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亡命歸途（一）
八十二、亡命歸途
「豫澤……」郁語晶還想說什麼，拂曉來臨，房前屋后的雞都叫了。
司徒豫澤想起韓妙語的話，把郁語晶扶起來，給她收拾東西：「語妹，事已至此，陰謀陽謀也只好兵來將擋。妙語說雞叫五聲的時候我必須帶你離開回司徒軍營。你要收拾什麼，我幫你，我們儘快離開。」
「好，我要我的診箱，還有你給我做的木槿花旗袍，在裡屋的柜子里。」郁語晶一邊說，一邊往外屋走。
「傻瓜，診箱你想要就帶著，你現在身懷六甲穿不了旗袍，以後要穿，以後再給你做。咱們現在情況緊急，帶著那些不方便。」司徒豫澤被郁語晶忽然冒出的死腦筋逗笑了。
「我不嘛，我就要那些旗袍，一件都不想丟。」郁語晶無論何時拿出她的嬌嗲之氣，司徒豫澤都必定無力招架。何況此時她不久將分勉，正是他對她千依百順的時候。
「好好好，你要帶，我們就帶，在哪裡？衣櫃里？」司徒豫澤低頭打開衣櫃，仔細翻找郁語晶的旗袍，一件一件小心地拿出來放在一個大包袱布上。
郁語晶慢慢走到司徒豫澤身邊，出其不意扯開他左臂纏著的布條，把自己早已重新割破的手掌握上去。
「語妹！你！」司徒豫澤才發覺上當，郁語晶纏著他讓他留在裡屋，自己卻趁機去外屋拿了手術刀，再次割傷自己，為他癒合手臂上的傷口。
郁語晶伸出小手捂住司徒豫澤的嘴：「澤哥哥，你是我唯一的依靠，你受傷了，我們要逃出去就會更困難。這點小傷，用不了我多少血液，可你若帶著傷，我們會面臨更多的危險。我就是見不得你受傷，你真的捨得的話，罵我好了。」
這個小女人吃定了司徒豫澤，楚楚可憐低頭認錯的小模樣，一雙大眼睛卻閃著調皮的光。她算準了司徒豫澤捨不得罵她，有恃無恐，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也無須和他商量。
「唉，語妹。你這個小丫頭，我哪捨得罵你，你明知道。」眼見頃刻間左臂已經復原，郁語晶的手掌也不見了傷口。司徒豫澤握起她的小手，心疼得拉去嘴邊親一下，正色拉她出門：「時候不早了，我們走。答應我，不可胡鬧，一切小心。」
郁語晶帶司徒豫澤去小巷裡找到承檄堂的夥計，讓夥計從承檄堂拉來一輛運藥材的馬車。司徒豫澤手臂受過傷衣服上有血，乾脆和夥計對換了衣服。
司徒豫澤把郁語晶小心扶上車，趕馬來到城門前。
天已經亮了，出城的人絡繹不絕，他從容不迫趕著馬車，慢慢通過城門，被守城的例行攔下來。
「幹什麼的？」
「我是承檄堂的大夫，要幫城外的產婦接生。我自己也是孕婦，所以藥房的夥計陪我去。」郁語晶淡定回答。
「證件！」
「我沒有證件，我從金陵來的時候就是承檄堂的掌柜領進來的，現在官爺需要我再請掌柜的把我領出去嗎？」郁語晶氣勢奪人，帶著點蠻不講理的驕橫，吸引了全部的注意。
與此同時，司徒豫澤不動聲色地把承檄堂夥計的證件遞過去，守城人注意力都在郁語晶身上，只是低頭打了一眼，也沒仔細看。
「頭兒，這位確實是承檄堂最高明的女大夫。孟少爺每天親自護送她去承檄堂，我都護送過幾回，我認識。她出城進城都不用證件，守城的兄弟裡面，多少都有幾個護送過她。咱們值守城門的隊伍里，少說每天輪值的都能有一兩個認識郁小姐。吳連長親自交待過，要兄弟們好好保護郁小姐。」
「那行，既然是吳連長都認識的良民，那就不耽誤郁小姐接生了，放行！」
沒想到這麼順利就出城，司徒豫澤雇了個車夫，繼續慢慢趕馬車。再過兩個小鎮，就能到達司徒軍駐地。
「豫澤，你為什麼會來濟南找我？我在濟南這麼久，你為什麼現在才來？」馬車上，郁語晶問司徒豫澤。
「從你離開家，我沒有一天放棄過找你，但我不能停下戰局全力找你，那樣你會更危險——他們一定急於趕在我之前把你滅口。孫副官和沈副官每到一個小地方都仔細找人打聽，但他們找了幾個月也沒有結果。是你身邊的那個男人，用你的照片引誘我來的。」
「我身邊的男人？難道是，孟少爺？」
「韓妙語死前是這麼叫他的。就是他殺了韓妙語。」
「他抓你幹什麼？」
「他想娶你，大概被你拒絕了很多次，只能在我身上打主意。殺了我，你就死心了，沒準有一天會答應嫁給他。」
「這是什麼混蛋邏輯？我不想嫁他，他殺你有什麼用？再說，司徒少帥不是已經寫了休書，我現在是你的前妻，我不想嫁人，也不能找你算賬呀。」郁語晶就是郁語晶，隨時隨地一句話就可以氣死司徒豫澤。
「小壞蛋，你這張小嘴，一時一刻也不饒人。你生生世世都是我的人，休也休不掉，逃也別想逃，天涯海角上天入地，我也會把你抓回來。」劫後餘生，哪還有氣，司徒豫澤輕輕刮郁語晶的小鼻子，極盡寵愛。
「那個混蛋孟少爺呢？他為什麼要殺妙語？他好像是被巡捕房的余頭兒叫走的，前腳走後腳妙語就跑回來拿了你的槍跑出去了，難道是去救你？」
「他對我充滿了嫉妒和不甘，一定要當面告訴我，因為我殺了你的家人，你對我恨之入骨。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你們快要成親了，好像這樣才能夠勝過我。
他似乎覺得這樣殺我才夠解恨，想要多給我些折磨讓我死無全屍，才會給了韓妙語救我的機會。他剛把匕首扎在我手臂上，韓妙語就來了。她謊稱要殺我替你家報仇，偷偷把我的槍放在我手裡。她幫我割斷繩子的時候，被那個男人開槍打死了，我殺了他。奇怪的是，剛剛出城前路過那個地方，我還往裡面看了一眼，他和韓妙語的屍體都不見了。」
「你不是說妙語現在能力很強大嗎？會不會是妙語把屍體藏起來了？」
「有可能，照你所說巡捕房也出動了，巡捕房的人一定急著拿我屍體去邀功。不可能那個男人不見了，而我逃脫一夜巡捕房都不發覺。如果不是韓妙語及時處理，我們應該出不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