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青花瓷
第二等登台的時候是從後麵上來，第一等登台的地方卻是在左斜側，正有一處人造的假山瀑布，月媚那曼妙婀娜的身段從水簾處看過去，若隱若現的，才露出香肩半截就惹得了漫天的叫好聲。
月媚捧著楓木琵琶朝下麵盈盈一拜，才慢慢地踱到胡床前端坐下來，打量著下麵。今天來的人，比上一回登台時還要多，幾乎讓格致書院的大廳都快容不下來了。隻是消息通知得匆忙，像長孫無忌、李績那般的權貴顯要倒是沒有出現。
卻也正因為如此，精打細算的秋姐都換上了小一號的胡床，讓大廳內能容納更多的貴賓。有好幾張胡床都已經貼連在了一起，那些貴賓舉肘間就能觸碰到旁邊的人。好在大家都是一副興奮異常的表情，並沒有因此而起衝突，注意力全放在了月媚的身上。
月媚朝白發樂師微一頷首，已經收到小青通知的樂師微微一笑，指揮著其餘的樂師起了一個音，正是那首讓月媚名滿長安城的《春鶯囀》。
“噌！”才剛彈起了第一個音，月媚便發覺到一些不對勁，手一按下去，琴弦有一根渾不著力，另兩根又像是繃到了極處。琵琶揮弦講究行雲流水，月媚一個手勢下去，五指齊揮，等她再想停止的時候，“當”地一聲，兩根琴弦應聲而斷，反彈過來的斷弦險些割破了月媚的手腕。
月媚心中暗罵了一句，這肯定是湘妃弄的手腳，可惜剛才隻是光用眼睛看了一下，要是多仔細檢查一會兒，絕對不出這樣的事。
此時下麵傳來一陣嘈雜，不少的人都流露出了失望的神色。畢竟有關於月媚的傳聞在長安城裏已是玄之又玄，在貴公子的圈子裏，她已是完美女人的代名詞，如今出現這麽樣的一幕，怎能不叫他們唏噓。
後麵的房間裏湘妃聽得吵鬧聲，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竹君和淡顏更是放肆的笑道：“看她狂，還不是栽在了咱們湘妃姐姐的手裏。”
月媚片刻間便把心神守住，微笑著把楓木琵琶放在了胡床上，輕巧地站起身，鶯聲道：“既然天公不做美，不如讓小女子獻歌一曲，以慰諸位。”
下麵的人同時高聲叫好，又隔了一會兒，有人問道：“敢問月媚姑娘要唱的是哪一支曲子？”
“《青花瓷》！”月媚含笑回道。
“《青花瓷》？”問話的公子哥朝旁邊的人推了一把，低聲問道：“這位兄長，在下才疏學淺，不知《青花瓷》是出自《樂府》，還是《詩經》？”
被他問到的人先是一愣，接著嗤之以鼻道：“《青花瓷》都不知道？看樣子你是頭回見月媚姑娘登台是嗎？”
公子哥臉一紅，害羞道：“不瞞兄長所言，真是頭一回。這《青花瓷》可有典故？”
“《青花瓷》乃是月媚姑娘親自作詞作曲寫的一首曲子……”那人哼了一聲道：“快開始了，好好聽吧，把耳朵豎起來，可別下回又露怯了。”
公子哥忙把頭扭到台上。月媚早已清好了嗓子，由於南山台和格致書院大廳的奇妙方位格局，雖然沒有傳音器，卻能讓下麵的人聽得一清二楚。
“素胚勾勒出青花筆鋒濃轉淡，瓶身描繪的牡丹一如你初妝，冉冉檀香透過窗心事我了然，宣紙上走筆至此擱一半，釉色渲染仕女圖韻味被私藏，而你嫣然的一笑如含苞待放炊煙嫋嫋升起，隔江千萬裏……”
才唱一半，台下的人全都目眩神迷，搖頭晃腦起來，等到整首《青花瓷》全都唱完時，所有人都沉醉在了首子與歌詞美妙的結合裏，等他們把眼睛睜開時，台上的月媚早已不見了影子。
一種悵然的思緒淡淡地卷上了他們的心頭，不覺好半晌後都無法從月媚的飄然而至，又渺然無蹤裏脫離出來。
這讓站在一旁的秋姐又愁又惱。月媚楓木琵琶出事她不用想就知道是湘妃幹的好事，本來她也想看看月媚的笑話，煞煞她的威風，誰知讓她輕而易舉就化解了。
最可恨的是她還唱了一首從未聽到過的曲子，那匪夷所思又恰到好處的曲調和詞句，已穩穩地抓住了在場每一個公子哥的心。
秋姐真是又愛又恨，想到一個月後或許月媚就要離開萬花樓了，她就發自肺腑的痛恨。恨不得馬上就把月媚按倒在床上，扒開嘴，把春藥、迷藥、瀉藥一鼓腦的倒進去。然後再讓魏王狠狠的幹她……對了，魏王呢！
秋姐張頭望了半天，也沒發現魏王的影子，她忙招手把趙三叫了過來：“你去大門口看看，要是魏王來了，立刻通知我！”
趙三點頭哈腰道：“是，我馬上就去。”等他剛轉過身，就看見閻知微探頭探腦的往裏走，他趕忙跑過來，低聲道：“閻公子！”
閻知微嚇了一跳，見到是趙三，瞪了他一眼道：“你是貓嗎？走路怎麽沒聲的？”
趙三尷尬地陪笑道：“閻公子，小人走路是輕了一些，下回會注意的。那個秋姐……”
“我正要找她！”閻知微聲音低得和蚊蠅一般：“你找個僻靜的地方，把秋姐請過去。”
“是，是！”趙三忙領著閻知微到了後堂裏的一處安靜無人的小房間裏，又轉身出去請了秋姐過去，然後他十分知趣的退了出去，把門輕輕地帶上。
“秋姐！”閻知微對秋姐還是很客氣的，畢竟能夠在長安城裏開上這麽一座青樓，底子也菲淺，“魏王爺讓我過來通知你，今天皇上有事把他召進宮了，不能來了！”
秋姐有些失望，又不好說什麽，隻得說道：“那要是魏王爺幾時有閑，再請閻公子過來通知小人吧。”
閻知微嘿然一笑：“放心吧，魏王爺答應的事，一定不會推脫的，更何況是那個尤物！”
聽得閻知微如此說，秋姐笑了起來：“那還要靠閻公子多美言幾句。”
“美言倒也可以！”閻知微用眼睛色眯眯地上下打量著秋姐，舔著舌頭道：“就不知秋姐如何報答我了。”
秋姐雖說年屆三旬，身材略胖，卻正好符合長安城裏以肥為美的流行時尚，再加上她那在青樓裏二十年養成的煙視媚行，每一個動作都讓閻知微心癢難耐。
秋姐輕笑一聲，掩嘴道：“閻公子要是不嫌棄妾身的話，那麽……”她的話沒有說下去，閻知微早已和身撲了上去，手順著秋姐那敞開的長裙下擺滑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