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0章 把你的手,給我
恨?委實談不上。
宋輕搖了搖頭,目光灼灼地看著他,一字一句地道:“我一直在後悔。”
她這一生甚少為什麽事後悔過,隻覺得做了便是做了,事後談如果,當真是最沒用的事了。
可是這段時間,她心裏湧現出的最多情緒便是後悔。
後悔讓他身陷險境,後悔沒有在最後的關頭跟他一起,後悔沒有提前察覺到他的意圖及時阻止……
如果真的再給她一次機會,她是絕對不會放任他一個人去的。
哪怕,她也獻出生命作為代價。
所以,之前懷疑他就是鳳玄墨時,她隻覺得整顆心都像是重新活過來一般,落地生根,抽枝發芽。
直到方才確定的那一刻,便在心裏,“砰”地一下,開出一朵絢爛的花。
沒有人比她此刻更高興,她開心還來不及,說什麽恨?
宗政翎覺得自己的腳步有些動不了了。
他看著她的眸光,熾熱猛烈,那樣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像是要將他融化掉一般。
他心髒都在狂抖:“所以,你不怪我?”
宋輕搖頭:“不怪。”
要怪,也是怪她自己。
“哪怕,我有事情瞞著你?”他小心翼翼地試探。
現在她知道了洛羽就是鳳玄墨,那她如果知道,他還是宗政翎呢?
宋輕搖頭:“你什麽都不用說,什麽都不用想,什麽都不用做。我隻要知道,你是鳳玄墨就可以了。”
她當然知道,他能回來,背後定然是有一股強大勢力在操控。
但是她是宋輕啊,即便是天王老子來了,那又有何懼?
大不了,破天滅地,幹一場就好了!
宗政翎看著宋輕,眼眸中情緒有些複雜。
他內心糾結權衡,久久難以取舍。
宋輕卻徑直地朝著他伸出手,目光直勾勾的,不帶半分遮掩地道:“如果你相信我,就把你的手給我。”
宗政翎抬起頭,看著她。
“我會護著你,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還會跟你,一起找回從前的記憶。”
她知道他現在是最艱難的時候,所以
她會陪著他,一起度過這個難關。
宗政翎跟她的目光對視,隻覺得平日裏那麽靈活運轉的腦袋,這會兒像是一片空白一般。
他鬼使神差地便伸出手,放在她的手上:“好。”
答應完了,他驟然回過神來,有些暗惱自己太過草率了。
卻見宋輕的臉上,竟洋溢著一個淺淺的笑靨:“那就,一言為定!”
宗政翎霎時覺得,好像偶爾衝動一下,也沒什麽不好了。
“嗯,一言為定。”
兩人這邊正說著話,就見一人嚷嚷著跑了進來——
“輕輕,輕輕,阿州醒了,你快去看看!”
宋輕看到丁思思急匆匆的聲音,趕忙道:“你慢點兒。”
自個兒都還有傷,怎麽還冒冒失失的?
丁思思卻顧不得其它,連宋輕旁邊有人都顧不得看,隻拉著宋輕道:“他吐血了,吐了好多血,輕輕你快去看看吧!”
宋輕聞言,正要跟著丁思思走,手臂卻一緊,被人給拉住了。
男人的眉頭緊皺著,還在為血的事情耿耿於懷:“不許去。”
宋輕知道他在意什麽,趕緊地解釋道:“不用放血,他的毒我早就解了。”
吐血什麽的,可能是解毒後的附加症狀,她去瞧一瞧,應該沒什麽大礙的。
毒早就結了?
男人一聽這話,眉心一擰,越發地確定心中猜想。
所以她之前真的是將計就計,為了騙他的血示弱裝可憐了。
一想到這些,不知道怎的,有些怒極反笑。
他收了手,當真不攔著了,隻是也抬步跟了上去。
宋輕替邱景州檢查了一番,確定是自己想的那樣,便給他紮了幾針,鞏固一下藥效。
宗政翎就在一旁瞧著,瞧著她針起針落,模樣肅穆,動作麻溜利落得像做過千百次一樣。
這可是外人看不到的景象。
如今對外界而言,替邱景州治療的人是刑榮大導師,宋輕不過是個提供血液的藥引子罷了。
而他望著這樣的宋輕,又不禁想到了那副畫上的宋輕。
好像她的嬌、她的美、她的冷、她的肅,
每一麵,都叫人著迷萬分。
宋輕行針完畢,正在收拾,榮文柏跟徐俞庭他們也快步地走了進來。
見到屋內立著的男人,眾人一驚,忙行禮道:“三爺。”
“嗯。”男人冷淡地微微頷首,卻還不忘給宋輕遞了手絹過去。
宋輕收好針包,接過手絹擦了擦手,問他們道:“有進展麽?”
徐俞庭搖頭:“該布置的地方都布置了,應該沒什麽地方有遺漏,但是那家夥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榮文柏瞄著宋輕身邊的某位爺,小聲地嘟囔著:“倒是中途有點異常,那不是……”
差點逮著其他人麽?
宋輕倒沒指望對方一下子就上鉤,不疾不徐地道:“之前他準備對丁思思行凶的時候被徐俞庭撞見了,已經算是打草驚蛇了,警惕些也正常。”
“你們把布置的人撤掉一半兒,對方不是傻子,明知道有陷阱還往裏麵跳。我這邊,繼續釋放誘餌便是了。”
徐俞庭他們點了點頭:“好。”
“誘餌?”宗政翎一下子抓住宋輕的手,語氣明顯一緊。
宋輕見他這麽在意,索性地把手腕上的繃帶給解開來,給他看了傷口。
“假的。”
她沒那麽傻。
宗政翎鬆了口氣,明知道是假的,卻還是忍不住在意。
對她的所有情緒,就像是刻在骨子裏,與生俱來的一樣。
宋輕看著他一副緊張兮兮的模樣,心頭也是一軟。
她左右地看了看,見已經沒人了,便招手道:“你低頭。”
宗政翎以為她有什麽話要對自己說,便低了下去。
卻見她腳尖一點,嬌嫩的軟唇在他的臉上碰了碰,一觸即離。
他頓時愣在了那裏。
直到夜裏,阿前出現在他麵前,連喚了他好多聲,他似乎才從情緒中抽離出來。
“主上……”
“叫我爺。”
“爺?”阿前納悶不已,怎麽換了稱呼。
卻見眼前的宗政翎,已經換上了一身月牙白的長袍,轉過身來,俊美風雅,風華迤邐。
“從此刻起,我隻是鳳玄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