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昏君路上的卧龍
作為曾經進行多項改革措施的內閣首輔。
張正明完全有發表這個意見的資格。
因為他當初。
就遇上過這般困境。
而這一席話，也讓魏雲弈眼前一亮。
對啊，張正明說的完全沒錯。
自己之前所想的，只是施行攤丁入畝后，好處會很大，會大幅度增加氣運。
卻從未想過，在此舉施行的過程中，會遭遇何等困難和阻礙。
人頭稅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施行了上千年之久。
就像對方說的那樣，是所有人都默認的制度。
古往今來皆如此。
如今若想徹底將其廢除。
難度係數可想而知。
就連在上一世，也是因為迎合了歷史的發展，加上由於各方面條件都趨近於成熟，攤丁入畝才得以順利施行。
可即便如此，在這個過程當中，依舊遇上了諸多麻煩，還差點胎死腹中。
尤其是張正明所說，攤丁入畝施行后，會出現一些無法收場的問題。
這就更加點透了魏雲弈。
因為。
只要學過中學歷史的，都應該清楚。
古代封建王朝，明面上來看，統治者是皇帝。
因為皇帝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彷彿說什麼就是什麼。
但實際上呢？
完全不是這樣！
封建時代，真正的統治者，是廣大的地主和士族階層。
他們看上去，似乎要聽皇帝和朝廷的命令，可也只是表面上而已。
因為一道政令發布后，真正的執行者，就是這些人。若符合他們的利益，那自然可以順利推行下去，可如果不符合呢？
那這道政令想要施行下去，就會遇上千難萬阻，即便最後成功了，也會收效甚微。
固然，皇帝手握大權，能夠以雷霆姿態，強行將政令推行。
不過這樣絕對會引起地主和士族階層的反感和仇恨。
他們或許回忍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
可一旦真正的核心利益被侵犯后。
這些人就會奮起反抗。
最好的情況，是致使整個國家出現各種亂局。
至於最壞的情況，那完全不用想，那就是有人揭竿而起，建立新朝！
這，並不是臆想。
而是在歷史中真正發生過的，而且還不止一次。
思緒至此，魏雲弈愈發覺得張正明說的有多正確，顯然對方擔心的就是這個。
果然不愧是朕的苦海明燈啊。
直指問題的核心。
別人沒想到的，此人都想到了。
尤其是當他看到，那三個大學士看到奏摺內容，一個個都鄒起眉頭，臉色不悅后，就更加確定了這一點。
所以此刻，因為張正明的點醒，讓魏雲弈改變了思維，他要選擇支持宋公文！
因為攤丁入畝，廢除人頭稅，將稅下放到田地裡面。
不就是等於侵犯了這些人的利益嗎？
若過程再瞎搞一通，絕對會引發朝廷的亂局，致使氣運大幅度衰敗，然後兌換出大量的昏君值，說不定能直接購買立刻成仙的丹藥呢！
至於此舉，會不會對整個大魏王朝造成致命的打擊。
魏雲弈則是完全不擔心，因為現在的大魏，正處在帝國的上升期。
如系統所顯示，擁有八十多萬的氣運，想要依靠攤丁入畝，一舉敗壞這些氣運，導致王朝崩壞，根本是不可能的。
大不了自己到時候，再進行干預，只要昏君值到手，然後及時停止，就可以了。
國策是死的，可人是活的啊。
況且自己還是皇帝！
嗯，就這麼辦。
魏雲弈之前的陰霾一掃而光。
當即，他沒有猶豫，沉吟了一下，說道：「太傅此言差矣，雖然攤丁入畝比較突然，但你也知道，稅收是朝廷財政的重要來源，而且，一但此舉能順利施行，好處之多，難以想象。」
「所以朕覺得，國丈這一道奏摺，非常好，不僅不能放棄，還需要大力支持！」
此話一出，宋公文的心開始顫抖，整個人都激動了起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陛下如此聖明，一定會支持攤丁入畝，還會大力支持的！
你看我沒想錯嗎？
宋公文此刻有些說不出話來。
但心裡，卻充滿了無窮無盡的感動，因為他知道，自己抱負，真的可以實現了。
可不同的是，另外在場三位大學士聽聞此話后，皆是面色一變。
其實他們也知道攤丁入畝的好處。
可這樣一來。
會導致很多問題的出現。
尤其是在場幾人，也有利益在其中。
只是他們都沒有開口，因為知道太傅大人也反對，還輪不到自己說話。
果然，張正明臉色變得難看起來，向前一步道：「陛下，萬萬不可啊，如今的稅制，乃是先帝時期所制定，已經趨近於完美，萬不可變！」
說完之後，他直接跪在地上，用實際行動來表達自己意見。
對於張正明的反應，也在魏雲弈的預料之中。
因為先帝時期所指定的稅制。
就是出自此人之手。
如今要變，當然是要進行強烈反對。
不過，你苦海明燈越要反對的，那朕就越要做。
否則怎麼敗壞國運呢？
魏雲弈思索，然後躬身扶起張正明，繼而道：「太傅，朕知道你也是為了江山社稷，但如今各地皆有土地兼并之風，此前太傅制定多項舉措，可都收效甚微。」
「所以如今，該是時候下一劑猛葯了，攤丁入畝，於國於民都有好處，必須要施行。」
話到最後，他的聲音有些嚴肅，顯然已經做出了決定。
而此時，張正明似乎還想要再說點什麼。
可終究是沒有開口。
只是緩緩退到自己的位置，頹然的坐了下來。
見此，魏雲弈比之前更開心了，要的就是張正明這個態度！
試想一下，當朝最具權勢的人都反對，那攤丁入畝還能順利施行下去嗎？
旁邊，宋公文見到這幅場景，也是嚇了一大跳。
若不是清楚的知道老師是支持攤丁入畝的。
就連自己都要被瞞過去了。
老師還是老師啊。
果然技高一籌，這等功夫，做學生的我，當真是望塵莫及啊。
至於其他三位內閣大學士，則是面面相覷，他們的確有心勸諫，但卻很清楚，連張正明都做不到的事情，自己上去，也是無用之功。
說不定還會給陛下留下不好的印象，乾脆就不說了。
魏雲弈安慰好張正明后，轉頭看向宋公文。
就像是在看一塊寶。
因為此時此刻，他已經將自己這老丈人，視為昏君路上的卧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