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遍體鱗傷（一）

  五十二、遍體鱗傷

  司徒豫澤沒有再回過房間，第二天早上大概很早就出門了。

  韓妙語敲門進來給郁語晶梳洗好回客房吃早餐，剛回家那天撞傷胸口還沒有完全好，郁語晶不想多走動，留在自己房間。

  中午的時候，余媽來請郁語晶，說太太請她下去吃飯。韓妙語也被叫去和府上的傭人一起吃飯，吃完之後，被留在廚房和儲藏間清理，一下午都沒機會離開儲藏間。

  快到晚飯的時候，余媽來叫韓妙語：「小姑娘，太太說這裡沒什麼事了，你去叫你家小姐回房間吧。唉，你去泡點薑茶，好好伺候你家小姐呀。」

  韓妙語聽余媽的話不太對勁，有些急了：「余媽媽，我家小姐在哪？不是和太太一起吃午飯嗎？還能吃出什麼事？」

  余媽只低低說了一句：「你家小姐，在花園裡。」

  韓妙語跑進花園，就看見郁語晶只穿單薄的旗袍，跪在鵝卵石小徑上，靠著假山似乎暈過去了。她明白了太太為什麼讓她在儲藏間干一下午活，眼睛紅紅地上前，脫下自己的棉外衣給郁語晶包上，一邊晃一邊叫郁語晶：「小姐，小姐，醒醒。」

  郁語晶在韓妙語懷裡被暖了一會兒，被晃醒了：「妙語，我……好冷……」

  「小姐！」韓妙語忍不住哭了，「咱們上樓，回屋裡就不冷了。」

  「好……妙語……要你受累，扶我上去了。」

  「小姐，你好好的，妙語不累。」

  主僕二人回到房間，韓妙語把郁語晶塞進床上的棉被裡暖著，趕緊按余媽說的跑去廚房找材料煮了一小鍋薑湯，連鍋帶碗端回房間。剛伺候郁語晶坐起來喝了一碗，就聽到余媽來敲門。

  「小姑娘，少爺讓你們小姐下去吃飯。」

  韓妙語站起來要去開門，被郁語晶拉住了：「妙語……不要抱怨，不要讓少帥知道，聽話。」

  「知道了小姐。」韓妙語低眉順目，默默去門口開門。

  「余媽媽，小姐這樣子，哪能下去呀，您看怎麼回少爺話比較好，要不，說小姐胸口有點疼，沒有胃口吧。」韓妙語忍著憋屈，照自家小姐的吩咐，輕描淡寫地讓余媽走了。

  郁語晶聽到韓妙語的回答，安心縮回被子里睡下，過了一會兒，余媽端了飯菜上來送到房間。

  洗了熱水澡，韓妙語還是覺得不放心，照郁語晶的體質，大概不到天亮就會發燒。韓妙語夜裡起來看她幾次，果然，後半夜就燙的嚇人。

  韓妙語去郁語晶的診箱熟門熟路找了退熱驅寒的葯給郁語晶吃了，照顧她睡。

  早上很早，韓妙語聽到司徒豫澤關門下樓的聲音，心裡一顫。打開房間門跑出去，他人已經走了。

  早上韓妙語偷偷去樓下，看見太太很是嫻靜地坐在沙發上繡花，很久很久都沒有離開一下，稍稍放心了，大概小姐被太太懲罰過這麼一次，也就算了。

  中午的時候，郁語晶沒有起燒，有些咳嗽，自己下床配了些潤肺鎮咳的葯，吩咐韓妙語下午去承檄堂跟她大伯父討些藥材回來。

  余媽又來叫郁語晶下樓吃飯，韓妙語站起來就要跟去，郁語晶安慰的拍拍她：「別緊張，太太又不是大老虎，罰也罰了，一家人飯總是要一起吃的，哪能每天都為難我？你別擔心。一會兒和余媽去吃飯，該幹什麼活，也都去干，幹完了去找我大伯父，知道嗎？」

  韓妙語滿心擔憂的目送郁語晶下樓，過一會兒余媽也來叫她去廚房吃飯。

  飯後又是要整理儲藏室，韓妙語就覺得不妙，奈何儲藏室的門進去就照例關上了，她從裡面打不開。還沒到晚飯時間，余媽就來開門讓韓妙語可以休息了。韓妙語心頭一輕，想著回房換身衣服跟小姐說一聲就去承檄堂。

  回到房間，韓妙語瞬間如墜冰窖：郁語晶被扔在地板上，昏死過去，額頭都是冷汗，很痛苦的樣子微微發抖。

  「小姐！我的小姐呀，你……這又是怎麼了！」韓妙語哭著給郁語晶脫衣服，旗袍脫下來，背後全是青紫發黑的血瘀，沒有一塊好肉。

  「怎麼，怎麼這麼狠心！咱們這是招惹了什麼樣的人家啊！小姐！」韓妙語沒有辦法，把郁語晶扶上床先蓋好被子，又去放熱水給她驅寒。

  「好痛……」熱水溫在身上，郁語晶醒了。

  「小姐，咱們想辦法逃吧！這司徒家不能再呆了！你第一天回來就傷了肺，這還沒好，又受風寒發燒咳嗽，再挨打一身傷……肺咳傷了要落下病根的。司徒少帥這麼厲害，一點也不心疼人，司徒家也不缺咱們這一房夫人，咱們逃吧！回金陵去，承德的軍隊也打不到金陵，比在這裡活受罪好！」韓妙語邊哭邊說。

  「說……說什麼傻話！北平城這麼大，我這樣子……咳咳……連督軍府都出不去，往……咳咳……哪逃啊。」郁語晶有氣無力，努力壓著咳嗽，斷斷續續辛苦地說。

  「那咱們去求少帥給你寫休書吧，少帥不是說結完婚就休了你嗎？休了好歹也是條活路，這司徒夫人當的命都快沒了！還不如離婚回家，當一輩子郁家大小姐。老夫人要是知道小姐被折磨成這樣，不知道該多傷心了。」

  「妙語……咱們……咳咳……咱們有錯在先，這樣的大戶人家，受了戲弄……必是……不會輕易罷休的。只是些皮肉苦，夫人用司徒家的家法教訓我，也是……把我當做司徒家的人，她是婆婆，以後……得要一起相處……咳咳……替少帥給我些管教，怎麼罰都是對的……我是……晚輩，只要老實受了，總會……被原諒的……不要去求少帥……他被我氣死了……他也許是捨不得……捨不得親手懲罰我……才讓他母親，在他看不到的時候用家法。沒準……今天挨完打，他就不生氣了……咳咳……咱們現在去要休書……他肯定更加生氣……咳咳……反而不會原諒我了。」

  韓妙語看郁語晶說的如此艱難，也不敢自作主張，順著她的意思說：「小姐，小姐你別說話了。妙語聽小姐的，誰也不找，就陪著小姐。妙語真是沒用，都沒有好好跟小姐學過醫術，推拿配藥什麼都不會，小姐你這傷怎麼辦呀！小姐的診箱里也找不出藥材了，明天我可以去承檄堂找郁老爺來督軍府嗎？」

  「明……明天再說吧……說不定他……不生氣了，會……會帶我去承檄堂，讓我大伯看看……」

  「好，小姐，那您別說話了，好好泡一個澡，把身上寒氣去了，睡一覺。」

  韓妙語給郁語晶添了些熱水，伺候她泡完澡，痛到不行的郁語晶昏昏沉沉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