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這家夥,想幹嘛?
清茗齋的門頭平平無奇,一進樓裏,卻是別有洞天。
樓內是一個經典的回字形結構,環繞的樓梯往上,共有四層,分別以天、地、玄、黃區分,每一層十二間雅閣,又以天幹地支命名。
回字形的正中,擺放的是一座琉璃塔,琉璃塔內有無數的小隔間,陳列著上百個品種的茶葉。
而若站在琉璃塔邊往上而望,正能看到樓頂的二十八星宿圖,也不知是用何材料製作,竟隔了那麽遠,依舊熠熠生輝。
眾人都說,清茗齋的晏老板之所以把茶葉賣得那麽貴,都是因為搞這些花裏胡哨的東西鋪張浪費。
可宋輕仰望頭頂星辰,目光卻望遠了去,仿佛穿過無數的時間長河,回到了從前……
“聽說每一顆星星都是逝去的親人,對著星星許願,星星若是聽見了,便能幫你實現。”
“騙人的你也信。”
“是真的,這可是我奶奶告訴我的!隻是星星離咱們那麽遠,咱們許願,它們也聽不見吧。”
“那好辦,我修它一座摘星樓,將心寄明月,手可摘星辰,不就行了?”
“那到時候,長生便化作最亮的那顆心,少宮主一抬眼就能看到長生,就好像長生沒有死,永遠地陪伴著少宮主一樣……”
當初說好的摘星樓,如今建了起來,成了明月樓。
可是當初說好永遠陪伴的人,卻再也不見了。
宋輕眼窩處的睫羽顫了顫,如漂亮的蝶翼。
而她整個人佇立在哪裏,仰頭而望,露出的半截脖子纖細雪白,整個人娉娉婷婷,被光影勾了出柔曼而堅韌的曲線。
美到極致,讓人屏息。
“砰——”
是一聲頭撞柱子的聲音。
旁邊跟著的小廝忙道:“少爺,您沒事兒吧?”
撞柱的鄭澤捂著額頭倒抽一口涼氣:“能沒事嗎?換你撞試試?”
小廝沒敢說話。
分明是他們家少爺看得太入迷自個兒撞上的,這能怪誰去?
隻是這會兒鄭澤也沒空追究什麽了,隻轉頭,近
乎癡迷地看向宋輕方向,壓低了聲音問:“那是哪家的小姐?”
小廝搖了搖頭:“沒見過啊。”
鄭澤頓了頓,招手讓小廝過來,附耳在他旁邊說了兩句話。
小廝立馬離開。
……
而此刻,樓上。
許不空從後院繞道都已經到了,卻沒看到自家老大上樓來。
他正要下去叫她,卻被一隻帶滿寶石玉扳指的手給攔住了:“別去打擾她。”
許不空看著自家老大抬頭望著天,也納悶地跟著抬起頭看了看頂上:“二當家的,你說老大在看什麽呢。”
晏公琰語氣悠長地開口:“看星星。”
可這裏的星星都是假的啊!
許不空嘟嘟囔囔,心裏一直很詬病這清茗齋華而不實的建築風格:“有這個閑錢,多給咱發點工錢不好嗎?”
晏公琰一聽這話,一條細縫兒似的眯眯眼更是眯得找不著了:“你的家當呢?”
“我哪兒有什麽家當?不都給二當家的你扣完了嗎?”許不空說到這兒,止不住地委屈。
都是混口飯吃的,他容易麽?
晏公琰頓時拿出一把巴掌大的金算盤,劈裏啪啦打得響亮:“你這些年一共接了三百六十四個任務,扣除未完成的四十七個任務的違約金,再扣除你平日裏喝酒的用度,而吃穿你一般四處蹭吃蹭喝,可忽略不計,連帶你打賞乞丐跟唱曲兒小姑娘的小費都給你算進去,四舍五入……”
“你這幾年,應該還剩餘不下十萬兩銀!”
許不空也沒個父母親戚的,這麽一大筆錢,去哪兒了?
許不空瞪大了眼睛愣了愣,半晌才回過神來:“竟……竟有這麽多嗎?”
晏公琰嘴角一扯,連唇上的胡子也跟著起了一個弧度:“我不過問,不代表我心裏沒數。”
畢竟錢給了許不空,那就是他的了,他愛怎麽花都是他的事兒。
許不空摸了摸鼻子,再不敢跟晏公琰哭窮了。
他們二當家的那把金算盤,果然不是吃素的。
……
許久。
宋輕才收回眸光,準備離開,卻正碰見兩道人影朝著她的方向,迎麵走了過來。
走在前的是個年輕的公子,衣著錦袍,玉冠加身,身上佩戴著玉佩跟香囊,都是九龍城裏時興的打扮。
而緊跟著他後麵的是個小廝,小廝手捧托盤,托盤上則放著一套茶盞。
以為是來清茗齋的客人,宋輕並沒有在意,然而擦肩而過的瞬間,那小廝卻突地靠近她,手驟然一抖。
她察覺到不對勁的時候立馬一個微移閃開,幾乎在她離開的同時,那茶盤便脫手打翻,茶盞裏的茶水濺出,撒了那公子一身!
小廝看到已經遠遠避開的宋輕,心裏叫苦不迭,直呼“完蛋”。
他們少爺的意思,原本是讓他故意去撞那姑娘,好叫茶盞打翻,茶水弄髒他們少爺的衣裳。
這樣一來,不管是出於責任也好,愧疚也罷,對方必然都會賠罪。
而他們少爺便可大度地表示不追究,贏得對方好感,趁勢邀約,品茶賞花,遊玩談心,而後……抱得美人歸!
隻是現在情況卻出了偏差。
他若是撞到那姑娘,他們少爺滿身茶水隻會越發地惹得對方心生愧意。
而他偏偏沒撞到,他們少爺方才還玉樹臨風,此刻掛著茶水茶葉的模樣,卻隻能用狼狽不堪來形容了。
小廝能明顯感覺到,他們少爺此刻磨牙切齒,隻怕是想扒了他的皮的心都有了。
宋輕如局外人一般,看了兩人一眼,渾不在意地轉過身,繼續地往樓上走。
鄭澤如何甘心錯失良機?
他暗中用力,突地撕掉自己的一塊衣裳下擺,揚聲開口道:“姑娘留步!”
宋輕回頭,看著他,眉心擰了擰。
鄭澤上了前去,舉著那塊衣擺道:“姑娘方才路過在下身邊時,衣帶不小心勾纏到了一起,把這衣袍都撕破了一塊。在下身為男子倒是無所謂,可若是姑娘的衣裳也有破損,隻怕是不太方便了。”
樓上,許不空聽到樓下動靜回過神來,霎時間目瞪口呆的:“這家夥想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