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天缺之體
杜生的麵相威嚴,不苟言笑,看起來就有幾分的凶悍在裏麵,叫人瞧得心裏直打怵。
榮文柏有些擔心,宋輕卻道:“他不會偏幫杜珊珊的。”
這麽多人看著呢,還有平愚長老在,杜生又豈會在這種事上,落人話柄?
杜生走到她麵前來,因為個子比她高出一個頭,身材也高大,便顯得極有壓迫感:“宋輕是吧?”
“正是。”宋輕波瀾不驚。
“今日之事,是小女不對,我代她替你賠個不是。”
杜生一個大導師給一個學生賠不是,這也要宋輕敢受。
宋輕當即道:“愧不敢當。”
杜生看了宋輕一眼,見她神色之間沒半分誠惶誠恐,平靜得仿佛無波無瀾的湖麵一般。
倒沒瞧出有幾分不敢當的。
他轉頭,朝榮文柏伸出手:“清單給我。”
榮文柏沒敢不給,老老實實地交了上去。
杜生看了一眼,道:“所有損失,我會照價賠償給你,小女我也會帶回去好好教訓。大家都要準備飛球大賽,也不宜再將此事鬧大,你說呢?”
宋輕淡淡道:“杜老所言極是。”
杜生得了回複,神色緩和了一點。
若宋輕咬死不鬆口,他自有不鬆口的法子,好在她也識趣,並沒讓他多費工夫。
回過頭,衝著平愚長老微微頷首,他帶著杜珊珊徑直離去:“走!”
杜珊珊從眾人麵前走過去,還不忘回過頭看了宋輕他們一眼,眼眸裏滿是得意。
就算他們請了大長老又如何,不還是奈何不了她?
宋輕把平愚長老也恭送走,四周看熱鬧的人群也紛紛散開。
幾人忙湊到宋輕麵前,問她有沒有事。
宋輕搖了搖頭:“沒事。”
丁思思皺眉道:“那杜珊珊也太不講道理了!”
哪有她這樣的,半點不將人放在眼裏。
鳳篤道:“杜家就她一個女兒,家裏是溺愛了一些。”
再加上她姑姑、也就是江幼卿的娘親,對她比親生女兒還好,有那麽強力的背景給她撐腰,她自然是無所顧忌的。
榮文柏唉聲歎氣地道:“杜老說,會照價賠償,卻隻字未提
十倍賠償的事,我估計是懸了呀。”
八十萬呢,整整八十萬呢!
他原想著輕爺吃肉他喝湯,怎麽也能沾著點兒光。
如今看來,什麽都沒有了。
邱景州覺得他真是心大:“人把杜老都搬出來了,你還隻惦記著賠償,怕是不想在帝師學院混了?”
有點自知之明行麽?
說起這個,榮文柏不禁看向宋輕,有些想不明白:“話說輕爺你剛才怎麽突然那麽好說話了?”
難道也怕了那杜生了?
宋輕道:“識時務者為俊傑。”
方才杜生來的樣子,就必然是有備而來,沒打算要賠償那八十萬兩的。
她低一下頭,這事到此為止。
若她不答應,強要那八十萬,那可能錢得不到,還會惹惱杜生,讓他記恨上她。
而一個大導師,若是想給她使絆子,那可真是太容易了。
“可即便你有心退讓一步,他們也不一定會領你的情。”榮文柏撇了撇嘴。
照那杜大小姐的脾氣,不僅不會覺得她手下留情了,
還會覺得是她是怕她爹了。
所以極有可能,不但不感激她,還會在心裏暗暗記上一筆,然後攛掇她爹來對付宋輕。
宋輕本也沒指望杜珊珊會領她的情。
她道:“他們會暗裏記仇,我就不會了嗎?”
不是所有的事,都需要擺在明麵上來說的。
……
把所有的人送走,宋輕回了房間休息。
一進門,她就聞到一股淡淡的好聞的異香,清新淡雅,沁人心脾。
她驚訝了一下:“你沒走?”
鳳玄墨從內室裏走了出來,緩緩道:“怕他們刁難你。”
她若應付不來,他便從正門出現,助她一把。
可顯然,小丫頭遊刃有餘,進退有度,他連出場的機會都沒有,便顯得他好像了無用處一般。
宋輕道:“他們奈何不了我。”
若不是她還想靜靜地等到學院大比,就算是十個杜生過來,她也寸步不會讓。
鳳玄墨勾起她的手指,輕聲地問:“方才,生氣了?”
他能感覺到她動怒了,隻是很快地克製下來了而已。
宋輕別過臉,淺淺地道:“你送的東西,都被杜珊珊弄壞了。”
雖然杜生答應賠償,但是賠來的東西,到底不是原來的東西了。
鳳玄墨沒料到她是為了這個動了怒,一愕之後,悶悶地笑了起來,胸腔震動。
“有什麽關係,一些死物而已,你若喜歡,我明日叫阿右再給你送一些過來。”
宋輕垂著眼眸,低低地應了一聲:“嗯。”
鳳玄墨看著宋輕,她好像有一個很明顯的特質,隻要身上冷冰冰的氣息一旦收斂起來,便會讓人覺得有些意外地軟萌,叫人忍不住地伸手捏一下、揉一下,心都快化了。
隻是他伸出去的手,卻被宋輕半道攔截了。
她將那手臂按了下來,直接號起了脈:“別動。”
鳳玄墨便不再動。
宋輕號完了脈,又叫鳳玄墨解開衣帶,露出胸膛。
鳳玄墨覺得,若是此情此景是在做另一件事的話,他一定樂意之至,十分願意配合的。
一邊替他檢查,宋輕一邊道:“圖紙的事,許不空可告訴你了?”
鳳玄墨點頭:“都說了。”
晏公琰那邊也在查這件事,他們兩邊雙管齊下,應該用不了多久就出結果。
宋輕點了點頭,一伸手,在鳳玄墨的胸口上按了按,臉上劃過一絲顯而易見的錯愕。
頓了頓,她又再試了一次,霎時深呼吸一口氣,抑製住翻湧的思緒。
“你的,心呢?”
她曾經無數次在想,為什麽鳳玄墨一個大活人,會沒有心跳。
她也回想過無數的疑難雜症的病例,卻沒一個可以解釋清楚。
直到方才,她試著換了個法子,才發現,他心髒的位置,空空如也。
鳳玄墨知道,她知道這件事不過遲早的事,已然沒有了最開始時候的瞻前顧後。
他神態平和地道:“心,碎了。”
“碎了?”宋輕不太明白。
如果他的心髒都碎了,那他還算是一個活人嗎?
鳳玄墨道:“是天缺。”
天缺。
這已經是宋輕從第二個人的口中聽到這個詞語了。
她是天缺之體,鳳玄墨竟也是天缺之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