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你還有一個小時

  那天是喬治三十二歲的生日，他跟家裡打電話撒謊要應酬，卻整晚跟徐英芝在一起。

  「英芝，你願意以後留在美國嗎？」

  徐英芝往他懷裡鑽了鑽，奪過他手上的煙，按滅在床頭柜上的煙灰缸里。

  「你希望我留下嗎？」

  「我不敢想沒有你日子要怎麼過？」

  徐英芝的指尖在男人胸口畫圈圈，「凈會撿好聽的說，你不認識我的時候不也過得好好的嗎？怪不得人家說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喬治握住她的小手深深親了一口，又放回左胸口緊緊貼著心臟的位置，「遇見你之後，我才知道什麼是心動。」

  徐英芝心裡暖暖的，貼著他胸口蹭了蹭腦袋。

  「我也是。」

  「學期快結束了，你直接先搬過來住著，給我點時間，我會跟她攤牌，給你個名分。」

  那時候他們約會，喬治都是帶徐英芝去他的一個私宅。

  「有你這話我就放心了，我還是回學校去住，這段時間就先別見面了，我們來日方長，說實話，現在這樣我心裡很不舒服，提心弔膽，總覺得是在做壞事。」

  喬治沒說話，只是更緊地抱著她，這讓她感覺到男人同樣沉重的深呼吸。

  「英芝，我離婚了可能會把大部分財產留給她，也有可能你要給我的孩子當繼母，你能接受嗎？」

  那時還不滿二十歲的徐英芝心底難免一陣酸澀。

  別人正是幻想愛情美好的時候，她卻因為愛上有婦之夫，除了每天受到道德與良心的審判，還要提早承擔起為人母的操勞。

  她還是抬起頭來，笑了笑說：「感覺還挺好玩兒的，不用生孩子那麼恐怖，就可以體驗到當媽媽的感覺。你錢包里的照片是你的孩子嗎？可以給我看看嗎？」

  喬治拿了皮夾過來。

  「大女兒八歲，這兩個小的是龍鳳胎，還不到六歲。」

  徐英芝指道：「小女兒很漂亮，她每天圍著你叫爸爸是不是特別可愛？」

  「嗯，她還很懂事，打電話來說給我準備了生日禮物，讓我早點回家。」

  徐英芝看著照片出神，咬起了手指。

  喬治問道：「怎麼啦？」

  「我這個月好像沒來事兒，不會是懷孕吧！」徐英芝抱著自己的腿，蜷成一團，縮進被子里。

  喬治把她整個裹在懷裡。

  「害怕了？我們都有採取措施，應該不會那麼容易懷孕。你要是不放心，明天我預約一個醫生，陪你去化驗一下。」

  徐英芝搖搖頭，故作輕鬆道：「沒關係，不用了，我覺得也不可能。要不然你回家吧！你女兒還等著你呢！」

  喬治看了一眼時間。

  已經是夜裡十一點了。

  「她應該早就睡覺了。」喬治貼著徐英芝的耳朵說：「今天我是壽星，你忍心大半夜趕我走嗎？」

  徐英芝故意把頭轉向另一邊，用手推他的臉。

  「你還有一個小時。」

  「夠了。」

  喬治一手拉被子，一手把她拖進被窩裡。

  那是分手前見的最後一面。

  當時的徐英芝根本不可能想到，那天以後劇情會急轉直下，明明說好了為他背井離鄉的廝守，卻因為一場車禍，變成了取捨之下的拋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