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誰又是她的知已?
撲通的一聲。
「娘娘,老奴確實是最後一個見到皇后殯天的,可是娘娘究竟什麼時候去的,老奴是真的毫不知情啊?再說也沒有人來探望娘娘!如此惡疾人人避而遠之,誰還敢來弔唁,除了自己的發之父母。」
「發之父母?」江小牧不自覺的跟著重複了一遍,眸子一陰,揚臉一問,目光逼視著,「王尚書曾來探望?」
「是!」張嬤嬤的眸子雙垂下去,感覺江小牧那股投射過來的寒光之中帶著片片殺機,不覺渾身一片冰涼!
「還有呢?」江小牧的眸子忽然劃過一絲亮光,這或許是自己揭開香花蠱驚天陰謀之突破口,她斷然不能放過,繼續逼問著心肝顫抖的張嬤嬤。
可是王尚書哪裡有理由殺害自己的女兒?俗話說虎毒還不食子,況且這樣的事情發生在堂堂西嶽重臣之手?這樣對王尚書有什麼好處?王尚書賴以生存的政權紐帶就會斷得一乾二淨,不划算的生意王尚書如此精明的人怎麼如此去做做?
江小牧百思不得其解。
「本宮說的是任何人,當然包括任何來探望皇后的人!王尚書在的時候,你在哪兒!」江小牧的心中撲撲的跳了起來。眼鋒一挑,寒光爍爍,「膽敢說一句假話,不用說你,九族恐怕也會跟著你受盡牽連!」
「老奴只見國丈與國舅同在,便下去奉茶!可是等老奴回來之後,並沒有朝著皇后看去,因為皇后一直是氣若遊絲,娘娘恐怕也是知道,就沒有什麼其它活著的徵兆了。」張嬤嬤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因為自己擅自離開之後,皇后殯天的。如果面前暫主中宮的江娘娘看自己哪著不順眼,就可以讓自己一命嗚乎了,而且還株連了張氏的九族,一想至此,心中就不寒而慄。其實江小牧只不過嚇唬一下張嬤嬤而已。
「什麼?還有國舅?」江小牧眸子雙如霜如劍的投到張嬤嬤的臉上,她發現了一個令人藏不住驚喜的消息。
張嬤嬤那一張老臉已經被嚇得沒有了幾分生氣。
江小牧如刺一樣的目光生生的刺到張嬤嬤的每一個寒毛孔上。
「老奴該死!」說著面部表情帶著非常不情願,突然狠狠揚起左手沖著自己左臉就是拍的一摑,「娘娘恕罪,老奴以為是自家人,畢竟發之父母,血之第兄,如論如何也不會加害皇后。」
「好了!你起來回話!」江小牧一轉身定定坐到一張軟椅上,眸中的亮光再次閃爍了幾分,因為這幾日在宮傳聞,有一位年齡剛剛及笄的女子,喚作婉兒卻常出現在皇宮的正殿之中,有人說是皇上貼身的宮婢,還有人說是皇上新納的妃子……而且還聽說姓王……是巧合,還是人為……在江小牧看來自己的轉機卻是到了。
「皇后這邊喪葬,你要好生料理著,雖然歸天,卻也是馬虎不得!」江小牧還是再三交待幾分,目光時而不時的落在皇後身后的那幾個巴掌印上,皇后明明氣若遊絲,時日不多,為什麼兇手心急到等不及皇后殯天呢,那樣又安全,又是少了麻煩!香花蠱已經要了皇后百分之百的命,如此冒險殺害皇后,卻是有人等不及了,看來又是一場冥冥之中的陰謀與較量,只是剛剛拉開帷幕。
江小牧的心緊緊的揪了起來,有誰還要跟馬上就要歸天的皇后爭搶哪此短暫的時間呢?
可此時江小牧的胸中卻有了主意,皇后臨死之前,皇后家人來順寧宮探望,這個撞上來的巧合,是王家的故意安排?還是……她現在不得而知,不過那個清麗的小姑娘倒也算是個氣質脫俗的女子,看來她得好好下一番功夫了。
「國丈與國舅叮囑老奴,不要把進宮探望皇后的事情告訴娘娘!」張嬤的眸子翻轉了下,抖膽向著江小牧露出低子,不過張嬤嬤的眸中還滑出一絲極快閃過的暗自慶幸之色,還說,「省得江娘娘多疑!」她又補上了一句。
江小牧卻收盡了張嬤嬤剛才所有的表情,心中卻是陽光燦爛,看來拔開雲霧見晴天的日子終於要來了,途中卻是荊棘遍布。不過她要感謝王尚書他們還來不及呢?她唇畔的陰柔笑容終於掩蓋了眸周些許淡淡的倦意。
「擺駕麗人宮!」突然話鋒一轉,江小牧要把事情做得滴水不露,還要完美,呵呵,她要一步步來,如果明天是一場劫難,那麼絕不只是自己……陪她玩遊戲的人還真不少,明明就要一個個粉墨登場了。
她的腳步多了幾分輕快。
來到麗人宮外的時候。
江小牧吸了口氣涼氣,一遞眼色,藍衣會意,小心的守在麗人宮殿外。
「妹妹!一向可好?」江小牧語有深意,目光卻是極是自然的掃向了麗人宮的四周。
「姐姐,如此深夜前來,有何貴幹?」阿多麗披上一件狐裘,目光一掠窗外的漆漆夜色,眉頭皺了起來,眉梢之中染上一層蘊色,江小牧卻是視而不見。
「妹妹,說呢?」江小牧語言不緊不慢,卻是欲擒還縱的口氣。
「妹妹愚鈍,不敢妄猜姐姐的大智大慧!」阿多麗招架得倒是不錯,眸子卻是不安的閃爍幾分。
此時的江小牧卻是一笑置之,「難道妹妹,不請姐姐坐上一坐?」她沒打算馬上就走。
阿多麗的小臉一僵,緊接又扔了一句回去,「還以為姐姐只是過客而已。」
江小牧的目光上下下下打量了阿多麗一番,最後雙目卻深深的鎖定在阿多麗身上小羅裙腰際系著的一件綠金絲邊荷包上。
「妹妹真是好手工!」江小牧笑了笑,「還以為出自大家閏秀之手筆,沒想到妹妹還是會手工精準,渾若天成!」
阿多麗尷尬的扯出一絲笑容,如果太過於冷淡,倒也是失了方寸。
「妹妹的此件衣裳卻是出自何人之手,真是字字精緻,穿針走線,堪稱上乘。」江小牧故意轉移了阿多麗的衣服上還嘖嘖稱讚著。
「是阿多麗親手為自己縫製的嫁衣!」阿多麗不咸不淡的說著,眸子一轉,徑直朝著江小牧坐著的軟椅對面坐了下來,「明日是香花蠱大限,恐怕姐姐深夜前來,不只是為誇妹妹的手工如此簡單吧,如果有事,姐姐還請直說。」阿多麗倒是不卑不亢,一句就給江小牧彈了回去。
「倘若明日,姐姐從妹妹處查得嫌疑出來,還請妹妹不要怪罪姐姐。」江小牧故意輕描淡寫,一點也沒有為明天的軍令狀大限擔心的日子。
「呵呵!」阿多麗冷笑兩聲,「姐姐還是好好為自己想一想吧,還是好好為尹熙妹妹多擔待一些吧!」阿多麗身子還是不安的站了起來,江小牧的瞳孔之中,阿多麗朝著窗外的夜色望去。
只有片刻的沉靜。
江小牧亦站起了身子,眸子閃爍的那絲光亮卻絲毫沒有褲褪去,「妹妹,若是如此,姐姐心便有數了!」
「妹妹祝姐姐明日大功告成,一獲加害皇后的兇手!」阿多麗的眸子強裝出幾分淡定。
「不過聽說,尹貴妃那裡,欲把落碧奉獻給皇上,姐姐還是小心為妙!」阿多麗的話不多,卻是有著一枚手榴彈的殺傷力。
嘭的。
江小牧的大腦之中頓時炸成一團漿糊,看來尹熙看似柔柔弱弱,卻一直並沒有放鬆對那個並不屬於自己的位置而費盡心機,不惜一切手段拉攏同黨,江小牧不由的吸了口冷氣。
「如果妹妹是兇手,皇后姐姐又死於非命,那麼最大的贏家是誰?你我大概貌都知道吧?阿多麗剩下的話就不多言了,何況以妹妹的聰明才智,定會還阿多麗一個清白……」阿多麗說許的此時卻是湛藍色的眸中卻有一股淡淡的無奈與哀傷。
「阿多麗就像秋風飄零的枝葉一樣,雖然看上去像蝴蝶,美麗紛飛,卻是再也沒有大樹的依靠。」她喃喃著自語。
江小牧的心忽然也一下子被刺痛了,她何嘗不是飄零到古代的一介異物,誰又是她的依靠,誰又是她的知已呢?
「同是天涯淪落人!」她不禁喃喃出口。
「如果皇后一命嗚乎,尹熙是加害皇後娘娘的兇手,那麼最大的贏家又是誰呢?」江小和盤托出,狡黠的眸了閃了閃,「姐姐告辭!」說罷起身、甩袖揚長而去。
待阿多麗反應過來的時候,她氣得雙拳握起,她聽過傳聞,江小牧與尹熙無交惡記錄,可是尹熙爭寵之心,皇宮之昭昭,恐怕連皇上也是看得一清二楚,她不相信江小牧這麼查案,不是為了討好皇上?
莫道浮雲終蔽日,嚴冬過後綻春蕾。
藍衣則悄悄的繞到了麗人宮的後院……
此時,還有一個人忐忑不安、坐立不寧,那就是青暖閣的尹貴妃。
「落碧,再幫本宮最後一件事,如果過幾天你承了聖寵,那麼本宮說不定還要指望著你來周濟呢?」尹熙面露難色,雙手一搓,嘆了口氣,「本來本宮也不想去你冒險,也捨不得你,可是本宮又沒有其它可以信賴的人?以後本宮與你姐妹相稱如何?昨天本宮可是向皇上提了納妃的意向,只要你好好的伺候皇上,榮華富貴可是唾手可得。」
落碧的眸子淚光閃爍,溫霧一團,雙腿一軟,撲通跪倒,感激涕零的望著眼前面色溫和的尹熙,不知不覺皇上那張俊逸的臉瞬間已浮現到自己眼前,正在向自己招手……她雙腮剎那間緋紅一片。
「落碧!」尹熙喚著正在走神的落碧,「想什麼呢?」不過她的嘴角卻撲一聲笑了,「這個時候就開始做春夢了?」她一邊抬起手指調侃著落碧,一邊胸中泛著酸意。
回過神的落碧,杏腮柳眉,耳垂泛紅,「主子!」說著兩隻玉手不停的絞著衣角,垂下頭,身子不安的扭捏了幾分,似乎心事一下子被尹熙戳中。
「好了!去一趟中宮,如此……如此……」尹熙的聲音開始漸漸的冰冷起來,一改剛才的溫和細語,眸中泛著寒光,一點點襲向落碧的心裡,就像一條毒蛇要不停的撕咬著落碧的撲撲跳躍的那一點火焰,終於最後一抹火焰消失在了落碧冷冷的心中。
一聽中宮,落碧的頭皮就開始發麻,那可不是一個正常人去的地方,聽說皇後娘娘被侵入了香蠱,死狀異常難看,所以她……
「不敢,還是不願意?」尹熙的雙眸還是溫柔著,一副關心的樣子。
「奴婢以娘娘馬首是瞻!」落碧趕緊撲通跪倒,表示著以死忠誠的決心,她必須去做,以達到尹熙的滿意,因為她明白,在偌大的皇宮之中,只有尹熙才能來幫助自己站穩腳跟,再說自己很快就要脫離這種奴顏婢膝的日子,飛上枝頭做鳳凰了。
貝齒一咬,落碧下定決心。
子夜時分。
順寧宮中還是一片凄惶無比。
不過處理喪事的宮婢與太監們卻是多了起來,儘管不願意來中宮,但藍衣取著皇上貼身的玉佩去內務府要人的時候,誰也不敢說一個不字。
子時,大部分人已去睡了,只有一些膽大的人來當值,還有皇后的貼身宮婢還有嬤嬤們。
細碎的步子緩緩來到了殿內,枯黃的油燈搖搖,被寒風吹起的縵帳,一點點翻飛起來,張嬤嬤揉著惺忪的眸子,感覺一道黑影一閃而過。
「誰!」張嬤嬤心中抖動,哆嗦著試問了一聲,猛然瞠眸。
四周依舊一片寂靜,只有縵帳在輕輕的飛舞著,就像冤魂一樣的浮上浮下,眼中的驚恐一點點的襲進張嬤嬤的發綠的眼中。
穿過大殿,後邊就是幫忙太監宮女休息的地方。
張嬤嬤壯了壯膽子,大聲吼著,「誰!」
砰的一聲,油燈一下子亮了起來,照得殿中一片通明。
江小牧一身白衣的衣衫,著白色的狐裘靜靜的佇立在大殿中央,周身上下一陣寒氣森森,目光炯炯有神,就像夜晚的星星一樣通透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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