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賤鍾情 20

  這話聽著,感覺好像是瑞貝卡踢了他啊? 

  他也會有人踢? 

  那得多帥的帥哥才能超越他? 

  原本期待他說一些瑞貝卡的缺點,最好把她捧一捧,把瑞貝卡說得很糟糕,可是,他卻一個字都沒說,反而用這麼冷靜的態度來描述過去的一段感情…噸… 

  心裡多少有些失落,然而,轉念一想,卻覺得,他才是對的。 

  想想雷善的離開,自己很久都放不下來,其實,也不過是他在人生的長路里,做了另一個選擇而已。每個人生命中總有最重和次重,而她,不是他心中最重,所以,於他而言,沒有理由和她一起堅持。 

  如此一想,當真沒有什麼值得怨尤,更無需怨恨任何人,或許,反終將是感激他的,最青蔥的那段時光里,因為有他,而色彩不同,也因為有他,而讓她不那麼孤單…… 

  人的一輩子那麼長,沿路遇到形形色色的人,總有些人走著走著就散了,而人生的玄妙之處也在於此,你永遠都不會知道,誰是你的經歷,誰又將為你所依…… 

  就好比眼前這個人,這個即將成為她丈夫的人,誰又敢保證,一定能走到最後呢? 

  內心裡有些暖暖的,酸酸的東西在涌動,很是奇妙,連帶著,眼眶也有些濕潤,卻不是因為難過。 

  她看著他將咖啡倒了出來,棕褐色的液體瀝瀝地入杯,發出好聽的聲音,心底仿似也盪起了回聲一般,他的側顏在這樣的聲影里,映著光影,好看極了。 

  「小朋……」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像隔著一層霧,「如果有一天,我們也不能在一起了,你要記得我的好。」 

  正在倒咖啡的他,看了她一眼,含笑,「當然,記得你掛滿金屬的皮衣,你的破洞牛仔褲,你的紅毛獅王髮型,你吃咖喱蟹的樣子,還有……」 

  「等等,等等……」還有嗎?她已經聽不下去了……自作孽不可活,說的就是她……她眯著一隻眼睛,試探著問他,「你就沒看見我身上一些別的東西?」 

  他端著咖啡走了過來,遞給她一杯,咖啡冒著熱氣,他在笑,別有深意,「看見了啊,可是,你不讓我說……」 

  「……」她不讓他說?她什麼時候不讓他說了?再說了,優點哪有不讓他說的?「你說說?」 

  「呃……」他遲疑了一下,後來她才懷疑他這一個遲疑是故意的……「嗯……看見了,形狀很好……」 

  她手裡端著的咖啡差點潑到了地上…… 

  瞠目結舌有木有?他一次又一次刷新了不要臉的記錄,虧她從前一直認為他是正人君子,真的,而且,爸爸媽媽對他的印象也極好,總是讚揚他們蕭家門風正派,才會教育出這麼正派的孩子,連瞿君都嫉妒了啊,這麼好的人怎麼沒落到程薈凝身上…… 

  原來,這就是正派背後的真相…… 

  如果說,她的出場是一幕雷劇,那頂多是亮瞎了某些人的眼,但是,他的這齣戲,唱到深處,才是震翻人的靈魂啊,簡直要開始懷疑人生了…… 

  原本,是略帶傷感而唯美的話題,突然被他整得全然沒有了氣氛…… 

  而這個始作俑者,卻若無其事地在她身邊坐下,提醒她,「老婆,咖啡要潑了……」 

  「……」咖啡潑了又怎樣?他在這裡噴了這許多狗血是要幹什麼?「家風正派的正人君子小朋哥,請問你的節/操呢?」她實在忍不住了,這如果叫正派的話,那她簡直就是古板了,穿著朋克一點算什麼…… 

  他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咖啡,「家風正派,正人君子,和節操是兩回事,對外人當然要正派,可對老婆還要講究節/操的話,那生活還有什麼樂趣可言?」 

  「……」真是夠了,他的理論總是這麼奇葩!可見,這是一朵多麼「正派」的奇葩! 

  「還有,別瞎想了,我們不會分開的。」繞了一大圈,這句才是最重要的…… 

  她怔怔地聽著,心中溫暖,卻也沒那麼堅定地相信,只淡淡地,反問了兩個字,「是嗎?」憑什麼這麼有把握?僅僅憑即將到來的結婚儀式嗎?誰說結婚就能代表一輩子?爸爸媽媽才走了幾年就分開了,她曾經以為會永遠在一起的雷善也是,他不也和瑞貝卡分開了嗎? 

  她笑了笑,有些茫然。 

  「當然是。」他握住了她的手,「傻丫頭,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你 

  只要負責上好蕭太太這份班就行了,婚姻不僅僅是兩個相愛的人表達在一起的方式,更是一種責任,別的我不敢說,財富,年輕,地位,這些有時候都不是自己的雙手能抓得牢的,太多的外因會影響,也許有一天我也會窮困潦倒,必然有一天,我不再年輕,可是,只有這份責任,我敢保證,它一直會在。」 

  她聽他說了一大通,這話兒的確說得悅耳,可她最關注的卻是那句:婚姻不僅僅是兩個相愛的人表達在一起的方式…… 

  兩個相愛的人? 

  他的意思,是不是他也是愛她的呢?並非他媽媽逼著他來相親,然後將就著把她娶了? 

  心下甚是歡喜,當然要求證個明白,於是笑嘻嘻地問他,「你剛剛說什麼?兩個相愛的人?你的意思是,你……愛我?」其實,這麼直接的問題,還是有些羞澀的了……她問得都不好意思了…… 

  等待著他也會像歌劇里的男主角一樣,來一番深情款款的告白,想起來都激動不已啊,她粉面含春,不由自主低下頭來…… 

  可是! 

  她完全想錯了! 

  他不是歌劇里的男主角! 

  他是非人類! 

  他竟然裝得一臉懵懂,「我說過嗎?你聽錯了……」 

  「……」她要不要把這杯咖啡潑向他啊?是她真的聽錯了嗎?下次,她真的要向他學習,把他的話全用錄音錄下來!以求真偽! 

  他站起來,不知要走向哪裡。 

  她瞪著他的背影,不滿地嘀咕,「都訂婚了,馬上就要結婚,男主角還沒對女主角說過愛字!年度最差劇目!」 

  他聽了,轉過身來,,笑,「老婆,愛不是說出來的,是……」 

  說到這裡,他故意停了。 

  她再度呆住,他們之間的話題,越來越露骨了…… 

  呆了五秒鐘,反應過來,她拿起抱枕砸向他,只有三個字送給他——「臭流/氓!」 

  他哈哈大笑,笑聲在房間里回蕩,末了,還來了個點評,「老婆,領悟力越來越好了……」 

  「……」她只能猛喝咖啡,以藉此來表達自己對這個人無言的憤怒…… 

  「好了,別發傻了,該出去了,吃早餐去!」他披上外套,幫她把外套也穿上。 

  小羽絨服,戴了根圍巾,她把頭髮全部梳上去,梳了個簡單的丸子頭,和他一起出門了。 

  從出房間,到電梯,再到大廳,他時不時會看她一眼,然後笑。 

  她已經習慣了他這種奸詐的笑了,絕對不懷好意,她唯一的對策是置之不理,否則,最後被繞進圈子裡去的只有自己,而且,這個圈子還是帶顏色的——黃色。 

  一路狐疑地和他走到大堂,今天他們想去嘗試外面的早餐,所以徑直往門口走,然而,那麼巧合的,再次遇上瑞貝卡。 

  不,這不是巧合,瑞貝卡顯然是在這裡等他…… 

  還沒完嗎? 

  她心頭不悅,馬上挽住了他的胳膊,到今天,她才終於找對自己的位置,她是蕭伊朋的未婚妻!是馬上就要結婚的人!不是丫鬟或者小妾!沒必要在面對瑞貝卡的時候跟二房見大房似的…… 

  他唇邊盪起淺淺笑容,和她並肩,在旋轉門的內外對立而站。 

  「費恩……」瑞貝卡今天穿了一條羊絨長裙,大衣搭在手上,金髮隨意地綰著,隨意而知性,顯得極有氣質。 

  連程薈微都不得不感嘆,瑞貝卡的確是個***,每一次相見,都是完全不同類型的美,而她,都能駕馭得那麼出色。 

  瑞貝卡是微笑著的,笑容里多了一份恬淡,少了一份魅/惑,目光不經意,落在他們緊挽的手臂上。 

  蕭伊朋的手臂沒有回縮,而程薈微,則挽得更緊。 

  「你好,今天就要回去了嗎?」蕭伊朋用英語問。 

  這個,程薈微還是能聽懂的,意語很爛,西班牙語半生不熟,唯獨英語是她能拿得出手的。 

  瑞貝卡笑得有些無奈,也有些憂傷,同樣用英語回答他,「是的,費恩,沒想到還能遇到你,也許這次是主派你來讓我死心的,讓我不要再後悔當年的決定,再見,費恩 

  。」 

  說完又看著程薈微,「再見,中國女孩,你很可愛。」 

  只是,她只看了一眼,便匆匆把目光移開了,最後,還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我走了,祝你們蜜/月愉快!」 

  僅僅,只是來告別的嗎? 

  程薈微看著她漸漸遠走的背影,想起他說的那番話,兩個人最終分開,並非一定是誰不好,而是時間讓彼此做了不同的選擇……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還要感謝瑞貝卡,因為她的出現,才讓她那麼快地看清了自己的心,否則,以她和蕭伊朋之間的相處模式,不知要多久,她才會明白,她的怒,她的笑,她的壞,她的惡搞,都只是因為,這個人已經悄悄住進了她心裡…… 

  「傻!已經走了,還在發什麼呆?」他伸手,給她整理了一下圍巾,他的眼裡,依舊有著莫可名狀的笑意。 

  她忽然靈光一現,想到剛才瑞貝卡剛才的眼神,再聯繫他現在的動作…… 

  頓時,浴室鏡子里的畫面在她腦中重現…… 

  她捂緊了脖子,想大叫發泄,這真是丟死人了!難怪他剛才在電梯里還一直看著她笑…… 

  她頭一次後悔沒有對他的笑容進行刨根問底的深究…… 

  「你明知!也不給我遮遮!」她惱怒地道。 

  他無辜地看著她,「我倒是想啊,還沒來得及……」 

  「行了!」她把圍巾捂得緊緊的,「蕭伊朋!以後你最好別碰我!」 

  說完,她氣呼呼地先走了…… 

  笑容在他唇角綻放,他跟了上去。 

  在十米后的路口,他牽住了她的手,,指著對面一家義大利小店,「去這裡吃可好?純正的義大利特色。」 

  她沒有拒絕,臉露微笑,猛烈點頭。 

  她似乎忘記了,剛才還咬牙切齒地對某人說,你不要碰我…… 

  也許,是這家店太吸引人了? 

  來義大利這麼多天,前面所有的時間她都沒有逛商店,今天一天,她算是把前面缺失的一次性全部補上了…… 

  一直逛到商店打樣,她累得兩腳發軟,這比跟著狂歡節的遊行隊伍瘋跑還累啊…… 

  他不免笑她,「一口氣要吃成胖子!明天還可以繼續啊!」 

  她疲憊得不想解釋,只給了他一個瞪眼,他哪裡會了解,明天她還有明天的事兒要辦呢,眼看快要回去了,她哪裡捨得把大好的時間都用來逛街?讓她一次逛個夠吧! 

  回到酒店,經過他的房間,她無視了,過去才是她的…… 

  可是,手卻被人拽著,邁不動腳了。 

  「幹嘛?」她回頭問。 

  「去哪呢?」他看著她,牽緊她的手。 

  「回房啊……」她理所當然地回答。 

  「這邊!」他打開門,不由分說把她扯了進去。 

  所以,他是想要她和他一起睡? 

  想到自己昨晚被他錄下的錄音里,她說的「陪他睡」之類的話,仍然覺得羞愧不已,程薈微啊程薈微,你能矜持點嗎?話說這不是你本來的樣子對不對?別忘了,你的本質是小清新啊…… 

  窘迫之餘,也沒有忘記自己今天不方便,他對女孩了解嗎?有沒有一點常識呢?女孩子的好朋友要住好幾天才走,不會那麼快離開的啊…… 

  於是,那一刻,她腦子突然進水了,吞吞吐吐地說,「那個……我今天……不行啊……我那啥呢……」矮油,在男人面前講這些個話好害羞有木有? 

  她的臉都羞紅了呀…… 

  不過,對於這個問題,她還是能接受的,雖然還沒有正式結婚,但訂婚了,這關係也算是確定了…… 

  可是,這傢伙看她一眼說什麼! 

  她簡直一輩子都不想跟他說話了! 

  「啊?什麼不行?」他裝得多無辜啊……完全像個純情小少男啊……說得好像她才是邪惡的那一個…… 

  而她,完全被騙了啊! 

  真的老老實實說,「就是……我身體不方便啊 

  ……你昨晚沒看見嗎?不能和你……嗯……」 

  好嘛……X橋大學畢業的啊!這點領悟力都沒有?!不要她說得那麼詳細了! 

  結果,他卻恍然大悟的樣子,「哦……你是在想陪我睡這件事吧?」 

  「……」還好,還算聰明……可是,要不要這麼大聲地說出來?雖然這裡只有他們兩個人,可是她還是會害羞的呀…… 

  他卻忍住笑,故作正經地說,「沒有人說,陪我睡就一定做你想的那件事啊……也可以安安靜靜睡覺的……老婆!你這麼迫切地渴望,是不對的,這幾天一定不可以,對身體不好,知道嗎?等結束吧,結束了我一定滿足你……」 

  她瞪大了眼睛看著他…… 

  她的三觀呢?再一次被刷新了好嗎? 

  什麼叫她那麼迫切地渴望?她從來沒有啊! 

  「我……」她「我」了半天,竟然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因為,任何的辯解都是沒有意義的!因為,她看見他在笑了,而且屬於爆笑那種!可見,他之前忍得有多辛苦! 

  這傢伙!從頭到尾都是在裝!在戲弄她! 

  在她的目瞪口呆中,他跳去煮咖啡了…… 

  她發誓,這一次,一定要把咖啡潑他身上,才能出她這口惡氣! 

  總之!這個茬她一定要找回來!她的報復心是很強的!絕對! 

  咦,他煮咖啡開筆記本幹什麼? 

  他大約在查東西,看了一會兒之後,就起身忙去了。 

  是在找煮咖啡的方法嗎? 

  她走上前去瞄了兩眼,卻發現,他搜索的內容是:經期怎麼煮紅糖水。 

  所有的怨氣,在這一刻瞬間消失無蹤了,她可以不可以說,這是她人生第一次喝紅糖水? 

  初潮,媽媽不在身邊,她自己買了衛生棉,換了褲子,一個人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告訴自己長大了,要更加堅強…… 

  後來,偶有不適,她挺挺也就過去了,從沒想過要給自己煮紅糖水,她怕麻煩。 

  也許是因為她不像有的同學那樣,每個月都痛得那麼恐怖,可是,最暖心的就是,明明沒有那麼不適,卻還有人把你當成一件大事來慣著…… 

  點了下搜索引擎,出來他的歷史搜索,最近的一條是:月經期間能不能喝紅酒?經期應該注意什麼? 

  這是他昨晚查的嗎?發現她好朋友之後? 

  「在看什麼?」身後突然出現他的聲音。 

  她轉過身去,見他兩手濕濕的還沾了水,板著的臉在故意控制他的羞澀,他也會害羞啊?臉色微紅的樣子好可愛…… 

  她直接跳入他懷裡,緊緊地抱著他。 

  他親了下她額頭,「先坐著別動,讓我再看看比例……」 

  這一回,她老實了,坐回去,翻開手邊的義大利文旅遊雜誌,純看圖片。 

  真不知道,他的紅糖在哪買的,又是什麼時候買的,義大利也有這玩意兒嗎? 

  等她的紅糖水也煮好之後,他的咖啡也好了。 

  他把熱氣騰騰的紅糖水端到她面前,自己端了咖啡,以此代酒,對她說,「來,乾杯!」 

  她在他杯沿輕輕一碰,「謝謝……」這一次,她是發自內心地感謝他,為這份捧在手裡的溫暖。 

  輕輕喝了一小口,在疲憊的夜晚,暖暖的紅糖水入肚,整個人都變得舒泰而暖和起來,難怪大家都說這幾天多喝紅糖水,這真是一種享受,而她,到現在才懂得這享受…… 

  誰知,他接下來的一句話,讓她差點把紅糖水噴了出來…… 

  「不用謝,我也只是……希望你的不方便快點過去,好滿足你的願望……」 

  美好的一切享受,就在這一刻盡數落幕! 

  她只慶幸她現在端著的是紅糖水,而不是咖啡,不然她一定潑出去了! 

  夜晚,舒舒服服洗了熱水澡,光著腳,半躺在沙發上借他的筆記本上著網。他洗澡去了,電視機開著,聲音放得很小,義大利語低低地,充斥著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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