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錢算我借的

  她怎麼可能不疼徐煜泰。

  當年她在伯克利都算得上是優秀學生，可為了生徐煜泰，不惜被學校退學，曾經被老師們看作音樂界冉冉升起的新星，最後就連畢業證都沒有拿到，成為當時整個學校的笑柄。

  不過這個世界從來是笑貧不笑娼。

  她懷著徐煜泰剛回到海港城時，流言蜚語鋪天蓋地撒滿校園，說她為了美國綠卡去給已婚華僑當小三，活該被人騙，大著肚子被攆回國來。

  後來她生意做得越來越大，人人都稱頌她有魄力有能力，自然沒人再敢說什麼。

  徐英芝永遠記得喬治跟她最後一次見面時說的那些話。

  那是喬治三十二歲生日後他們第一次見面。

  一個多月里，徐英芝給他打過無數次電話，他都不接，終於，他主動到寢室找她。

  徐英芝一把抱住他。

  「怎麼消失了這麼久，電話也不接，我都要擔心死了。人家有重要的事情想跟你商量。」

  男人靜立了許久，把她架開，「不接你電話是因為不知道怎麼面對你。」

  「對我還有什麼不能面對的，是不是被你老婆發現了？她為難你了嗎？是不是你提離婚她不同意？」

  那時候徐英芝心裡心心念念的都是他，擔心他夾在中間為難。

  「我不能離婚。」喬治頓了一下，繼續說:「公司就要上市了，我不能離婚，也不可能再跟你在一起了。這張卡里有一百萬，當做是給你的補償，咱們斷了吧。」

  這一個月里，徐英芝不是沒做過最壞的打算，可面對這一刻真正的到來，還是不免驚慌失措，畢竟那時候，她二十歲的生日都沒過。

  她故作輕鬆笑了笑，「其實我想跟你說的也是這件事，本來還不知道如何開口，那既然如此，我也不拐彎抹角了，我要回國了，打電話就是想跟你告個別。」

  其實她這些天確實都在告別，喬治來之前，她剛告別那些一起來的中國交換生同學，拒接了跟他們一起回國。

  本來她已經決意要為了喬治背井離鄉留在美國，國內未完成的學業可以不要，沒有美國國籍，沒有名分都不要緊，那時候年輕，沒想那麼多名與利，一心就是有情飲水飽，想著跟他在一起就好了。

  並且她也拿了醫生的診斷證明跟當時一直追求她的校董兒子徹底斷了，只是那張紙，終究沒來得及拿給喬治看。

  「這錢，如果你不急用的話算我跟你借的，我會還的。」

  喬治搖搖頭，緩緩轉身走了，再也沒有回頭。

  門關了。

  她像是被抽去所有力氣，腿上一軟坐在地上，眼淚吧嗒吧嗒如同雨注。

  她蜷縮這身體抱著腿大哭起來，只是這次，再沒有溫暖的懷抱讓她依靠。

  其實徐英芝也曾無數遍問過自己，對喬治到底有沒有怨。

  從跟他開始的危險關係的那天起，她就清楚自己是違背道德的存在，註定收不到祝福，也得不到任何支持，都是思慮再三的結果。所以直到最後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也並沒有因此多恨過他。

  徐英芝認為，都是自己的選擇，包括後來不惜被學校退學也選擇生下徐煜泰，都是她自己思慮過得失，考慮過後悔，認真做下的決定，她從不怨天，也不怨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