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我,認出你來了
宋輕伸手摸著樹上的痕跡,印記很新,應該剛刻上不久,但是雜亂無章的刻痕,每一下的力道都用得並不均勻。
她收回目光,轉身道:“往北,速度快一點,她受了傷。”
而且是很嚴重的傷。
嶽紅綺是那種極能忍耐、極能吃苦的人,她用兩年的時間便從暗刺堂最底層爬到堂主位置,用的便是那股狠勁。
她可以在被人紮了十幾刀之後,還能穩穩地握著刀把人給了結,若她都拿不穩刀了,那必然是極其嚴重了。
鳳玄墨寬慰她:“別著急,江幼卿很有可能正跟她在一起,兩個人此刻應該性命無虞。”
江幼卿,跟嶽紅綺在一起?!
也就是說,江少爺還沒有死?
阿右激動地道:“爺,您說的是真的?”
鳳玄墨淺淺地勾著唇角:“我何必拿這種事騙你們。”
嶽紅綺是殺手,有很高的警惕心,所以除了留下的記號之外,路過的痕跡全部都給小心地清除了。
但是百密終有一疏,他檢查過了幾處留記號的地方,在其中一處發現了半個腳印,那腳印又深又寬大,以女子的體重身高,是留不下那種腳印的。
而且她受了傷,並且很嚴重,得有人攙扶著她離開,並且做處理沿途痕跡的善後工作。
所以她身邊,應該是有個男子同行。
而若與她同行的人是蒙幸,那她是怎麽受的傷?蒙幸又怎會眼睜睜看著她給明月樓的人留記號?
阿左猜測道:“那會不會是蒙幸故意逼迫嶽紅綺留下記號,好引君入甕,讓我們自己主動掉下他們設好的陷阱?”
宋輕把這個可能否決了:“她不會。”
如果蒙幸逼迫嶽紅綺來害她,那她會選擇殺了她自己。
鳳玄墨也是如此想的。
再加上嶽紅綺從青義村失蹤的時間,跟江幼卿遇襲的時間很接近,如果江幼卿還活著,那大概率是被嶽紅綺給救了。
隻是這些隻是推測,事實如何,還得找到嶽紅綺跟江幼卿再說。
不過江幼卿可能還活著的消息,就足夠讓人精神振奮了!
“繼續找!別放過一絲蛛絲馬跡!”
“是!”
隻是很快,一個壞消息便衝散了所有人剛剛冒出來的喜悅心情。
在最後一處記號下,發現了大量的血跡,還有雜亂的魑魅腳印。
所有人找遍了四周,也沒有發現下一處記號。
也就是說,他們倆,極有可能在這裏遭遇了什麽不測。
所有人都看向鳳玄墨跟宋輕。
鳳玄墨微微蹙眉。
而宋輕的眼眸裏,隱隱透出幾分冷厲如刃的戾氣。
“蒙幸……”
……
林間小屋裏。
蒙幸溫柔地給嶽紅綺敷著藥:“你看你,我不是讓你待在家裏嗎?怎麽能到處亂跑呢?”
嶽紅綺人還意識,但是手腳卻動彈不得,隻能躺在床上,除了怒目瞪著蒙幸,什麽也做不了。
蒙幸抬起手,蒙住她的眼睛:“你別這麽看著我。”
別人怎麽看他都無所謂,可她那樣看他,他很傷心。
隔壁的房間裏,江幼卿扯著嗓子大叫大嚷:“你個畜生,你不許對嶽紅綺做什麽,你聽到沒有?要不然小爺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真是吵,”蒙幸輕描淡寫地道,“你說,把他舌頭個了好不好?”
嶽紅綺張口,聲音有些嘶啞:“放了他。”
蒙幸俯身,幾乎貼在她耳邊道:“你不知道嗎?你越給他求情,就隻會讓我越想殺了他!”
“小爺不怕你,你有膽子衝小爺來,小爺我奉陪到底!”
蒙幸聽得頭疼,使了個眼色,立馬有人朝著隔壁走去。
隻一秒,就再聽不到江幼卿的聲音。
嶽紅綺心頭一緊:“你拿他怎麽樣了?”
蒙幸很不喜歡聽她的嘴裏,一直掛著另一個男人,霎時冷嘲地勾起嘴角:“當然是千刀萬剮、剁成肉泥,喂給外麵那些可愛的小家夥吃了。”
嶽紅綺臉色驟變,咬著牙道:“你若是殺了他,我會殺了你替他報仇。”
蒙幸聽到這話,竟驚住了,好半晌才開口:“你……說什麽?”
她竟為了那個男人,要要了他的命?
他猛地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將她拉了起來,逼迫她跟自己對視:“你知不知道,我們才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親人,我們才是一路人!”
嶽紅綺隻轉過頭,不去看他。
蒙幸轉眼又軟了語氣,抱住她道:“綺兒,我們另外找個地方,重新開始好不好?就像之前一樣,我出門采藥賣藥,你在家裏操持家務,我們像一對平常夫妻一樣……”
“不可能。”
“為什麽不可能?”
像平常夫妻一樣……
她譏誚地扯了扯嘴角:“你不讓我出門拋頭露麵,還在家的附近安插人一直盯著我,你從來沒有、沒有信任過我吧?”
他們合陽村就隻剩下了他們兩個,可明明最該關係親密的人,卻無時無刻,不在互相提防。
不累嗎?
蒙幸連忙地解釋道:“我是怕你離開我!可我什麽沒依著你?你當初說要離開明月樓,我不也帶你走了嗎?”
為了她,他放棄了殺宋輕。
因為他知道,如果他殺了宋輕,那他們可能真的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而他為此付出了什麽代價,她知道嗎?
沒錯,當初是嶽紅綺讓蒙幸帶他走的。
並不是跟宋輕他們說的,是蒙幸主動提出的歸隱田園。
“可你知道,我為什麽要這麽做嗎?”
“為什麽?”蒙幸想不明白,她從什麽時候開始懷疑自己的。
嶽紅綺緩緩道:“因為,在明安城的時候,我認出你來了。”
她曾經特意地討教過三當家,如果一個人易了容,該如何甄別。
二當家的說,看眼睛。
一個人的麵容再怎麽變,眼神卻是很難改變的。
“所以當你的刀刺入我胸口的時候,我就認出了你。”
可是在他們主子詢問她的時候,她遲疑了一瞬,說謊了。
她想保住他的性命,可又不想讓身邊的人受到傷害,所以隻有跟他一起離開,遠離一切的是是非非。
蒙幸沒料到,嶽紅綺竟那麽早就已經發現了他的身份。
那一刀,也是他做過最後悔的事情。
他擁著她,愧疚地道:“我會用我餘生所有的時間來彌補。”
嶽紅綺道:“放了江幼卿,我跟你走,去一個再也找不到人的地方,重頭開始。”
“好。”蒙幸溫柔地道,“不過,你得跟我演一出戲,讓那家夥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