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太遺
城西民巷街口,一名渾身上下都套著玄黑袍子的身影緩緩走來,正是先前的妖邪男子。
此時正是一天中上工做活的時候,現在大多數留在家的只是婦女幼孺,尋常時候這種普通民巷也不會有什麼巡城士卒衙役。
正是這樣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民巷,今日卻迎來了他的血光之災。
妖邪男子恍若鬼魅,無聲無息的走過一家又一家院落,晴朗的天空中陽光正好,一絲屬於五月清晨的燥熱瀰漫在街巷,卻是沒有一絲蟲鳴鳥叫。一切都安靜的可怕.……
百里橋上,李清霄向先前醫黎與石楠的幫助表示謝意,扶起江慕雪就要反身回府。
醫黎再次攔住了他,「李公子,雖然如此請求實在唐突,但在下確實有要事相告,不知可否借一步說話?」
李清霄看向自己母親,燕欣然瞬時明白了他的意思,隨即點點頭。
「那便請先生府上一敘。」 ……
李府,此時江慕雪已然在客房歇息,燕欣然也陪在江慕雪的身邊,她對今日之事十分自責,若是當時叫上自己兒子,或是不去東城就不會發生這種事。
人家千里迢迢來做客卻傷在這裡,這讓她十分自責。
正廳,李清霄、醫黎與石楠相繼坐定,縱使李睢未在家,李清霄也並未坐到主位,而是與醫黎相對而坐,石楠坐於次位。
其實按照巫教禮制,聖子聖女的地位是要高於六官的,可如今兩對聖子聖女剛立不久還未掌權,且是跟著六官學習,自然是以弟子禮待之。
待到下人上好茶水,李清霄屏退左右。「不知先生有何事告知?」
醫黎並未立刻回答,而是思索了片刻,緩聲道:「我需要先與李公子確認幾個消息。」
「好。」
「第一個問題,李公子能否告知在下,如今廣陵城內,有無宗師。亦或者,算上你我有沒有五名以上的小宗師。」
李清霄習慣性的皺了皺了眉頭,這樣的事情雖然算不上機密,可畢竟也是事關一地底蘊的消息。看著李清霄的表情,醫黎輕嘆一聲。
「李公子的謹慎是好事,畢竟人心叵測,不過在下所求之事並非我巫教一教之事,而是事關天下黎民。我巫教也決計不可能萬里迢迢來對廣陵動手。」
李清霄微微思索,點點頭道:「有宗師,五名小宗師估計也是可以湊得齊。」
「好,在下第二個問題,李公子可曾聽說過太遺魔教。」
聽聞此言,李清霄的眼瞳微微一縮,握著茶盞的手不經意間緊了緊。
「曾在書中有些許了解,但並不知道裡面的細節。」
醫黎點點頭,「這太遺魔教自稱傳承自上古太遺血魔聖君,自本朝建立之前便已流傳於世,世代以南疆為基。歷朝歷代都有江湖盟首或者朝廷力量組織對其圍剿,可這太遺魔教始終未曾被完全剷除。
最近一次對太遺魔教的圍剿乃是兩百年前由劍聖杜笙寒領頭,五大江湖門派號召天下群雄共同圍剿魔教,其蒼岩山一戰慘烈之於我大周史書都有記載,傳聞中,當年天下第一的刺客聶冼也有參與。」
說到這裡,醫黎忽然站起身來,十分鄭重的向李清霄行了一禮,隨即嚴肅的說道:「實不相瞞,在下一行人正是追殺一名魔教的頭目才來到中原,直至廣陵城。
可阿依塔一行人在中原之地愈發張狂,竟是到了此番地步,想必今日這麼一鬧,我等的行蹤都是已經暴露,在下懇請李公子代為出面召集城內江湖高手,共同圍剿魔教妖人。
先前我等與那妖人已經交手過,他的身上有我巫教的秘法,我敢肯定他現在還在城中!」
李清霄聽完醫黎的一番話,面色也是陡然肅然。若這等大禍存於廣陵,定然是廣陵的心腹大患。可隨即又是有所思慮,問醫黎道:「先生可知他為何逃向廣陵,除這人之外,是否還有其他魔教之人在我寧州境內?」
醫黎聽完也是一愣,他們一路只是跟蹤著這魔教之人,卻並未去思考過這魔教之人為何要向中原寧州逃亡。
「公子思慮甚為周全,我等之前倒是馬虎了,若如此說,如今中原有何大事,那便必然是絕世法線索出世的消息,若如此說的話……恕在下實在不敢妄自猜測。」
聞到這裡,李清霄也知道醫黎等人肯定是沒有更多線索了,隨即說道:「也罷,如今之際是先要擒住那魔教之人,待到擒下他嚴刑拷問想必也會有一些有用的消息。那還請先生無必跟緊那魔教之人,我現在即刻前往書院請幾位先生出手。」
「書院?清濁書院嗎?好,在下這就去尋那妖人,還請李公子容許聖女在府上暫留,聖女修為畢竟未到小宗師境,面對那妖人不說幫忙反倒有可能被其趁虛。」
聽到醫黎這麼說,聖女石楠顯然是有些不樂意,剛想要反駁,卻聽李清霄淺帶著微笑說道:「還請聖女在本府暫留,我倒不是信不過聖女的修為,只是我的一點私心,還望聖女在此護我家人平安。」
石楠只得作罷,默默地點頭表示答應。 ……
城西民巷,那名妖邪男子再度出現在街口,與先前不同的是,他的面容好似更紅潤了幾分,嘴唇也染上了嫣紅之色,而整個城西民巷內此時卻是寂靜無聲,宛若一片死寂空間不禁令人汗毛倒豎。
待到那名男子消失在街口,兩名巡城甲士閑散著閑逛到民巷附近。一名士卒閉著眼睛哼著小曲,悠閑無比,另一名士卒則是漫無目的的四處張望著。
突然在他目光掃過民巷的時候,察覺到了一絲與平時不一樣的意味。
「誒,老馬頭兒,今兒這巷子怎麼這麼安靜啊?」
哼著小曲的士卒笑罵道:「我說你小子是傻了吧,這個點男人都出去上工去了,安靜不是正常嗎?」
「可……今天這安靜的也有點太過分了,你聽,一點聲音都沒有,狗叫,織布的,真的一點聲音都沒有,好像,好像連蟲叫都沒有。」
越說,這名士卒的心裡便越慌張。
終於,哼著小曲的士卒終於是停了下來仔細打量著四周。
寂靜的街巷彷彿與世隔絕,一絲聲音都不曾發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