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天命難違
一百零六、天命難違
我覺得有些沮喪，撫琴許久也不見平靜，便獨自離開洞府，飛到擎山深山中。
第一次涉足擎山，雖不至於處處好奇，這裡的奇花異木，可比巫山雲魂溪邊我能看到的要紛繁艷麗的多。
我不知不覺走了很遠很久。
擎山也有山澗溪流，也有巨樹參天和綠草如茵，草地上的花雖是初次見，我卻都能認得，想來娘親靈芝仙子的靈識尚有一些傳承於我。
我正四顧群芳，冷不丁四周五色光華盛放，一瞬間出現一個碩大的五行囚籠。我站在囚籠中央，抬頭見天空中祥雲朵朵，立著一眾神仙和天兵，
當中的一位上神，頭戴十二行珠冠冕旒，身著金袍玉帶，想必是天帝了。
等了這幾百年，該來的總算來了。
我跪地參拜：「罪龍拜見天帝陛下，龍煜窈自知大限將至，天命難違，恭候陛下多年。陛下發落，罪龍無不聽從，懇請陛下息事寧人，降下雲端就地治罪，罪龍百死無憾，永念天帝陛下恩德。」
空中的眾神仙果真降下雲端落在地面，離我的囚籠不遠。
天帝有些詫異我臣服的舉動，落地的天兵本欲將囚籠團團圍住，天帝陛下卻揮手命眾天兵站在他身後，依然是雲端之上的列陣。
我跪伏在地向天帝拜謝：「罪龍叩謝天帝陛下，龍煜窈跳脫三界不在五行，縱橫九世，驚擾蒼生十萬年，自知已成三界大患。雖九世輪迴未曾殺生，但每一世，都是親口吞噬心中至愛方得重入輪迴。所欠恩情所欠性命，百死難贖，甘願應天伏誅。請求天帝陛下替天行道降罪誅妖，罪龍只求自己的罪孽自己承擔，求天帝陛下寬宏大量，不要遷罪於其他天神。」
天帝沉吟片刻，揮手收了囚籠：「龍煜窈，抬起頭來。」
我有些不明所以，依然恭敬的拜伏在地：「天帝陛下……」
「只管抬起頭來，本座想看看你的由來。」我依言抬起頭，想來我的模樣應該是娘親靈芝仙子的樣子，天帝陛下能看出些什麼，我也不知道。
天帝陛下略作沉吟，娓娓言道：「三界之中凡有命理者，本座單從面相也可略知一二，斷無推算不出出處與歸處的道理。據本座所知，自盤古上神以來，沒有命理的大能上神，惟有女媧與鯤鵬，相傳鯤鵬為伏羲上神斬殺，伏羲上神與女媧上神結為眷侶，而這兩位上神，結為仙侶后數百年便遁世不知所蹤。而妖王的傳說，正是女媧伏羲兩位上神遁世之後方有。妖王是否與兩位上神有所淵源？」
「陛下，龍煜窈可否不答？」
「為何不答？」
「無論龍煜窈是哪位神仙妖魔之後，又或是天生天養的孽障，身世本身並無罪責，亦不可成為替罪龍開罪的理由。若無論罪龍是誰的後人，陛下所判刑責皆同，又何必知道龍煜窈是何人之後？若承認是上神之後便可減輕罪孽，龍煜窈的命理又無可推算，為苟且偷生，豈非必定願意承認是上神之後？天帝陛下，龍煜窈的回答，您還敢信嗎？
罪龍不想為自己辨解，但請陛下按罪論誅，唯求速死。能灰飛煙滅魂飛魄散，不要留下一息一縷痕迹便好。陛下賢德慈悲，論罪必亦求勿枉勿縱，可這一世遭遇種種，已令龍煜窈了無生趣，不再眷戀殘生，若能早些脫離苦海，便是天帝陛下恩德，即便是極刑也甘願受之。」我繼續伏地叩拜。
「龍煜窈，螻蟻尚且偷生，你為何一味求死？即便是本座，也尚未判斷你論罪當誅，你倒替本座把案結了死罪定了，你可是為了火神？聽聞火神娶妻之前屢受你魅惑，為你不顧上神身份私自隨你下凡歷劫修魂，更贈你雙翼。如今火神已經與族人結為仙侶，你魅惑火神不成，心灰意冷便求速死，可是當真如此？」
我聽天帝陛下如是說，便豁然猜到為何天帝陛下今日會來。我往他身側看去，卻不見那人。暗自嗤笑，她不在天帝陛下身邊，也必然在附近吧，不親眼見我伏誅，她又怎甘心離開此地。
我俯首認罪：「天帝陛下容稟，罪龍前世與火神尊上同歸於盡，轉世胎珠與火神尊上殘軀皆跌落巫山。罪龍天生血液能癒合創傷，無意中救了火神尊上。他起初不明我來歷，感念我相救之情，勉為其難收做徒弟。之後我被三界追捕，火神尊上不知情之下，才一力維護，護送我去凡間歷劫修魂，一切只是因為當初起死回生的救命恩情。
其後得知龍煜窈是妖王轉世，火神也曾大義滅親，親手消散過我的魂魄。也是念我曾救過他，火神尊上最終不忍誅殺。但他也謹遵天道，命罪龍秉善念，不殺生，將這六個字鐫刻在龍煜窈靈魂之上，縱然歷經轉世不復神界記憶，龍煜窈也不敢忘記師尊叮囑。」
天帝陛下聽完我的回稟，念了個咒，我感覺有什麼東西飛進我的身體，又飛了出去。他神色不豫道：「方才探你靈魂，確實鐫刻』秉善念，不殺生』，火神既然已知你是轉世妖王，便該知道本座的期望。本座算到火神雋翮乃是當代妖王的劫數，曾昭告眾神，凡誅殺當代妖王者，便是下一任天帝。火神難道不明白本座的器重和用心，何以逆天抗命，對妖孽屢屢姑息！」
「天帝陛下，火神尊上向來以天帝陛下法旨為天，天帝陛下號令，無不遵從。天庭自陛下執事以來三界安寧，妖魔臣服風調雨順。試問三界，能找出幾位仁能善治的賢君？誠然降服妖王並不容易，乃是火神尊上命中不世之功，但火神尊上從未想過要憑藉天帝陛下的許諾達成私慾一步登天。
以火神尊上冷淡清寡的性子，怎及天帝陛下日理萬機心懷蒼生？天庭重任，能者居之，並不是擁有豐功偉績便一定能治理天下。是以就算明白天帝陛下的器重，火神自認不及陛下賢能大德，不敢妄自取而代之，自然明知是天命，也不能完成。若真帶罪龍魂魄回天庭復命，則與要挾陛下、逼宮篡位的亂臣賊子，又有何異呢？
火神從未提及誅殺罪龍便可入主天庭，也從未著手做到，天帝陛下器重火神尊上，卻選了個沒有私心的傻神獸，反倒因為不願完成陛下成命，饒過龍煜窈的性命。」
天帝陛下忽然心情大好，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如此說來，倒是本座錯怪火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