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長期減產
蓉城。葉舟這段時間一直忙於量子計算六鼻項目和基因編輯增產項目，對新的模擬倒是耽擱了下來，不過他對此也並不著急。上一次的模擬，其實本意還是先探一探有關激光的模擬劇情，既然已經有了大致的了解，那麼等自己的時間稍微充分一點時再去一次性完成模擬，才是最合適的選擇。現在重點的任務，還是集合全部精力去應對這一次的糧食危機，擊潰敵人在非軍事領域的最後一次進攻。只要這一場糧食戰役打完，敵人原本佔優的四個領域將全部落入劣勢——或者至少是均勢，那麼，到時候再疊加上六鼻項目的量子計算機rsa解算，華夏未來幾年內的發展空間就可以放到極大了。按照陳昊給他安排的計劃，今天是他每周固定的休息日，但他並不打算休息，而是打算利用這一天的空餘時間，把手頭上的問題全部整理一遍，以便迎接很快就要到來的，華夏技術領域的爆發性發展期。然而，正當他打開電腦準備開始工作梳理時，一個視頻電話卻打斷了他的思路。來電的是葉瀾。葉舟的臉上微微露出一絲笑意，自己這個妹妹自從開始研究生課程之後，跟自己的聯繫就少了下來，不過基本還是能保持一個月兩三次的溝通頻率。兩人聊的內容其實也很簡單，無非是一些家長里短、學校里的事情吐槽、葉瀾的金融項目組的工作、或者是葉舟自己的一些不涉密的有趣的事情。這樣的交流總是讓葉舟莫名地產生一種安全感。他曾經去探究過這種安全感的來源，而在「決策者」的天賦加持下，他也很快總結出了其中的原因。所謂的安全感，其實是他作為「人」的踏實感。自從開始進入核心決策圈子以後，自己所接觸的事情越來越高層、越來越宏大，做出的每一個決策、提出的每一個建議都影響著成千上萬的人，而這樣的結果也就導致自己在看待問題時越來越脫離個體的視角。用一句簡單的話來概括，自己在做出選擇的時候，所考慮的已經不是「人」的因素，而是「人民」的因素。這大概算是一種進步，但這種進步同時也伴隨著風險。那就是，他會變得越來越冷漠，對極致費效比的追求也越來越強烈，甚至有些時候，他會產生一些極端的功利主義的想法，而這種想法，會把他的「初心」逐漸扭曲。當一個人不再追求最根本的初心，反而將「利益」放在首位時，這種利益，終將會滑向一個錯誤的方向。而保持一個「人」的基本屬性，就是規避這種風險最有效的手段。所以，哪怕是在最忙碌的時候，他也從來都不排斥與親人的溝通，因為每一次溝通，都會讓他向「人」的方向邁進一步，從而中和掉他作為「決策機器」、「技術機器」的負面影響。收起略微有些凌亂的思緒后，葉舟接起了視頻，葉瀾歡快的臉立刻從屏幕里跳了出來。「哥！你在忙嘛，怎麼那麼久沒接電話？」葉舟笑了笑，回答道：「沒有，我剛好在電腦上打字，把最後一段打完才接的……今天學校放假了？」「放什麼假啊，我現在哪有假可以放，天天不是在學習就是在跟著做項目.……我都好久沒睡過懶覺了。」電話那頭葉瀾的聲音透露著一絲不太明顯的疲憊感，但好在從畫面上看她的精神倒不像是很差的樣子。「你要是累了就請個假休息一下吧，別把自己身體累垮了——我現在都被陳昊強制休息了，每周一天。」「其實這樣效果也挺好的，之後工作效率反而會上升，8小時工作制加雙休之所以是規定，還是有它的道理的。」「知道了知道了.……明天我肯定休息。哥，我今天有點事兒要問你，你有時間嗎？」葉舟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道：「關於什麼的？」「糧食。」「糧食？你們的項目組已經開始介入糧食領域了嗎？期貨還是現貨？」對於金融手段對糧食市場的布局，葉舟其實是清楚的，但他一直沒有在這方面投入太多的精力，一來他不是專業人員，二來像糧食這樣的特殊商品實際上對金融操作依賴性更低，在他們的計劃中並不屬於主要策略，不需要葉舟專門去了解。不過，葉瀾既然問道了自己，那就意味著，這方面的動作開始要跟自己的布局產生聯繫了。至於到底是什麼聯繫，就得看葉瀾接下來要說的東西了。「期貨。哥，我先問你，你知不知道糧食現貨價格和期貨價格的聯繫？」葉舟愣了愣，仔細思索片刻后，回答道：「我大概能理解。糧食期貨的對沖屬性要強於其他期貨種類，所以交割也更頻繁-——也就是說，大部分的交易商並不是為了投機套利，而是為了穩定成本。這個說法沒錯吧？」「沒錯。」葉瀾點點頭，繼續說道：「糧食這類大宗商品就是跟其他的商品不同，像你說的，大部分的持倉都會被交割，所以，期貨價格對現貨價格的影響會更大。」「我們項目組已經跟進秈米和小麥的價格走勢一個月了，現在我們注意到一個非常反常的情況。」「按道理來說，我們的對手要抬高現貨的價格，那麼期貨價格也應該同步抬升，因為如果市場預期到三個月後糧食價格會下跌的話，交易商就會傾向於拋售手裡的存貨，這會立刻導致現貨價格下跌。」「這是個很簡單的供需關係——雖然是從數據倒推的，但很準確。」「未來價格下跌，就意味著未來的供給充足，而供給充足，現貨的上漲就沒有空間。」「基本原理是這樣的，但問題是，現在的情況正好相反。」「現貨價格在上漲，而期貨價格沒有太大的變動、甚至在緩慢下跌。」「我們搞不清楚這是什麼原因，項目組已經跟上級彙報了，然後我想著你這裡可能會有消息，就順便過來問問你。」聽完葉瀾的話，葉舟微微皺起了眉頭。這倒確實是一個此前自己沒有注意到的新情況，但是這個情況到底代表什麼呢？思索了片刻后，他開口問道：「所以你們現在的疑惑是，我們的對手明顯在操控期貨價格，但操縱的方向是相反的？」「沒錯！就是這樣！」「我們現在甚至懷疑對手的內部已經開始分裂了，因為他們在現貨市場和期貨市場的策略方向是相反的——但是實際上，這個時間點上發生分裂是絕對不可能出現的事情。」「所以我就想問問你，是不是有什麼我們沒有獲取到的信息，導致了這種差異。」葉舟眉頭緊皺，反問道：「這種情況是什麼時候開始出現的？」「就是最近一周左右。」「你們跟總技辦溝通了嗎？」「溝通了，項目組已經向全部相關部門都發出了預警，但是暫時還沒有得到反饋。」聽到葉瀾的話，葉舟微微點了點頭，然後回答道：「情況我清楚了，但是我沒法回答你，我也想不到這個情況是什麼原因導致的。」「你們先按照預訂的計劃繼續跟蹤，一會兒我會去找陳昊開會，等會議結束之後，我們會根據情況向你們提供相關的信息。」「在這之前，你只要跟著項目組做就行了，不要貿然去做判斷，避免影響他們的決策，明白嗎？」「我知道，你放心吧。」電話那頭的葉瀾鄭重地點了點頭，兩人又聊了幾句之後，葉舟便直接掛斷了電話。隨後，他立刻把電話撥給了陳昊，而後者在聽完他的描述之後，非但沒有驚訝，反而無奈地笑著說道：「葉大工程師啊.……我們已經盡量在給你減負了，沒想到你還能自己給自己找活干啊。」「你說的這個情況我們清楚，也有應對方桉。」「這樣吧，待會兒我過來一趟，大致跟你講講。不過後續你就不要去管了，別給自己加活兒。」葉舟嗯了一聲，回答道：「我是擔心這個東西會對我們的技術布局有影響。」「不，你想錯了。」「不是這東西對我們的技術布局有影響，是我們的技術布局，對對方的策略會造成影響。」「這也是為什麼這一次我們要強調增產技術重要性的原因。」「因為從一開始，對方打出的價格短期內暴漲的牌都是假象。」「他們真正要做的，是讓全球糧食長期減產。」「這個長期，我們的預計是，2年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