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他也是戴著面具生活的嗎?
難道,他也是戴著面具生活的嗎? 東西壞了可以再買,不打緊,最重要的是孩子們開心。
「小晚今天心情好像挺好的啊?」
池晚轉過身,看溫沁,微笑:「恩,因為我發現了一件很美好的事。」
他最終答應的事,是讓她照顧他的母親,這證明他對自己很信任,相信她在不知道她身份的情況下都能照顧好她。
封以珩給她的信任,是讓她感到很溫暖的原因之一。
而另一方面,這是否說明,他是想讓她們試著相處,建立彼此之間的感情?
她記得他曾說過,他母親很好相處,先前她還有點擔心,擔憂他只是安慰她,如果和江夫人一樣該怎麼辦?
這些她都想過了。
也想過,就算不和江夫人一樣,像普通人家的那些婆婆,很難相處的時候,她該怎樣在他們之間取捨?
有人說,找老公,不僅僅是睜大眼睛看清楚這個男人的品行,還要看他的家裡人,特別是父母,否則以後的日子怕是不會安寧。
還好,封媽媽真的如他所說,很好相處,這從根本上消除了她一直以來的心理壓力。
「跟阿姨分享一下嗎?」
池晚暫時放下手中的工具,對著溫沁的視線問:「阿姨,您和您兒子是從小相依為命的吧?」
「我兒子……」溫沁說起這幾個字,眼神變得無焦距。
過好久,終是點點頭,「恩。」
池晚看見,封媽媽在說完之後,不可避免地嘆了一口氣,雖然是很輕的一下。
但她還是感覺到了她所表現出來的那絲絲無奈。
「我媽媽也是獨自將我帶大的。」
「過來,陪阿姨聊會兒天。」
溫沁想她來,自然不是真的將她當做保姆,要她做這做那,是希望她多過來陪自己說說話,讓她多了解一點這個未來的兒媳婦。
池晚被她拉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
「我有一個血緣上的父親,和一個我都不知道長什麼樣的爸爸。」池晚說。
她很願意跟她分享自己的成長經歷。
「我媽媽從小就告訴我,爸爸很愛我。她說他們很相愛,彼此尊敬。她一直在教導我,未來要成為一個怎樣的人。媽媽只給我正能量,從不告訴我世間有多冷漠,我曾一度以為……世界真的如媽媽所講的那樣如童話般美好,我很憧憬有一份像爸爸媽媽一樣美好的愛情。」
她說著,腦海里出現了池嫣和她說那些事的模樣。
「後來我才知道,並不是那樣的。等我漸漸大了開始明白,每天都有很多人在分手,像媽媽說的那種童話一樣的愛情太少。世界也沒有媽媽說的那麼溫暖……後來,我也學我媽媽,告訴我的孩子很多世界上美好的事物,告訴他,爸爸雖然不在我們身邊,但他很愛我們,他只是在賺很多很多的錢,讓我們過上最好的生活。」
「讓孩子帶著憧憬成長,不要這個世界失去信心,是更好的,對嗎?」
溫沁點頭。
「我也是這樣想的,」池晚笑著,繼續說,「至少我的童年沒有不幸,和媽媽在一起也讓我覺得很幸福。」
「然而有時候,謊話說得多了,就連自己都會相信。」
「後來,你也還是沒有見過你爸爸嗎?」溫沁問。
「沒有,」池晚搖頭,「我都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有那樣一個爸爸。後來我長大了,媽媽就很少提起了,我也沒有問。」
「後來住在旁邊的爺爺奶奶有告訴我,媽媽有為了我去相親,但都不太合適吧,怕嫁的不好,我在新家庭會受委屈,一拖二拖的,不知不覺我都被拉扯大了,生活逐漸有了形狀,便不再考慮那些事。」
「那你那個血緣上的父親?」
「過眼雲煙吧。我媽媽不愛提他,隻字片語地帶過,沒有特別的事她不會帶我去那裡。那裡不是我們的家,我的家裡只有我,媽媽,和那個素未謀面連照片都沒有的爸爸。」
「我看得出來我媽媽好像不是很喜歡那個人,但同時,她也沒有表現出對他的憎恨之類的感情,我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媽媽不願意提,我就不問。」
「我媽媽是個不會說人壞話的人,即便是那個人,她也不曾說過半個字不好。可她對他們家的疏離不是假的呀,我自己猜測,總是受過什麼傷吧?可是媽媽從來不講。」
池晚的眼中,是滿滿的疑惑。
這個問題已經困惑了她很多很多年了。
萬家的人也從來沒說過這事,而萬家母女則將她們罵為小三等很難聽的字眼。
可她知道不是的!就算她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她媽媽也絕對不是會做別人小三的人!
如果媽媽是這樣的人,完全可以在那個人來找他時順從他,答應他提出搬去萬家居住的邀請,接受他給予的一切。
「恩,」溫沁點點頭,微笑,「上一代有上一代的恩怨。」
池晚問:「那阿姨你呢?當然,如果不方便的話……」
「沒有什麼不方便的,只不過,一時半會兒也不知道該從哪裡說起。不如你告訴我,你想知道什麼?」溫沁溫柔地看著她。
「啊……」池晚愣了愣,有點不知所措,「我就是隨口問問……」
其實她很想說,她想知道有關他的全部事。
關於封以珩,一開始她並不關心他是誰。
但最近,她去想他都有什麼家庭成員的時候才發現,原來自己對他真的一無所知。
她上網去搜他的信息,除了說明他是封宸集團的大公子之外,並沒有發現什麼很有價值的信息。
關於他的專訪只有一篇,還是他剛上任ceo的時候採訪的,但裡面談及的都是工作,家庭毫無提及。
網上說,好多雜誌社都有跟他約過採訪,但他總是拒絕。
或許封媽媽並不知道她是誰,突然問的話,還是太唐突了吧?
溫沁笑了笑,緩緩告訴她:「那我隨便給你講一點,如果你有特別想知道的,就問。」
「他自小就很聰明,別的小朋友要學很多遍的東西,他只要學一遍就會,並且記在腦海里,很長時間都不會忘記。所以他學習很輕鬆,不用反覆複習。」
果然,小白那高智商,一定是遺傳他的啊。
池晚就這麼坐在旁邊,聽封媽媽說關於他的一些事,都覺得挺幸福的。
「那孩子還很孝順,每年都記得我生日,送我他親手做的小禮物……」說到這,視線落到池晚身上說,「母親收到孩子的禮物,會覺得很幸福的,不是嗎?」
「恩!」池晚有同感,因為現在的她也是母親。
「雖然生活並不是那麼富有,但和自己愛的人在一起,家裡都是溫暖的。可這一切……在他五歲的時候改變了。」
「怎麼了嗎?」池晚緊張起來。
「我生了一場病,躺在床上下不來。他為了照顧我爬高,燒開水給我喝。才五歲的孩子,還要墊著凳子才能夠得著,結果不小心碰翻了開水,把手燙了。聲響驚動了隔壁的鄰居,叫了救護車,把我們兩個都送到醫院去。我被查出腦癌。」
溫沁拍拍池晚的手,示意她沒事。
是的,如果那時候她就死了,現在她看見的人是誰呢?所以封媽媽一定是度過了危險。
「我死了不要緊,可是我很擔心,如果我死了,我的孩子該怎麼辦……他才那麼小,我死了,他就會被送進福利院,成為一個無父無母的孩子……福利院啊,誰知道那孩子的命運會變成什麼樣?」
池晚想一想,心裡就像悶著什麼似的,好難受。
她彷彿看得見眼前有一位病重的母親,和懵懵懂懂的五歲幼童相依為命的場景。
原來他人前風光,人後竟有不為人知的經歷。
難道,他也是戴著面具生活的嗎?
將另一面藏在面具背後,有苦有淚都自己一個人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