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笑裡藏刀
「今日請了你們各宮人過來,是為了告訴你們一件事情,昭貴人去了。」皇后坐在大廳正位上面,神情黯然的端著手中的茶,沉聲悲痛道。
江小牧低垂著眼帘,面上冰冷,只是聽著皇后說著昭貴人平時的一些事情。
她抬眼看了對面坐著的麗妃一眼,她同那些妃子一樣,垂著眼帘,眼角掛著幾滴淚,正捏著手中錦帕的一角,小心地拭了拭,神情戚然。
「哎。」一聲嘆息傳來,江小牧循聲望去,只見出聲的是一個畫著梅花妝的妃子,頭上的頭飾閃耀無比,與梅花妝的淡雅格外不搭調,她款款站起來,向皇後行了一禮,又重重嘆了口氣。
「這昭貴人啊,還真是想不開,前陣子雖然皇上治了她父親的通敵之罪,但也只是發配到了邊疆,這罪行如此之大,沒有滅九族,已是皇恩浩蕩,她卻不思好好伺候皇上,卻好端端的尋了死去。」
此話一出,嘆息之聲此起彼伏,江小牧望去,重妃嬪竟都低頭用錦帕試淚,像死了親姐妹一般哀痛。
另一妃子隨即出言安慰道,「我們這些姐妹平日里和昭貴人都有些疏遠的。」說著望向剛才說話的妃子,「和昭貴人關係好的,也就只有梅妹妹你了……」
那妃子緩緩坐下,啞著聲音道,「進了宮裡,都是一家人,還分什麼情分深淺。」話音才落,忽然又朝江小牧喚了一聲,「江妃。」
江小牧目光還未來得及收回,不由得一愣,怎麼平白無故就叫到她了。
「江妃。」那人勾起嘴角哭笑了聲,「若論關係好壞,江妃進宮最晚,怕是江妃與咱們最生疏了。」
江小牧不想和他們說這些有的沒有的,只是垂下眼帘回道,「我未經選妃便進了後宮,和眾位姐姐成了姐妹,自知地位低下,比不上姐姐們,故而不敢走動,以免鬧了笑話。」
「江妃妹妹。」皇后抬眸,看了江小牧好一會兒,唇邊微微揚起一抹笑,「既都是伺候皇上的,那就是一家人,一家人哪有不敢相往的。」
說罷掃了一圈屋內,見沒有人做聲,微微動了動身子,又道:「這以後咱們姐妹可就要多親近些了,雖說著這皇上給了江妃特權不必請早,江妃因著姐妹情分也該常來這坐坐!」
江小牧低著頭,無聊地理了理手中的錦帕,才發覺大家明裡暗裡都在說自己沒有規矩,皇后這話這不就是明著讓她每日都來宮裡請安么!
不就是起來請個早安嗎?自己以後過來就是了。
她仰頭看向皇后,「皇後娘娘,我進宮不久也不懂事,這時日也久了,身子也懶了,這常來坐坐我定會放在心上的,只怕到時候若有哪裡不好,不懂規矩的,還請皇後娘娘和各位姐姐不要怪罪才好。」
皇后臉上的笑容明顯淡了下去,她低頭重新端了茶水抿了一口,並不回答她的話,而又轉回去原來的話題:「這昭貴人也是福分太過於淺薄了,前些日子新進貢上來一些今年的上好新茶,本說都給各宮送點的,這事情還沒辦下去,她竟就走了。」
「皇後娘娘有心了。」點著梅花妝的妃子點頭含笑,「我們姐妹能這樣受到皇後娘娘的眷顧,已是福分寬厚了。」
江小牧望了她一眼,忽然很想笑,這馬屁拍的如此生疏拙劣真是讓人大開眼界了。
「你去取了茶葉來,給各位妹妹都泡了一杯,哎,大家難得聚一聚。」皇后微微轉頭,對身後的宮女說著,那宮女扶了扶身子,低頭退了出去。
「本宮倒是有幾分欣賞這茶葉的品性呢,沒進水裡之前,也是傲骨錚錚的,只是這遇著了熱水,也不免舒展開了呢。」皇后也不抬頭,只是喝著茶。
眾人聽了皇后這麼一句,忽然都不做聲了,整個地上靜的落根針都能聽見。
這話說的意思再明白不過,還不是說要經常去她哪裡,做點軟弱的恭維的樣子給她看,不然是不會招她喜歡的,自己一定要像茶葉一樣,平時傲骨錚錚就得了,到她這一定要順著她的意思。
但這嚇嚇其他妃子還行,想嚇她江小牧?她忍不住撇了撇嘴,裝作沒聽懂的樣子,也不搭話。
皇后卻不罷休,繼續點名道,「江妃,我說的可有錯?」
江小牧抿了口茶,雖心不甘情不願,面上卻仍恭敬回道,「錯是沒錯,只是這茶葉雖清香四溢,卻先服了軟,失了自己的格調。以後啊,我還是不喝茶了,不愛這軟趴趴的性子!」
「江妃,你……」點著梅花妝的妃子覺得這似是在諷刺自己,看了看皇后,見皇后沒有阻止她的意思,聲音提高了一些,「茶葉自古就受著有品性的人的喜愛,沒得品味何苦說著茶葉的不好呢!」
江小牧也挑了挑眉,面向那妃子,「我說姐姐,妹妹我說的都是實在話,皇后問我對茶葉的見解,我不過是說一說罷了,你急什麼急。」
那妃子被江小牧堵的說不出話來,一時漲紅了臉。
一個穿著紅衣寬袖的妃子站出來打圓場,「哎呀,這都是自家姐妹,和和氣氣的才好呢。本來皇后叫咱們過來也是為了昭貴人的事,咱們不提昭貴人之事也就罷了,還生生的扯了些有的沒的話傷了和氣。」
皇后淡淡看了她一眼,許是覺得再鬧下去也沒什麼意思,借著她提了昭貴人,又貓哭耗子擦起淚來,「好了,你們別說了,這昭妹妹剛剛去了,怎麼咱們又在這傷了和氣!」
那著梅花妝的妃子見著皇后說了話,趕緊隨了上去,神情黯然,「昭貴人平日里待我最好了,這如今……怎麼說去就去了。」
江小牧抬眸看她,這女人做作起來,真是讓人看都看不下去,又想了想,卻也拿起帕子裝模作樣抹起淚來,「我進宮晚,要是不按著名分,我還得喚她一聲姐姐呢,雖沒有太多感情,但是皇後娘娘說了,都是一同伺候皇上的,是一家人,這昭貴人怎就那麼想不開呢?」
「我們也為著昭貴人不值當的。」眾妃子紛紛的抹淚。
「哎,我現在不信她去了,似乎一轉頭就坐在我身前,和我聊著閑話般。」一個幽怨的女聲傳到了耳邊,唬得江小牧禁不住抖了抖,轉頭看去,只見麗妃邊上一位長的也算俏麗的妃子端著茶杯,低著眉頭淡淡的說著,表情甚是凄婉。
「可不是嗎,這說走就走了,皇後娘娘,她真的是投井而亡的嗎?有沒有讓人檢看過?」江小牧內心一陣澎湃,總算是說到了正事上,這下她倒要好好觀察下殺人兇手的表現。
說著像是無意般瞟向麗妃,只見麗妃端著茶盞的手僵了僵,瞬間又恢復了正常,將茶水輕輕抿了一口,徐徐放下,「江妃妹妹,這話說的有點極端了,有皇後娘娘坐鎮東宮,凡事都料理得妥妥噹噹,斷然不會有人生害人的念頭。」
江小牧將目光投向她,微微勾起嘴角,「我還沒說昭貴人到底是不是自己投井的,怎麼麗妃姐姐彷彿知曉了什麼一般?」
麗妃張了張嘴,想要繼續說下去,卻讓皇后給打住了,「今日就到這裡吧,本宮乏了。」說罷讓宮女扶著起了身,揚了揚手,「都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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