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章 丫頭,對不起
宋輕抬起自己的雙手,看著手心的紋路。
那發生的一幀幀、一幕幕,從她腦海之中跳了出來。
她記起來了……
是她出手,打傷了鳳玄墨!
把鳳玄墨傷害成那副樣子的人,是她!
沈竹溪搖了搖頭,一臉憐憫地看著她。
“說實話,鳳三爺的那副模樣,我看了都可憐,他拚了命地不想讓你入魔,可是你卻一個字也聽不進去,隻想讓他死。”
“試想一下,自己深愛著的女人,恨不得把命都給她,她卻毫不猶豫地給自己致命一擊,那是什麽感覺?”
“他一定,很傷心吧……”沈竹溪說著說著,卻停頓了下來。
他想要從宋輕的臉上看到悔恨、看到悲痛、看到懊惱,看到方寸大亂、魔氣橫生……
可是她的臉上,卻一樣都沒有。
她冷沉著眉眼,竟比任何時候都要鎮定自若,恍若波瀾不興的千年古井。
竟是連方才知道鳳玄墨被她所傷時候的那一絲震驚都沒有了!
沈竹溪有些摸不準了:“你……不恨你自己?”
宋輕淡淡道:“恨什麽?”
讓自己為情緒所左右,然後再一次被拉入無底深淵?
她此刻的腦海裏,隻印著鳳玄墨那溫柔的眉眼。
他用盡那麽大的力氣,才把她拉回來,她不會再讓自己陷入那樣的境地,讓他所做的一切全白費!
沈竹溪一聽這話,就知道完了。
剛才他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讓宋輕墜魔,如今再想故技重施,已然沒了機會。
他知道接下來等待自己的命運是什麽,眼眸一轉,手中幾顆雷珠往地上一丟,煙霧一起,就要開溜。
宋輕並不去追,隻抬起手,飛快結印,催動他體內那根銀針遊走。
“你若再走十步,那根銀針就會刺破你的心髒!”
沈竹溪知道跑不掉了,頹然地返回來,舉起雙手道:“我認輸。”
阿左冷聲指揮人上前:“抓起來!”
沈竹溪倒是沒有反抗,隻抬起眼眸來,深深地看了宋輕一眼。
……
等沈竹溪一被帶走,宋輕便立馬快步去了馬車裏,查看鳳玄墨的情況。
阿右守在一旁,都快哭了:“宋姑娘,我家爺……”
“沒事。”宋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先出去。”
阿右離開之後,宋輕這才敢看向鳳玄墨那已經沒有了血色的
臉。
她抬起手,想碰,又不敢碰,最後隻輕輕地順著臉頰撫摸下來。
那唇角死死地咬著,一顆心如被刀絞。
是她害的……
都是她害的……
突地,男人的手,握住她的手,將她包裹在手心裏:“丫頭。”
宋輕從來沒有流過眼淚,可是這會兒聽到他的聲音,卻覺得有些眼眶發澀。
她竟頓了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在。”
“對不起。”
鳳玄墨的神誌渾渾噩噩,聲音很淺很虛,可這三個字,卻說得那樣堅定。
宋輕詫然地瞪大眼眸。
是自己傷了他,他為什麽還要對自己說對不起?
宋輕怔怔地看著他,隻聽著他的話語,一字一字地飄散在風裏——
“對不起,沒有選擇,相信你。”
……
翌日。
鳳玄墨睜開眼,就感覺到臂膀上有些重。
他垂眸,看著蜷縮在自己身旁睡得正熟的宋輕,意外了一下。
隨即,眸光裏溢出笑意。
見她還沒醒的意思,他便也不動,就這樣享受著兩人難得的靜謐時光。
隻可惜,這樣的平靜總會被人打破。
阿右在馬車旁輕聲喚道:“爺。”
鳳玄墨皺了皺眉,想把這沒眼力見兒的丟進哪個山溝溝裏喂野狼去。
沒曾想,一聲嚶嚀,是宋輕的聲音。
他以為把人給弄醒了,忙緊張地看過去。
卻見她抬起手,又往他身旁靠了靠,邊靠邊喃喃地問:“還冷麽?”
冷?
鳳玄墨試探地回道:“冷。”
沒想到宋輕竟又靠過來一些,幾乎整個身子都貼住了他。
“這樣便不冷了。”
鳳玄墨一時竟有些又好笑又感動,不知道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些什麽。
難道他一直在說冷,所以她一直用自己的身體替他增加溫度?
她可終於沒在他說冷的時候,直接拿出披風來給他披上了。
不過冷是不冷了,可被一個女孩子、尤其是自己心愛的女孩子,抱著這樣蹭來蹭去,這已經不是冷的問題了,而是熱得不行了。
鳳玄墨生怕自己一會兒克製不住,做出什麽禽獸不如的事兒來,輕輕地把她扶到一邊,自己則從馬車裏走了出去。
阿右見自家也出來,連忙地過去扶他:“爺你小心點兒。”
鳳玄墨安閑一拂袖:“我還沒弱到那個地步。”
阿右趕忙道:“還是小心點兒比較好,宋姑娘忙活了一晚上,天亮了才休息,可是叮囑過了,不許你多動的。”
鳳玄墨目光刹那凝住,回眸問他:“你說什麽?她天亮了才休息?”
阿右點了點頭:“是啊,宋姑娘說,她要把你完好無損地複原回以前的樣子,一根汗毛都不能少的。”
鳳玄墨捂著胸口,他分明是個沒心之人,此刻卻覺得好像有什麽情緒從裏麵滿溢而出。
唇角,遏製不住地勾起一個漂亮弧度。
他趕忙地克製住自己的情緒,問阿右:“可是出什麽事了?”
阿右頓時斂了神色,飛快地回答道:“上官家不知道從何處得到金世興被抓的消息,今日一早便舉著大義滅親的旗幟,主動派了人去圍剿金家了。”
上官家,圍剿金家?
金家可是上官家的母族,上官家竟連這點情分都不顧,直接派人上門圍剿?!
雖說表明了跟魔修不共戴天的決心,卻也叫人覺得,實在太過薄情。
鳳玄墨聽到這個消息,卻並不意外:“像上官榮會做的事。”
上官家這些年興起得那麽快,可不是靠一步一步穩紮穩打,靠的便是劍走偏鋒。
為了使得利益最大化,亦或是危害最小化,自然是什麽辦法最得益就用什麽辦法了。
想當初鳳篤的親奶奶佟家亦是如此,老爺子不也是沒有絲毫手下留情嗎?
阿右卻忍不住地皺起眉頭:“利用軍事防禦圖,在九龍城中布下那麽一大盤棋,隻單靠金家,能做到嗎?”
背後若沒有上官家的支持,根本就不可能!
可是現在上官家直接亮出態度之後,倒叫人拿捏不住把柄了。
鳳玄墨擺了擺手:“此事既然是金家來做,那就說明上官家壓根兒不會在明麵上留下把柄,這把火無論怎麽燒也燒不到他們身上去的。”
如今軍事防禦圖追回,布置在九龍城的人馬全部被抓,隻怕也傷了他們不少元氣。
不著急,慢慢來,等找著機會,他自然會一個個地將他們拔起。
正說著,就聽馬車裏,突地傳出宋輕的驚呼:“鳳玄墨!”
鳳玄墨忙回去,撩開車帷,到了她身邊:“怎麽了?”
宋輕伸出手,一下子把他摟入懷裏。
“我以為你不見了。”
鳳玄墨一愕,旋即回抱住她:“隻要你在,我便會一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