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發動機的技術性難點

  12月18號上午，葉舟通過高鐵到達了奉天，與他同時到達的還有三尺研究所的幾名主要研究員，他們在之後的幾個月里將負責領導讀圖加工工作。為了迎接葉舟，黎明航發的領導全部到位，但出於保密工作要求，現場並沒有組織大規模的歡迎會,只是在總經理辦公室安排了一個小型的茶話會。「葉工，陳總，給你們介紹一下，我是總經理兼組織委副書記，徐琦，主要負責經營、內部建設、人員；這個是我們的總會計師，或者按照現在流行的說法,叫做cfo,洪磊；這位是總工程師高俊，主要抓的是生產建設、研發方面的工作。」「之後我們三個人會直接跟你介面，無論有什麼困難、有什麼要求，都可以立刻提出來，我們會無條件地執行下去。」葉舟點點頭，跟三人一一握手后回答道：「統籌的事情主要是陳老闆負責，我主要是負責技術，另外可能會參與一些人員安排、崗位安排的工作，具體的事務我們可以之後再討論。今天主要想問問，你們對這個項目有沒有徹底的了解？」「有！葉工，技術文檔我已經全部通讀了，也已經標註技術難點，從目前的情況來看，要在項目預訂的3個月時間內完成生產,難度是有,但是並不大。」聽到葉舟的問題，對面的總工程師連忙開口回答。他是國內航發領域的專家，已經有了數十年的從業經驗，無論是從資歷、還是技術上,其實都比現在的葉舟要強太多，但在葉舟的面前，他並沒有表現出任何倨傲。科研，尤其是航發這個領域，手裡有東西就是大哥。他雖然已經從技術崗位上升到了行政管理崗位，但骨子裡對於技術人員的尊重還是沒有變的。「說說技術難點？」「目前看到的最大的問題就是蠕變問題，這份圖紙里雖然有葉片材料配比，也標註了各個部位的金屬比例，但是在實際加工過程中因為溫控、雜質等等問題，導致我們並不能100%複製葉片材料分佈。」「比如，按照圖紙上的要求，我們總共要使用9種不同的金屬元素來製造葉片，其中鐵的熔點是1500度，鎳是1400度，我們需要用控制鎳的成分來均衡調整葉片的蠕變範圍。」「這個工作需要不斷進行測試，很可能只是細微的差異，就可能導致最終發動機出現巨大問題。」「另外還有.……」聽到葉舟問技術相關的問題，高俊的性質一下子就上來了，他滔滔不絕地說著這份文檔中存在的各種難點，但讓葉舟驚訝的是，他對待這些難點的態度並不是畏懼，而是……興奮。大概是把它當成了一種挑戰。辦公室里其他的幾個人一開始還聽得津津有味，但隨著話題進一步深入，他們就逐漸跟不上了，等說道空心葉片散熱孔排布函數和熱障塗層的時候，連已經接受過模擬器灌輸的葉舟都開始頭疼起來。這玩意兒已經超出了基礎的航空發動機知識，開始進入材料學和熱力學領域了。「.……所以，打孔函數我們這裡是有的，也經歷過了前幾台發動機的考驗，散熱效率比起國外的其他發動機甚至還要強，但問題就在於熱障塗層，這不是一個單純的隔熱膜，而是一整套的tbc隔熱系統，我們沒有良好的tbc基底材料，倒是在抗氧化連接層材料方面還算有研究。」「如果要搞的話，這些材料我們大概需要向國外進口，但就是不知道他們能不能提供，這是個很大的問題，但是說實話，這次的資源那麼充足，大不了我們就從頭開始搞tbc！」「反正tbc早晚是要搞的，我們一次性做出來，以後也省事了.……」「哎，老高，老高！」一旁坐著徐琦聽到他這話，連忙出聲打斷。他的表情有些尷尬，這場茶話會本來是他組織起來向葉舟表決心的，沒想到葉舟根本不按套路出牌，上來就先問起了困難。說困難是沒有問題的，畢竟合理管理領導的期望值，也是職場中非常重要的事情。但是，說困難也要選擇正確的時機，這才剛見面，實在是有點太不合適了。還沉浸在興奮中的高俊一下子反應過來，他同樣尷尬地笑了笑，然後歉意地對葉舟說道：「葉工，實在不好意思，一下子說多了。不過你放心，這些困難確實多了點，但是總體來說應該都是能克服的……」「應該？應該是什麼意思？」葉舟打斷了他的話，皺著眉頭反問道。「我說的應該就是，我們有可行的方案，但方案的執行效果不一定能達到預期。比如我剛才說的tbc系統，其實我們是可以按照文檔里的成分要求用金屬基底加zro2和y2o3的方案替代的，但是我懷疑這個塗層不能達到最好的效果，因為tbc的製造也是一門大學問.……」聽完高俊的話，葉舟微微點頭。他本來是想炸一炸對方，看看他到底為這個項目做了多少的準備，如果在面對自己的問題是他有任何猶豫不決、或者是大言不慚，那葉舟對這次項目的預期就要大大縮減了。不過好在，高俊的回答讓他很滿意。能現場說出替代方案，那就證明，他是真正下過了功夫去研究的，哪怕在這個極短的時間內沒有辦法把問題全部說清楚，但起碼態度非常積極。「我明白了，這個問題我會想辦法去解決的，三尺實驗室正好在做一種隔熱材料，距離工業化製取已經不願了，應該可以作為tbc基底。」「三尺實驗室？葉工，你自己的實驗室？你們在搞隔熱材料？」高俊的眼睛陡然增大，有些難以置信地看向葉舟。他太知道一種新型材料的研發需要多少資源了，從配方設計到實驗室製取，不知道要經過多少人的努力。而要實現穩定製造，則又是一個漫長的故事。現在，這個年輕人居然說他的實驗室已經研製出了隔熱材料，並且馬上就可以進入量產。三尺研究所……他怎麼記得，這個研究所好像才剛掛牌沒多久吧？對面的葉舟點了點頭，回答道：「是的，搞了一段時間了，材料主要利用的是碳泡沫原理，我把研究所聯繫人給你，到時候你協調一下合作。」「碳泡沫原理……那確實可以作為tbc的基底材料，好，葉工，一會兒我就去聯繫！」高俊精神振奮地說道。兩人又順著材料的話題繼續聊了幾句，葉舟提起了反鈣鈦礦結構負熱膨脹材料，這讓高俊更加吃驚。難道，這次要做的不僅僅是仿製？從目前發動機的設計文檔來看，葉片所需要的全部耐高溫材料國內都是能夠生產的，這種時候提出一種新材料，而且是僅停留在實驗室驗證環節的負熱膨脹材料，答案恐怕只有一個。他還要給發動機加溫。也就是說，這台發動機的最終推力，恐怕不止圖紙上標註的70噸。這個年輕人的野心，比他想的還要更大。聊到了最後，葉舟主動停下了話題，然後說道：「剛才說的那些其實都只是未來的設想而已，這次我們要做的主要還是先把這台發動機原模原樣地造出了，等造出來之後，就可以繼續去考慮優化的事情了……」「明白，葉工！」聽到這裡，高俊倒是鬆了一口氣。好在是這樣，要不然真讓他去搞優化設計的話，在項目時間之內還真完成不了任務。終於結束了冗長的技術話題，辦公室里的眾人開始進入統籌工作安排，主聊的是陳昊，一直到了中午十二點多，幾人才終於結束了話題，準備外出吃飯。而就在幾人收拾好東西一同向樓下走去的時候，徐琦的秘書卻突然走了過來。「徐總，有點事兒。」徐琦看了一眼身旁的葉舟，皺著眉頭說道：「有什麼事情，直接彙報吧。」秘書點了點頭，把手裡的文件遞給徐琦，然後說道：「小何申請辭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