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難以回頭
阿多麗的臉上又多了幾分僥倖,明眸之中還閃著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不等江小牧追問,藍衣還是接著扯開了話題,「不過,奴婢卻是知道尹熙的貼身侍婢落碧戴過一次!」恰巧被妹妹撞個正著。
「胡說!」尹熙突的抬起頭,厲聲的否認著,語音之中卻不經意的暴露著最後的掙扎與無奈,眼中閃著凶光,狠狠的盯著藍衣,倒這是凌空而來的兩個字著實的馬藍衣下了一跳。
藍衣趕緊撫緊胸口,騰的吸了口氣,「娘娘,皇上,奴婢所說句句屬實,如有一句謊言,必是天打雷劈!如果不信奴婢,還可問上落碧。」說著同時,藍衣探著眸子向著剛才尹熙的位置去搜尋落碧。
後宮的人基本都認識落碧,所以藍衣這一說,倒是眾人嘩啦啦的一下子閃開了一條明道,哆里哆嗦,小臉發白的落碧慢騰騰,忮忮的出現在江小牧的視線之中。
江小牧向前走了幾步,「落碧,既然有嫌疑,還請殿上與本宮對質如何?」眸中一道冷光,冷靜的對準著落碧。
「娘娘,奴婢……未曾戴過,不是……奴婢的東西!」語音結結巴巴,臉色驚恐,戰戰兢兢的掃著尹熙。
「江姐姐,尹妹妹過往如有不周之處,還請姐姐見諒,不過還請姐姐還是饒過落碧吧,何必為了報仇妹妹,或爭寵殃及池魚呢?」尹熙話中有話。意有所指導,含沙射影,滴水不落,卻是說得一番酸楚,與世無爭的樣子。
心中一片明亮的江小牧,不慌不忙的走到尹熙的身邊,「姐姐向來就事論事,不摻其它,如果你想假此脫身,是辦不到的。」她警告著尹熙,她江小牧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呵呵,江姐姐這還不是你的金蟬脫殼之際,有證據,有替死鬼,最後,不是姐姐佔盡了一切先機?」她還是把話點到即止,不再深說下去。
「夠了!還嫌不夠給朕丟人?」皇上臉上有些掛不住,後宮的陳芝麻爛穀子的一點點向著眾朝臣抖落出來,不是在打自己的臉嗎?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
皇上濮陽連華的臉沉了下來,眼中閃過一絲怒意。
「皇上!」尹熙依舊跪著,「既然天不憐臣妾,就讓臣妾去死吧,也好了結了某些人的一些意願,臣妾不讓皇上為難!」說著,騰的撐起身子,雙手提裙,噔噔的,三步兩步彎著身,就要朝著殿中央的紅色漆柱撞去。
一擺手,皇上身旁的血衣凌空而起,速度如閃電般的衝到了尹熙之前,來不及剎住身子的尹熙腦袋一下子硬生生的撞到了血衣衛的胸前。
砰的!
血衣衛卻面不改色,心不驚,雙手向前一扶,「娘娘!屬下得罪了!」說著就抬起手臂,砰砰砰幾下就點住了尹熙的穴位,此時被點了穴位的尹熙,一動不能動,整個人倒變成了一尊雕像,她只能幹著急的圓瞪著雙眼,看著血衣衛閃身飛至皇上的身邊,花容僵硬,身子也是一動不能動。
「皇上……讓臣妾去死!」她在挑戰皇上的心裡底線,看看自己在皇上的心中有多重,因為她不確定,所以想破釜沉舟的賭一次,以退為進不失為良策。
「鬧夠了吧,如果是你做的,朕絕對不會讓你苟活於人世,如果不是你做的,朕為何要失去愛妃?」皇上點到即止,眸子一下子挑向了落碧。
尹熙的心砰的沉了下來,都能感覺到自己那顆心,一直咚咚的跳著,簡直就要呼之欲出。看來這點小把戲,皇上豈能不知,濮陽連華可是從步步驚險之中走到了龍椅之上,從勾心鬥角之中一覽的西嶽天下。
皇后姐姐,妹妹真的不是加害你的兇手啊,想一想當初,臣妾與皇后姐姐情同手足,何以要加害姐姐,姐姐罩著,妹妹在整個後宮之中豈不快活,哪裡能理由要姐姐喪命呢?尹熙哭啼著想以情化人心。
「落碧!」皇上不耐煩的冷喝,「從實招來!」
尹熙的哭泣之聲,也立刻停息了起來,眼眸之中有一片驚恐的掃過皇上威嚴的面容,心中更加空洞起來,這是寵她溺她的那個男人嗎?
早有人把一臉慘白的落碧像拖死狗一樣的拖到了大殿之上,這樣的情景,讓江小牧想到了如惜臨死前的樣子,心中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如果皇上真的動了殺機,尹熙恐怕也是在劫難逃。
落碧早被嚇得肩膀不停的哆嗦著,雙眼空空掃過沒有一絲還擊之力的僵硬在大殿之上的主子,一股涼意嗖的穿過心底。
「皇上,奴婢冤枉!」她咬了咬牙,方才出口,鬢角的烏髮被細密的汗水浸濕,一縷細細的青絲直挺挺的貼在了臉的邊緣。「那個真的不是奴婢所有,不知何人動了何種心思來加害奴婢。」
「如果不大刑伺候落碧同,看來江姐姐是難以討得口供了。」阿多麗眼中的恨意濃了起來,看來她現在才知道什麼叫做老奸巨滑,她必須要幫助江小牧出手,否則打口仗得打到天亮去,自己的嫌疑始終解脫不了,尹熙不是想嫁禍於人嗎?
「再不招供,本宮真的將大刑伺候,聽說過夾竹籤嗎?如果不知道本宮一個一個的告訴你!」江小牧輕移小蓮步,羅裙微擺,一步,頓一下,再一步,離落碧還有一米的地方,江小牧停了下來,清冷的目光逼視著落碧。
那道目光刺得落碧一下子收了起瞳孔。
江小牧想順著阿多麗的意思嚇一嚇落碧,希望她招了,就不必再替尹熙背什麼黑鍋了,何必把一身責任都往身上攬呢?
「姐姐是不是嚴刑逼供,屈打成招嗎?」尹熙的清脆的聲音在大殿之上異常清晰,眼角狠狠的瞪過阿多麗。
後宮的嬪妃們也開始微微其詞起來,平日里看不出阿多麗這番的冷血無情,居然如此狠毒……還有那個江小牧,居然更可怕,夠嚇人的?
聽到江小牧也要嚴刑逼供,皇上的冷眸不禁也蹙了下,不過他只是淡然回頭,掃過一眼皇后靈堂飛飄而起的白色縵帳,如幽靈在舞,他長長的散了口氣,並沒有打算說什麼。
「江娘娘,奴婢真的冤枉!」落碧還在不停的喊叫著冤屈。
「落碧求皇上做主!」她膝蓋著地,砰砰的跪爬幾步,腦袋向著大理石的地面,咚咚的磕了幾個響頭,大聲,「奴婢冤枉。」
皇上的身子紋絲不動,此時的海公公趕緊給皇上端來一杯茶盞,接過茶盞,皇上輕呷了一口,似乎一種陶醉的樣子,低頭再嗅輕茶,眸子一緊,「江愛妃,你要上刑的人可是跑到朕這裡了。」
「此番小事,焉敢勞煩聖駕!」江小牧恭敬的迎上皇上投問的目光,她知道皇上想讓自己趕緊處理完掉在大殿之上亂吼亂叫的落碧。
「大刑伺候!」清冷的聲音從大殿之上穿過眾人,皇上猝然出口,以示支持阿多麗的提議。
江小牧的嘴巴微微張了張,當看到皇上那雙深遂如霜的眸子時,想說的話,在舌尖上打好一旋還是安份的落到肚裡。
尹熙還是一動不動的盯著皇上,眸底一片痛楚與惶恐不安,看來事情敗露的時候也是一種煎熬,她的心一下子沉入谷中。
看著皇上都發令了,江小牧也硬著頭皮不得不出手了。
「為什麼?皇上!」尹熙不等落碧回答,淚水嘩然而下,她豈會甘心,粉面卻呈現著凄凄慘慘凄凄之狀,幾分凌亂的妝容,眼神之中卻是一片空洞。「為什麼不相信臣妾?有誰看到落碧昨天夜中來過中宮?」
尹熙控訴著,惱羞成怒的目光逼視著一臉平靜如水的江小牧。聲音歇斯底里,「尹熙為什麼要害皇后姐姐?」
尹熙的眸子自然的轉向了江小牧的方向,大家心知肚明,尹熙意指江小牧來陷害於她。
「賊喊捉賊,又會有誰敢來誣陷尹妹妹?空穴又豈會來風?怎麼卻不是別的東西落在中宮?」江小牧非常利索、老練的擋了一槍。
「皇上,臣妾要與江妃娘娘對質,再行用刑,還望皇上開恩!否則這一幽幽之口,如何還得青暖閣一片清白?否則臣妾死也不會冥目?」尹熙做著垂死的掙扎,轉身拜向皇上,言詞決決,隆成一副胸懷坦蕩蕩的樣子。希望皇上念在過去的情份上,給自己一個面子。
江小牧不語,目光自然的投向一臉陰沉的皇上,後宮的愛妃們都在大殿上打將起來,皇上卻在一旁悠閑自在。
「江愛妃的聰慧與機智朕是見識過,一定不會讓尹愛妃憂心!朕既然把此事交於愛妃處理,自然是相信江愛妃!」皇上的口吻卻突然偏向了江小牧一邊。
尹熙的眸子騰出一絲小火苗,粉拳在寬大雲袖之中握了又握。
此時地牢上刑的四個嬤嬤們帶著竹籤已來至大殿之上,七手八腳的就把還在嚎叫的落碧給按在了地上,漫天哭淘的落碧卻是一絲也不能動彈,雙手雙腿全被幾個虎背熊腰的嬤嬤按得結結實實。
「上拶刑!」隨著其中一個年紀較大,身材稍粗雍腫的嬤嬤挑著嗓音吼了一聲的時候,一排竹籤赫然出現在落碧驚恐的視線之中。
為了避免皇上聽著心煩,另外一瘦些的嬤嬤取過一塊綢子,就囫圇塞到落碧的嘴中。
落碧咆嗚呼的聲音發出來,卻像是死亡前的哀鳴,連江小牧都有幾分不忍去看,她突然想起,這不是古代對婦人殘害的刑罰嗎,自己穿越到古代,卻居然給用上了,是不是有些太狠毒了,還是?
「皇上要不要去偏殿稍安片刻?」海公公皺著眉頭,試問著皇上,擔心皇上見到血色不舒服。
「不必!」堅定有力。
海公公也不由的耐悶起來,皇上一向不是不喜歡血光之災的嗎,今個兒卻是怎麼了?
江小牧瞟過落碧臉上的汗水,一滴滴的淌了下來,額上的髮絲已經一縷縷不規則的貼到額頭,蒼白的小臉沒有一絲血色,一雙掙扎的眸子,伴著一團絕望與驚悚,落碧最後還是無限哀憐的看向近在咫尺卻不能施援的主子身上。
古代對女犯施用的一種酷刑。拶是夾犯人手指頭的刑罰,故又稱拶指,江小牧的心中默默的念著,目光從落碧慘白的那張小臉上別了過去。
竹籤嘩拉的一聲打開,落碧心中猶如一層冰山移過,從頭到腳一片冰涼,連心也一下子落到冰山之底,她再也沒有看向尹熙,她已經大約知道了自己命運,一絲絕望從眸中閃現出來,然後輕輕閉上,一行淚水,撲簇簇的流了下來。
瘦嬤嬤砰的像老鷹捉小雞一樣,有力的抓起落碧下意識退縮的的小手,哼哼的發出著滲人的冷笑。
「咆咆!」咯吱咯吱竹籤在兩邊嬤嬤的用力之下夾緊著落碧的纖縴手指,不大的功夫,鮮紅的血液從蔥白的玉指上流淌下來,一滴一滴滴到雪白的中宮大理石地面上,就像一朵朵刺目的鮮花赫然蘇醒。
眾人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各種心情都有,有的心中怨落碧活該,有的則說她倒霉,反正都大眼瞪小眼,不敢做一絲聲音出來。
落碧疼得痛楚的小臉,比剛才還要慘白,額上的汗滴又多了起來,身子不停的扭動著,做著最後的掙扎,可是在幾個嬤嬤的緊錮之下,落碧的掙扎都是徒勞的,鮮血一瞬就染了一地。
不忍再看下去的江小牧,眸子微轉,心倏的揪了起來,瞟向了另一邊,她是被逼到了懸崖之上,難以回頭。
此時的單擎嘯的心也跟著緊揪了下,他擔心江小牧承受不住,若以她對曾經宣施顏的了解。不過她現在的變化可真是大啊。
江小牧看著阿多麗洋洋得意的樣子,不由的狠狠攥起了粉拳,眸子就利刃般的剜向阿多麗,這樣未免對落碧太殘忍了。
不知過了久,江小牧覺得耳畔之中只是傳來落碧的嗚咽之聲,再也沒有其它雜音,大殿之中的靜得都可以聽到繡花針掉到地上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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