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九章 【番外】:相思引,唯願君心
「難道不是嗎?」
連城說著,凝望著君天賜,反被他一語駁下。
或許,在這一刻,連城才隱有些明白,小白說的是對的,天賜恨著他們……曾經,她以為多關心與他,便能化解了他的仇恨,當時的他,畢竟年齡還小豐。
如今看來,並非如此盡。
君天賜的心,的確是複雜的,從著記事起,便是複雜了很多年,一直到了如今,他一邊恨著,一邊沒想過,真的動手殺害。
所以,對於那些人,打著父親的名號,密謀的造反,他也是睜隻眼閉隻眼……不反對,也不參與其間,他在等,等一個讓自己,做出決定的時機。
「天賜,當年的事情,你記住了多少?」
連城嘆口氣,淡然的問上。
一時沉默,君天賜抿嘴不言,似是沉浸在回憶里,片刻才道:「我只記得,我的父親母親,死在你們的手裡!若不是你們,他們不會死……」
語落,說不出的失落,帶著淡淡的難過。
「天賜,你的母親,她是我最疼愛的妹妹。至於,你的父親,也許你不相信,我曾將他當做好友,只是權利腐蝕了他的心……」
既然提了這個話題,連城便是打算,將著當年的事情,全部告訴君天賜。
於是,她講了一個故事,關於當年的種種,尤為是最後的最後,上官一家的滅亡,君長卿的參與,更有上官長樂的死去,無疑更是他一手所為。
至於君長卿,他是自殺而亡,事無巨細,全部告訴了他。
誠然,君天賜臉上的神色,變了又變,父母出事的那一晚,他是在場的……但,他的記憶,始終只記在他們的死亡上,更有父親的話,牢牢印在腦海里。
他說,讓他記住,記住這些人,他們害死了他的摯愛。
偏偏母親,也不止一回說過,不要讓他心懷仇恨,於是兩相掙紮下,他得不到解脫,此刻連城的話語,無疑是一把利劍,插在了他的心上。
這麼說來,他隱是明白了,記憶裡面的母親,為何一直滿懷悲傷,因為父親愛的不是她……也明白,父親為什麼不喜歡他,父親難道是有意,將仇恨延續在他的身上。
那麼,他痛苦了這麼多年,究竟在痛苦什麼?他也想,連城說的這些話,皆是騙他的,可他心下,卻在一步步的相信,後退了好幾步。
「天賜,景王臨死前,所說的那些話,我想,也許並不是,真的讓你報復,而是讓你遠離。畢竟,在他看來,君墨白是他永遠的仇人,他自是不願將子嗣,寄居在他的身邊,怕他殺害,也怕你遭到別人的非議……」
事實上,若不是連城,君天賜根本無法立足於皇宮裡。
「我一直以為,你或許是記得當年的事情,但並不會真的做出什麼。直到,這一回,或許是我錯了,那些亂臣,與你究竟有什麼聯繫,我不想知道!天賜,只要你斷了與他們的聯繫,我便能保住你,這也是我所能,為你做的最後一次……若是,你真的執念報復,我只求你,別傷害相思!她是無辜的,與上一代恩怨,並無什麼關係……」
說到最後,連城心下也感到一縷痛苦,這是她撫養大的孩子。
當從蒙烈嘴裡,聽到那群人是為了景王,更是打算擁立景王子嗣時,她無疑是痛心的……顯然,當年的反叛,死了不少人,這些或許是舊屬,也或許是後人。
不論是哪一個,他們皆是存著不軌心思,她沒有辦法接受,君天賜同她們淪為一起。
君天賜聽著,想要去解釋什麼,卻是在這個時候,並不想解釋,相思是無辜的,他知道這一點,可自己也是無辜的,不是么。
回想前因後果,他竟是可悲的發現,他連恨也沒了理由。
自古謀反下場,無不是滿門抄斬,可當年,留下了性命,母親的死,竟是父親的不愛所造成……父親的死,也是追隨母親而去,也許在生命最後一刻,他才明白,他愛的是母親。
可他們,何其的自私,只留下了他一人。
最後,撫養他長大,給予了他關懷的,護著他的,竟是眼前的女子……他隱隱記得,第一次見到連城時的情景,母親一遍遍叮囑,她是他可以依靠的。
究竟什麼對,什麼是錯,他已分不清,原來兜兜
轉轉,他的執念不過是虛妄……君天賜隱是無法承受,連城看得出,他是需要安靜,便是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天賜,你……好好想想。」
連城落下這一句,便是抬步離開。
這個孩子,縱是走上了不歸路,她還是能夠護住一時,只是相思與明玉……她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他們,那是她的孩子,尤為是相思。
若是天賜,走近相思,只是為了報復,憑著相思對於他的在乎,該有多麼痛苦……隱隱的,連城竟是思考出一個不可能的事情,讓她心上微是震驚一下。
相思與天賜,並沒有血緣關係,若是天賜,想讓相思愛上他,以情為代價……不,不能是這樣,她要保護自己的女兒,不讓她受到傷害!
蠻族一事,悉數落定之後,為了安全起見,還是打算離開避暑行宮,回到皇宮裡。
相思這幾日,一直處於恍神里,只是因著嫁人。
該是開心的,連帶舞兒都羨慕的看著她,可惜舞兒一直被皇兄霸佔著……以往,相思從來以為,哥哥是沒有感情的動物,如今才發現,他並不是沒有,而是不能有。
只是舞兒的出現,讓他才有了人的情緒。
看著哥哥欺負著舞兒,舞兒委屈的模樣,她竟是覺得有一點艷羨……其實,她有緒哥哥,該是開心了的,可好像還是缺了點什麼。
因為腦海里,浮出的卻不是南宮緒,而是白衣翩遷的那人,連帶著無了食慾……期間,南宮緒為了安撫她的情緒,也時常過來陪著他,只是那人,始終不曾出現。
眼看,馬上要回宮,相思出了房間。
夏末夜間,有著不知名的蟲叫,相思提起裙邊,朝著不遠處的湖邊邁向……她也是沒有目的,漫不經心的亂走,到了岸邊坐下。
並不擔心,這裡會有什麼事,這裡不遠處,被侍衛圍了起來,基本沒人能進來。
「嘩啦啦——」
吹著夜風,迎著灑落下的月光。
忽而間,竟是聽到湖水裡,流淌的水聲,相思怔了下,抬眸望了過去……下一刻,略是驚訝的張著嘴,她所處的位置,在於岸邊偏一些的。
正前方,有人在沐浴,背對著她,
裸
著背部,雖不甚清晰,卻也是波光粼粼。
當他緩緩地,轉過了身,相思羞紅了臉,認出那是幾日不見的君天賜……雙手捂著臉,又是不住地從指縫裡,朝著他看了一眼,又是一眼。
越看越是無言,在他完全轉過來時,趕忙的完全捂住。
久久的,聽不到聲音。
相思小心的,露出了一個指縫,咦?怎麼沒人,原本在湖裡的人,一下子消失了蹤跡,好似剛才的芙蓉美男,不過是縣花一現。
「你在看什麼?」
就在相思,到處尋找時,耳邊忽而傳來一句。
相思嚇了一跳,整個人近乎踉蹌一下,朝著湖裡面倒了下去,她滿臉的羞憤欲死……心下,將著君天賜咒了個遍,以為下一秒,就要變成落湯雞。
未想,最終君天賜,還是伸手攔住了她,他在水裡,半是將落水的她抱起……在相思驚異下,她被君天賜完好的,重新托在了岸上,坐回了原位。
相思瞧了他一眼,發覺他未著寸縷,雖然下半身在水裡,看不到什麼,那也足夠臉紅心跳,默默相對無言,說是心虛不為過。
「天這麼黑,出來也不帶宮人,不害怕嗎?」
君天賜仰望著她,水珠流淌過他的身上,沖刷著上面的傷痕纍纍。
「我才沒那麼膽小!」
相思回了一句,有些壯聲勢的味道。
對此,君天賜也不說什麼,凝望了她一眼,像是想到什麼,墨染的重瞳暗淡了下……他突然伸出手,在相思一愣下,沾了水的手,朝著她臉上撫過。
可最終,他還是在距離她一寸的臉龐前方,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