、寫歌的才子名頭，我也不得不誇！」
岑建尋本身就憑著邏輯縝密、口才了得的風格和古怪突出的形象多次擔任過《歡樂今宵》、《香港小姐》的司儀，顧夏陽跟他拌嘴，還真不是對手。
「今次無線的《十大勁歌金曲》，有獎拿沒有？」
顧夏陽點頭道：「最佳作曲、最佳填詞。」
岑建尋沖他豎起大拇指：「邊夠你巴閉，做什麼成什麼！」
顧夏陽心中暗道，做什麼成什麼的是你。
從《號外》總編到電影人到司儀，還是社會評論家，去年剛結婚，過幾年就要離婚娶今年的港姐了。
就捲毛這外形，靠的完全就是文藝范虜獲少女芳心啊！
至於無線tvb的《十大勁歌金曲》，提前一周通知得獎人，在圈內並不是什麼秘密。
像張國容後來接受採訪，提到有一年羅紋有支歌要得獎，可羅記不高興就只有一支，連現場都沒去，跑海城夜總會唱歌撈金去了。
那時候沒獎拿的張國容，除了羨慕還是羨慕，百般滋味在心頭。
「新的一年，天下一準備開幾部戲？」
岑建尋笑眯眯的問起這個事，顧夏陽就知道肉戲終於來了。
「等《天作之合》拍完再說，我公司總共就那麼幾個人，能開幾部戲啊！」
「我的意思是咱們今後加強合作，德寶出錢交給你們來拍，怎麼樣？」
顧夏陽擺手道：「我不做供片佬！」
跟德寶公司簽約，負責供片，顧夏陽肯定是不幹的。
你要說當供片佬賺錢嗎？肯定是賺的。
德寶一整條院線，就他自己的製作公司一年到頭能出幾部戲？
可你要說供片佬很賺錢？那也是扯犢子。
因為供片佬的投資都是德寶的，你只賺電影製作費用，剩下的版權、收益全在人家手上，就是個打工仔。
這個工還是有數量要求的，玩砸了連天下一的牌子都要臭掉。
德寶院線的供片佬誰最出名？曾之偉！
作為新藝城七怪之一的曾之偉，他是第一個離開新藝城的。
後來他同香港的漫畫老闆黃玉浪相識，黃老闆想搞電影，就合作開了一家「好朋友電影製作公司」。
不過對外宣傳的是曾之偉、譚泳麟以及泰迪羅彬『三個搞笑專家』，一起組合成了好朋友電影公司。
後來還在香港香格里拉酒店，特別為此舉辦了一場開幕酒會。
開幕酒會現場邀請一眾巨星，鄧麗君、林清霞、鳳飛飛、鍾濋紅、程龍、洪勁寶……
以三人的人脈關係，幾乎是叫來了大半個娛樂圈捧場。
等到好朋友電影公司拍了一兩部戲之後，就與德寶一起來合作，負責供片。
談下這個合作的，就是岑建尋了。
德寶的院線一年需要30部電影，15部就交給好朋友來做。
德寶電影公司內部則說，我們一年最多不要拍超過15部電影，要求10部—12部之間，每一個月拍一部電影，拍兩部電影很累，非常忙。
後來德寶自己一直維持每年12部、13部之間，不多拍，還另外投資別人在拍。
不過「好朋友」只維持一年就因為黃玉浪入獄關門了，曾之偉則跑去嘉禾旗下搞了一個友禾。
最後好朋友連公司都倒閉了，片子肯定是沒有交夠。
導致德寶電影公司後來又買片子，又投資別的幾家製片公司，勉強維持30部電影。
因為52個星期，不可能每部電影都撐兩星期，有的戲可能上幾天票房撲街，就要趕緊下畫。
25部之外，還要再拍35部才能維持一條院線的片源。
當時有人出來說：「其實好朋友不是曾之偉他們賺不到錢，就是碰到黃玉浪，運氣不好而已。」
不過當供片佬真要是能賺大錢，曾之偉不如再找個金主，繼續為德寶電影公司拍片。
又何必跑到嘉禾去弄個衛星公司，吃力不討好。
在嘉禾的所有衛星公司當中，程龍的威禾條件是最好的，其次就是洪勁寶的寶禾。
再次一等，也是元飆他們的泰禾。
至於曾之偉的友禾，估計也就和麥當雄的製作公司差不多待遇。
曾之偉寧可去人才濟濟、眾星雲集的嘉禾搶飯碗，還不如為德寶供片？
由此可見為德寶電影公司當片庫，其實是撈不到幾個錢的。
所以岑建尋開口讓天下一當供片商，顧夏陽想都沒想就馬上封口。
現在還是你老岑主導德寶，天知道什麼時候你就被你的好哥們冼杞燃背刺了。
等到冼杞燃接手德寶，削減開支，部部戲出預算做計劃，供片佬真就欲哭無淚，硬著頭皮部部爛片交差。
見顧夏陽沒等他提條件就拒絕，岑建尋知道這樣是談不好了。
不過顧夏陽年少多金，而且連續兩部戲都是爆款，做供片佬肯定不樂意他也是知道的。
岑建尋轉而說道：「那我們換個方式，天下一投拍電影，我們德寶優先投資，怎麼樣？」聽到優先投資，顧夏陽很誠懇的說道。
「這個我們可以談！畢竟是你捲毛哥開口，我肯定是鐘意同你合作的，新藝城同嘉禾都有聯繫我，也就德寶是你捲毛哥當家，畢竟我一年也就幾部戲。」
捲毛深以為然的點點頭：「我們好朋友來的么！」
必須好朋友，捲毛你說話好聽，辦事講人情，送鈔票，我就喜歡同你交朋友，難怪你能娶港姐！
兩人就合作事宜在辦公室內吞雲吐霧，談的非常愉快，顧夏陽對於德寶的拍攝投資，那是欣然接受的。
你再有錢，也不可能部部戲自己拿錢出來燒。
除了回本周期慢之外，還有票房的不確定性。
就算顧夏陽保證每一部電影都是出品精良，你占著全額投資，發行方面肯定是要被大佬們玩死的。
現在是院線時代，不跟院線大佬合作無間，你就等著吃灰吧！
你硬骨頭，不屌香港院線大佬，拿著片子去賺外埠市場，也要東南亞地區給你黃金檔期，給你場次。
這樣的黃金檔期在誰的手上呢？一樣是在新藝城、嘉禾、德寶這些香港影壇的院線大佬手上。
你自己一個製作公司拍電影，一年能給人家外埠院線貢獻多少片子？
你一部電影再賺錢，抵得過人家一條院線一年拍片的錢嗎？
除非你一年拍幾十部戲，而且每一部都能保障票房，還得找人費心費力去打通渠道，徹底干翻香港的院線大佬，要不然人家卡你的電影，卡你的檔期和場次，分分鐘玩死你。
人家就是壓著不放你的電影，減少你的場次，放其他電影一樣賺錢，真正死亡的就是你而已。
不論哪行哪業，只要是賺錢的東西，就等於是一個蛋糕。
既然是蛋糕，當然是大家一起吃。
你有能力拍好片，能賺錢，那麼那些大佬們自然就會盯著你。
你不把好處分散出來，誰會放任你瘋狂撈錢？
眼紅是個通病，特別是人家有能力卡死你，然後自己賺錢的情況下。
再者，絕大多數的演員、優秀的工作人員都掌握在各個影視公司的手上，你就算砸錢就砸不過來人。
砸過來了，片子賣不起價格，一樣是浪費錢。拍電影，可真不是你有能力拍好片就可以的。
要不然許可他們，早就自己找投資出來單幹了。
就算是背靠新記的向家兄弟，永盛電影公司多風光？還是要跟嘉禾合作，一起投資拍片，一起賺錢，有一個強有力的院線大佬在後面撐著，這才能分潤蛋糕。
德寶現在看到天下一的能力，岑建尋不分蛋糕還給你優質檔期，那是目前德寶太缺片源，而且天下一的出品少。
現在換個合作方式，以德寶優先投資，按照《天作之合》的路子來，顧夏陽就能接受了，而且本身就互利互惠。
目前也就德寶院線可以保障他的電影檔期，對方投資他的電影，大家按比例分錢，一方面減少他資金壓力，一方面保障院線票房，還能把公司做大做強，他當然是願意的。
在沒有自己的院線之前，顧夏陽喜歡跟缺片源的德寶合作，更希望眼前的捲毛哥在德寶待久一點，這是好朋友來的。
郎情妾意之下，顧夏陽跟岑建尋的友誼是迅速升溫，恨不得馬上去買黃紙斬雞頭，燒香拜個把子。
三毛走了，留下捲毛獨木難支，幸虧天降顧兄弟。
這邊剛跟岑建尋稱兄道弟結束，顧夏陽就驅車前往尖東跟洪勁寶以及他的一班兄弟吃飯去了，大家相約今晚大富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