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學藝初成
學樂器並不是簡單的事,更何況是和宮廷第一樂師裴神符學習,他雖是西域人,又有口吃,但要求十分地嚴格,讓習慣了懶散生活的方琳剛開始時還真受不了。
直到她某一日想起秋姐說過的話後,才開始打定了主意,認真的學習。除了琵琶外,裴神符還精通編鍾、古琴、古箏、羌笛等幾乎當時世麵上能見到的所有樂器。
原以為隻需要兩三個月就可以出師的方琳,在裴神符的提議下,秋姐無奈地把時間調整到了一年。
整整一年的時間,除了裴神符必須在宮廷內演奏外,每一天的卯時剛過,方琳就會來到格致書院外的角樓,接受他的細心調教。
方琳也不負所望,由於她天資聰穎,學習之時往往能舉一反三,裴神符也十分滿意能收到如此好學的徒弟。
如果不是樂器實在太多的話,方琳應該早就在半年前就出師了。而為了讓她能真正的成為萬花樓新一代的紅牌,秋姐也沒浪費晚上的時間。
在弘文館直學士、秘書郎上官儀的指導下,對於詩歌賦的造詣,方琳也是與日俱增。上官儀是一個四十餘歲的中年男子,打扮得十分考究。
對他而言,來萬花樓教學詩賦文學不過是賺外快而已,畢竟官秩不高,又是清水衙門,雖是近臣,能撈到的好處,也很有限。
家裏還有一大堆仆人和孩子、妻妾在等待著自己去贍養,光靠朝廷那份俸祿,怎麽著也不夠那麽些人吃的用的。
在一年以內,方琳在不斷成長的過程中,七朵花也越來越紅火,簡直成了長安城裏的另一個招牌。
無論是西域的客商,還是江南的士子,每一個人到長字城,首先要去的地方就是萬花樓,眼看著財源不斷,秋姐臉上的氣色也越來越好。
方琳倒是再也沒有去過粉妝樓,她原本是想去和玉珍道一聲謝,卻被小青勸了下來。說是玉珍的脾氣在被毀容後很難捉摸,勸她還是不要去觸那黴頭的好。
聽得她如此說,方琳也隻能把感謝的話放在心中,倒是她和小青在一年來變得越來越親密,幾乎成了無話不說的好姐妹。
特別是半年後,小青像是得到了玉珍的許可,走出走進嫏嬛閣,也不再躲躲閃閃了,自然更不用到床底去聞那夜壺臭了。
湘妃和竹君兩姐妹也不再過來找方琳的麻煩,除了她倆之外,平常在路上遇見七朵花中其它的醉詩、青鸞、紫衣、曉露和綺琴都是客客氣氣的。
七朵花全都長得十分地美麗,卻各有各的味道,也難怪在萬花樓能齊頭並進,誰也壓不倒誰。
光從外表上而談,七朵花與方琳隻能說是各擅勝場,並無高下之分,但即便如此,對於一個才進萬花樓沒多久的姑娘而言,已是一種莫大的榮耀了。
看著那些每天隻能靠著酒量陪客人猜拳的一般姑娘,方琳不由得有些慶幸。
時光荏茬,一年的時間很快地就過去了,方琳也逐漸地習慣了在萬花樓的生活,更習慣了月媚這個名字。
在許多個夜裏,她曾在心中不住地想,自己究竟是方琳,還是月媚?在黑暗裏,腦中一時出現方琳的臉,一時出現月媚的臉,把她折磨得夠嗆。
直到某一天清晨,她站在銅鏡前,看著鏡中那憔悴而又清美絕倫的臉孔,突然想起,自己既是方琳,又是月媚,但在此時此地,怕是月媚更多一些。
想通了之後,一切都會迎刃而解,她更能接受現在的生活,回憶裏那屬於喜娘的部分被打開了牢籠……
“你在想什麽,月媚?”上官儀一手握著半開的書卷《典論》,一邊問道。
“師父,沒什麽!”月媚知道自己的問題,上官儀是不會有答案的。
“今天是最後一課了!”上官儀苦笑道:“你學得太快,我也沒什麽可以教你的了。”
“師父!”月媚望著上官儀那張略帶滄桑的臉孔,說道:“你能教我的還有許多呀……”
上官儀搖了搖頭,製止她說下去:“我自己知自己事,才疏學淺啊!”他歎了口氣後,說道:“可惜你不是男兒身,要不然怕是朝中那些大人都要被你比下去了。”
見上官儀毫不吝嗇地讚美自己,月媚俏臉一紅,站起身說道:“師父真的不打算再教媚兒了?”
上官儀把書卷合上,搖頭道:“非我不欲教,實是無事可教了!”說完後,上官儀看見月媚眼眶泛紅,不由得笑道:“傻孩子,就算我不教你了,我不能沒事就來看你嗎?”
月媚破涕為笑:“那師父一定要過來看媚兒!”
上官儀肯定地點下了頭。
對於滿朝的偽君子而言,上官儀雖說有些迂腐,但卻是難得的好人,他所謂的看,可不是過來捧月媚的場,在他的心中,是真真地把月媚當成了自己的學生。
“上官先生,這是你的學金!”秋姐把一小包銅錢掛在了上官儀的胳膊上。
“這麽多?”上官儀愕然道。
“都是你應得的!”秋姐往裏看了月媚黯然的神色一眼後,笑道。
上官儀道了聲謝,走出了角樓。
在前一個月就送走了裴神符,如今上官儀也要走了,也難怪月媚會傷感,秋姐上前拍了拍月媚的柔肩,笑道:“他們又不是不來了,你不要傷感了!明天就是‘藝會’了,你準備一下吧!”
“‘藝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