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葬:身上的疼,無人能懂。
「你有沒有想過……」
君長卿走到門邊時,突兀停下了步伐。
並未回眸,卻在連城心有等待之下,微扯唇邊,似是一道嘲諷,快不可及閃過:「他害了多少人,此生,生,不得安生,死,不得長眠。犯」
「你同他之間,關係比之常人親近,大抵是由著,你能與他觸碰。慌」
「談何原諒?大婚之夜,他擄走了我的妻,辱她之後,害她慘死。」
……
想來,君長卿已然猜到,連城聽過當年那些事,如斯說出這麼一句句。
驀然間,君長卿回了眸來,眸里溫潤不再,換上一道狠戾:「我與他,此生,斷是不共戴天……」
話頓,他的目光瞥向連城,似是夾雜了些許回憶:「小城,不記得了嗎?你年少時,我與阿若,曾去相府看過你的……」
阿若,便是若桃,連城心下明了。
她之所以想到此事,便是在著君墨白毒發之時,一遍一遍痛苦喚著,若桃的名字……她想,也許所有人誤解了君墨白,他該是喜歡若桃的,並非有意害他。
如今,他現在生死未卜,她只想著,抱一點期許,讓君長卿原諒了他。
這樣的話,若是他生,便少了愛若桃之人,對於他的怨恨……若是,他當真不再醒來,長眠地下,也能因著君長卿的原諒。
之於當年一事,少一分遺憾。
只是未想,君長卿之於君墨白,哪怕他如此境況,還是心下怨恨。
是她想得過於簡單了罷?
君長卿這樣溫柔男子,雖是表面看著如玉,內心該是執著的……他愛若桃,所以在著若桃之後,遠走南涼,多年不歸,甚至於,拋卻王爺身份。
不過倒是讓她驚詫,曾幾何時,她見過君長卿與若桃?她雖僅是十四歲,但是結合前世記憶,該是見人不忘,或許並未放在心上。
這般想著,耳邊傳入一語:「當時你還年少,但是阿若,很喜歡你……」
隨著這一語落下,君長卿一襲修長身影,從著門邊踏了出去。
遠遠地,迎著漫天青色小雨,朦朧背影逐漸變得模糊,很快消失不見。
愣了下,回過神,仔細想著君長卿最後一語,隱隱之間,有著什麼明了……因為,若桃曾經見過她,並且很喜歡她,所以他之於自己,才是態度溫和。
是,這樣嗎?
可若這樣,那麼君長卿,顧思雨之於你……又該是一個,什麼樣的意外?
思及種種,連城只覺在這其間,定是有著什麼隱情,去也一時無心探究……很快,將著目光轉移到床上,雙眸緊閉的君墨白身上,心下微微起了一絲漣漪。
房間里,在著所有人退下之後,只剩下了她與他。
也許,君長卿恨著君墨白,這是人之常理,若是不在君墨白身邊,未見他做過一些事情,說過一些話語……或許,她會和那些人,沒有什麼不同,單單認為君墨白為人不羈。
甚至於存在這個世上,也皆是多餘。
幸而,她看到了他不為人知的一面,不然此刻的君墨白,該是多麼的孤獨無依……也或許是,他只對她特別了一些,因為她對於他來言,是特別的人。
不管因著什麼,沒有關係。
「君墨白……」
連城呼喚了下,手掌從著錦被下探入……不為人知之間,手掌與之兩兩相握:「你醒來,好不好?我想,若桃若是在,也該是希望你醒來的……」
不知道,若桃、君長卿與君墨白三人,當年究竟是怎樣的恩怨糾葛。
但是連城,不覺隱隱有著一道不明猜想,猜想若桃之於君墨白,該是懷著些許情愫的……從著父親口中得知,當年若桃是在遇見君墨白之後,念及他無人靠近,主動接近君墨白。
會不會,若桃喜歡的是君長卿,但真正愛的卻是——君墨白。
突兀的,連城被這個想法嚇了一跳,隨之甩了甩頭,不許自己思及過多。
跟隨太醫所言,君墨白求生意志薄弱,卻也在堅持著什麼,需得在乎之人喚醒……從
一定意義上來講,除卻君龍澤,他們便是認為,她便是君墨白在乎之人。
這一點,連城並不否認。
君墨白之於自己,確實有些在乎,該是感受得到……只是,是一種怎樣的在乎,便是不得而知。
從著下午到了晚上,連城一遍遍想了話語,對著昏迷當中的君墨白,說個不停……哪怕如此,並無什麼醒來跡象,甚至於,愈來愈讓人擔憂。
直至到了半夜,君龍澤來到這裡。
在著天下所有人面前,他便是一個威嚴的帝王形象,可是在著君墨白身邊……連城看得出,他只是一個疼愛兒子,並且疼到一定地步的父親。
由著君墨白的緣故,之於連城,君龍澤心下逐漸產生一絲不喜。
但看在,他當真是關心君墨白份上,便是隱忍著不言。
直至,到了後半夜,君墨白整個一度失了心跳,讓著連城與君龍澤齊齊嚇了一跳……倉惶之下,趕忙喚來了太醫,一股不好的預感,在著空氣之間,滋生蔓延。
當在太醫到達之後,連城便退到了後面。
看著太醫與君龍澤圍在那裡,為著君墨白診治病情,她只能焦急來回走動。
待在一番診治之後,太醫們儼然汗流浹背,君墨白顯然太過虛弱……事實上,曾經多年,君墨白每次毒發,總是處於生死邊緣,承受著全身煎熬痛苦。
半晌,劉太醫才小心翼翼,從著床邊退出些許:「七王爺病勢惡劣,疼痛遍布全身,需得馬上飲葯,只是……」
說到這裡,又有些難以啟齒。
君龍澤一心煩憂,見此沉了下臉:「劉太醫,你想讓朕斬了你嗎?!」
「皇上饒命,只是這葯不能確保七王爺性命,只能緩解七王爺身上的疼痛!最關鍵的是,七王爺現在身上呈現僵硬,怕是飲不下藥……」
劉太醫身形一顫,在著原地跪下瑟瑟說著。
聞言,君龍澤顏上薄怒,還是大手一揮:「立即熬藥!」
熬藥吩咐已經下去,便是只剩下飲葯,一時只等葯煎好以後,再行想辦法……連城見此情況,復而望著床上的君墨白,臉上一絲猶疑劃過。
但也只是一瞬,便堅定了下來。
然,望著君龍澤注意力,一心放在君墨白身上……望著在那不安的劉太醫,上了前遲遲問上:「那葯是止疼的?」
劉太醫迫於君龍澤壓力,一直垂著頭,忽而聽人聞此……抬眸,見著是連城,悄然鬆了口氣回上:「自然,七王爺這毒解不了,只能配之一些藥材,控制一下身上的疼痛……」
頓了下,之於連城的不明所以。
猶豫再三,嘆了口氣:「這毒,毒勢太狠,又經過日積月累,占著七王爺身體滋長!七王爺每每毒發,怕是得承受比之那些生不如死,還得重上不知多少倍的折磨……」
「這葯,只能減少一些疼痛,用處甚微,算得上是盡人事!但看求生意志,可能撐過天明……」
「七王爺,當真是忍了常人所不能忍!這毒換在任何人身上,只怕是恨不得一死以求解脫……」
……
一字一語,傳入了連城的耳,讓著她緊咬了嘴唇,目光移至那裡。
從著太醫描述之間,隱隱得知,君墨白身上毒發時,牽扯所有感官神經,將著疼痛滲透到每一根骨頭當中。
當真是,痛入骨髓。
單是一想,尋常得了個小傷,便是感到痛苦。
一如,她腳心現在的傷,從著懸崖之上跌落,身上殘留的傷……然,這些與著君墨白相比,又算得了什麼,怕是不及他的十分之一。
她突然想到,初見君墨白時,他有意讓她打傷,根本不顧及身體……現在醒來,他被疼痛折磨多年,無時無刻之間,將著性命置之度外。
或許,對於他而言。
死,拋卻了痛苦之後,反而,是一種解脫。
思及至此,一時沉默無言,只覺心下有著什麼,劃破了重重阻礙,注入了一絲情緒。
良久的,房間里滿是靜寂,直至門邊傳來了些腳步。
舉目望去,正是一個丫鬟,小心翼翼端了葯進來,臉上是止不住的惶恐……見此,連城微微皺眉,上前將著她手上的葯端過:「下去罷!」
連城低低說了下,看著丫鬟逃也似得離去。
想來,因著當今聖上在這裡,唯恐哪裡做得不當,失了性命……倏然不明,此刻的君龍澤,根本一心放在君墨白身上,無有別的情緒。
端葯來到床邊,這才擾得君龍澤回了神。
伸手,原本欲要接過葯碗……連城終是,在這一刻開了口:「皇上,讓臣子來吧!臣子願向七王爺喂葯……」
聞言,君龍澤劍眉斂起,不覺多行打量了連城一眼。
沉默片刻,才道:「劉太醫適才說過,墨白現在滴水難進……莫不成,你有什麼良法?」
君墨白就躺在那裡,面色蒼白無血,映襯著散亂的墨發,渲染出一絲絕決的美……抿唇,一手端了葯碗,將著托盤放在邊上,之後附上一語:「皇上,請恕臣子無法,對七王爺不敬……」
聽連城此言,君龍澤似是猜到了什麼,卻是帶了一絲驚異,不可相信為了君墨白,連城能做到如斯。
這般想著,卻是應承了下:「只要,你能讓墨白飲葯,什麼法子,皆是不過。」
得到准許,連城心安了些。
事實上,即便是君龍澤有心阻止,她是一定得在沒有他法,讓君墨白飲下藥之時,用自己的方法,喂君墨白飲葯。
哪怕,這個方法笨拙了些。
只是剩下太醫,專註注意著連城,似是在看他有什麼法子,能讓君墨白飲葯……卻見,連城吹溫了葯汁,在著所有人驚詫之下,緩緩仰頭,啜了口葯。
然後,放下藥碗,緩緩地朝著君墨白俯下身去。
兩人唇瓣相貼,以口渡葯,昭顯出了一絲曖昧。
饒是君龍澤,適才已經猜到,現在看到連城當真如此,不覺還是難掩驚異……更別提,邊上那些太醫,無不一個個瞪大了眼睛,欲言又止。
雖說,七王爺難以飲葯,只是這個方法,未免過於……驚世駭俗了些。
兩個男子平時這樣,無疑是斷袖之癖。
但,只能言,上官公子識大體,顧全大局,甘願以這樣的方法,為七王爺喂葯減輕痛苦……畢竟,依著事實來說,也只有上官公子,能夠做到此。
未想,七王爺那等凌虐之人,卻有著上官公子,為之如此犧牲。
他人所想,連城自是無有想到,這等行為是過了些,但是君墨白性命攸關……承受那麼多的痛苦,怕是侵蝕著最後的生命,只能儘力為之,平復一些疼痛。
周邊鴉雀無聲,連城心有清楚,他們是因著她的行為。
卻還是不停止,一口一口,直至碗底見空,這才停了下來。
在著崖下之時,她在著以為君墨白死去,便是做了人工呼吸,當時與現在,相似的情形……雖是如此,在著餵過之後,心下還是起了一絲漣漪。
君墨白唇瓣微涼,每每一次觸碰,不期然閃現出一絲悸動。
卻也是這份悸動,更令她想讓君墨白醒來的意念,強烈了些……在清楚他得承擔非人折磨之後,也許不醒才是最終歸宿。
可是,就當自私一些,即便痛苦,活著還是活著。
生命,重於一切,甚至於,她堅信,一定能解了他身上的毒。
在這世上,總有一種辦法。
喂葯之後,太醫們守在了外邊,隨時察看異常情況,唯有連城與君龍澤守在床邊……突兀的,望著只有他們兩人,連城心下起了一絲心疼。
在著君墨白身邊,只有君龍澤是他在乎的人。
她,只是個充數的,因為不能確定,君墨白在乎她有多深。
何其悲涼,生命垂危的盡頭,連喚他醒來的人,都是難得有上一個。
便也在此時,君龍澤朝著連城深望了一眼,心下微微嘆息了些許……龍顏上,似是有了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悲傷,卻是開了口道:「你同墨白,該是關係不同罷?」
連城正陷入沉思之間,之於君龍澤這麼
突然一語,一時微征了些許。
見此,君龍澤苦澀一笑,似是擔憂君墨白難以醒來……憑空之間,生出了謝旭孤寂,偏逢只有連城在身邊:「你可知?朕原本想著,若是墨白從此不醒,朕便讓你陪葬……」
陪葬?
連城又是一怔,未有細品這些含義。
卻見,君龍澤儼然鬆了威嚴,帶了一絲常人神色:「可偏偏,就在適才,你為墨白喂葯時,無有一絲猶豫的行為,感染了朕!」
所以,她是在無形之間,救了自己一命?
連城正這麼想著,君龍澤已與猜想一樣,淡淡落下了話語:「上官連城,你該慶幸,救了自己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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