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最對不起的人

  這頓以「最熟悉的陌生人」為主題的晚餐，堪稱史上最尷尬。

  除了徐煜泰一個勁兒給陳晨夾菜，其他人之間沒有任何交流。

  喬治先打破了僵局，問道：「你們打算什麼時候辦婚禮？」

  陳晨剛送了幾粒米飯到嘴裡，咬著筷子看了徐煜泰一眼，搶言道：「婚禮就不辦了，準備這準備那怪麻煩的，我也不喜歡那種場合。」

  按理說不辦這個婚禮徐英芝應該高興還來不及，可聽陳晨這個回答，句句都只考慮自己，就氣不打一出來。

  「不辦婚禮搞得偷偷摸摸的，好像我們徐家虧待你一樣。」

  陳晨百口莫辯：「不是的。」

  徐煜泰接道：「媽，晨晨懷孕了，不適合操勞，大不了就等生了再辦，都是一樣的。」

  徐英芝筷子停了一下，臉上倒還是波瀾不驚，「那好好養著吧！」

  喬治毫無胃口，

  「當年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都三十年了，再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

  徐英芝一副滿不在乎的態度，只是在一味應付著時間。

  「你為什麼騙我？」

  「你非要現在說這些嗎？我們當年的事有多光彩嗎？」

  「媽，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您從來都不肯告訴我。」

  徐英芝鄙薄地輕哼一聲，「我不告訴你難道你就不知道嗎？你這個刨根問底的性子，想知道的事一定有辦法知道。」

  「既然都這麼多年了，您還有什麼不能面對的呢？」

  陳晨當了這麼多年秘書，也是很有眼力勁兒的。

  她放了筷子，站起身來，「你們聊吧！我吃飽了。」

  她朝徐煜泰點了下頭，意思便瞭然，徐煜泰也沒攔她。

  「坐下，沒什麼不能聽的，反正轉頭煜泰也會告訴你。既然要說，那今天就都說明白了，以後也省得再糾纏不休。」

  陳晨聞言進退兩難，不知如何是好。

  徐煜泰反手拉她坐下來。

  徐英芝放了筷子，不緊不慢地抽了紙巾沾了沾嘴唇。

  「煜泰我為什麼不告訴你，外邊的流言總不可能全都是空穴來風，他們傳的都是真的，當年我去美國讀書，未婚先孕，我確實是插足別人家庭的小三兒，你是私生子，他就是你爸。」

  徐英芝轉而對喬治說：「十年前我是騙了你。其實煜泰這次去法國之前我也有顧慮，我怕謊言被拆穿了，同時我又想知道，你們真的碰面了，會是什麼反應。」

  喬治依然執著於他想知道的問題。

  「當年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也不知道，我也是跟當時的男朋友回國之後才知道，他當時那個表情我到現在還記得，恨不得把我捏碎了。是啊！沒有他我根本沒機會去美國，我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可能就是他了，所以活該我造報應，我認了。」

  「你不可能不知道，你離開美國的時候已經快四個月了，你不讓我去送你就是故意瞞著我。」

  「是啊！我當時才二十歲，根本不想要孩子所以覺得沒必要告訴你，只是該死的美國打胎犯法，等我回國月份太大了，當時的技術做了會有危險。所以我不喜歡他，從小我很少親自帶他，大一點就直接送出國讀書，他跟我不親也是情理之中。」

  徐英芝的脾氣父子倆都是心知肚明，面子大於天。

  不蒸饅頭爭口氣，說這麼狠的話自然也是還氣著徐煜泰結婚都能先斬後奏，不把她這個親媽放在眼裡。

  她為了扳回一城，面子上掛得住，只能說老娘我還不把放眼裡呢！我壓根兒就沒想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