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一世:白摩花開,心似琉璃,身似菩提 9
(跑進內殿,忽的,小毛球站住了腳步,眼睛定定的看著內殿主位。)
幻姬不知是疲倦了在休息還是閉目養神,微斜的靠在主位上,蛇尾慵懶的放到了地上,曳地的白紗覆蓋在她的蛇尾上,從椅上一直垂到地面,鋪成一片翎尾的模樣,甚是好看。讓小毛球目瞪口呆的不僅僅是幻姬在主殿上休息,而是他的母后也在,並是隨意的坐在幻姬旁邊,一手執發,一手著桃梳為她輕輕的流理著長長的青絲。
紫裳白紗,閉月沉魚級。
小毛球覺得自己看到了母后和小姨娘,可是又覺得自己沒有看到母后和小姨娘,她們不大真實,好像他跑過去就會消失一樣,像是曾經父尊帶著他看到的幻天虛境,裡面的東西好看,可是風吹過就沒有了。父尊告訴他,時間最美最好的東西,往往都有它的期限,不完美的東西才會長存。月滿則缺,水滿則溢,不論在無極時光的哪一個地方都是不變的道理。他覺得眼前的母后和小姨娘就是最美的,那她們是不是風一過,就不見了。
飄蘿停下手裡的動作,慢慢轉頭看著門口的小毛球,輕笑,「從哪兒野回來了?噸」
聽到自己母后的聲音,小毛球立即蹬蹬的跑上主位,站在飄蘿和幻姬的面前,看到幻姬慢慢的睜開眼睛,那般輕鬆隨性的模樣讓小毛球呆了呆,這種感覺他好像在哪兒出現過。
「呵,你一直看著你小姨娘,想什麼呢?」
小毛球轉頭看著飄蘿,朝她的身上蹭過去,「母后,小姨娘一直就住在我們宮裡了?」
飄蘿想到之前小毛球特地跑到千辰宮找幻姬的事情,小傢伙對幻姬很是喜歡,這次要是知道她會在星穹宮裡住兩個月,不曉得多高興,便逗他,「如果要小姨娘住就我們宮,那母后就不能住在這裡面了,你更想誰住呢?」
這下,小毛球犯難了。母后是他最重要的人,誰都能看不到,就是母后不能。可是,他也很喜歡小姨娘,如果能看到母后再有小姨娘陪著玩,那他會很開心。
「為什麼母后和小姨娘只能住一個人呢?」小毛球不懂。
「因為小姨娘和母后一樣,長的都非常漂亮,咱們宮裡只能住一個十分漂亮的人。」
小毛球更加不懂了,「我們宮裡這麼大,為什麼不能住兩個?」母后和小姨娘都住在裡面對其他人一點影響都沒有,「實在不行的話,母后住到我的宮裡,小姨娘跟父尊一起住。」
飄蘿:「……」
幻姬:「……」
飄蘿想,是不是要告訴小毛球,廣天之下,除了她,其他人不管是誰都不能跟他的父尊住呢?幻姬更是一張臉都因為小毛球的話紅了,尷尬的看了飄蘿一眼,無語的不知道要說什麼。
「母后,這樣決定你還愉快嗎?」
「不愉快。」
飄蘿說完,想到了星華,不知道聽到自己兒子的話,他會不會很開心。果然是他親生的,也太為他著想了。這樣的兒子,可遇而不可求啊。
小毛球納悶,「母後為何不愉快?難道母后不想小姨娘住在我們宮裡嗎?」
「母后的意思是,你只能選擇一個,你想兩個都住,太貪心,母后當然不愉快。」飄蘿強調,「只能一個。」
小毛球看看飄蘿,又看看幻姬,還是不肯死心的問:「真的不能兩個人都住嗎?」忽閃著鳳眸,聲音里都帶著糾結的味道了,「一點點都不可能嗎?」他好不容易看到小姨娘來了他們宮裡,現在竟然不能和母后一起住他們家,這……看到飄蘿搖頭,掐滅他最後一絲希望,選擇了,「那我還想選擇母后吧。」小姨娘是很漂亮,可母后也漂亮啊,而且母后是他的母后,小姨娘還沒打算成為他的媳婦兒呢。腦子裡忽然冒出一個想法,小毛球跳了下,抬起頭看著飄蘿,「母后,母后,如果我娶了小姨娘,那她是不是就能和我們一起住在宮裡啊?」
娶……娶幻姬?
幻姬:「……」
飄蘿:「……」
小毛球移到幻姬的跟前,小腳還差點兒踩到她的蛇尾,童聲軟軟的問,「小姨娘,你想好了嗎?是讓我娶你還是讓千離……叔叔娶你啊?」
飄蘿愣了下,看著幻姬,怎麼好好的把帝尊給扯進來了?
幻姬伸出手揉著小毛球的頭頂,笑得很溫柔,「小毛球,小姨娘不能嫁你,也不打算嫁你的千離叔叔,小姨娘一直都是一個人。」
「為什麼小姨娘是一個人?我母后可以和父尊在一起,為什麼小姨娘就不能和我在一起?」
「因為……」
幻姬想了想,小毛球太小了,跟他說了亦是不能理解,可小孩兒最是好奇,如果不給他一個解釋,估計會一直追問不罷休。每回聽到他說要娶自己,她都哭笑不得,也不知道這麼小的娃娃哪裡學來的想娶妻生子。她的責任不是一段紅塵情愛,也不是單一的誰,也許短時間內她沒法做到普濟萬物,但有追求的目標總是好的。萬萬年難計的無極時光里,娘娘只有一位,她不求超越,但求自己能問心無愧。若是墮入十丈紅塵的牽絆中,她會自責自己辜負了娘娘的教導。看到世尊和世后感情十分好時她還不覺什麼,可看到和世後有三分像的小毛球,她恍然之間想到了一件事。
她和娘娘一點兒都不像!
思緒轉到這類事兒上,幻姬不由得多想了一些。她不打算觸碰十丈紅塵里的情愛,這便是意味著她沒有長得像自己的小幻姬。前幾天帝尊送她來星穹宮前,他們還在他的寢宮裡討論過若是她跟他生了寶寶,一定是因為他太聰明才會讓寶寶沒有太笨。而她的智商是沒法沾他的光有所提升了。幻姬心想了想,如果她和帝尊有了寶寶,是像她多一點?還是像帝尊多一點?像他吧,他那麼好看,如果像他,一定非常漂亮。雖然知道是不可能出現的事情,不過光是想想她竟產生了一點兒匪夷嚇人的小期待。若,對象是帝尊的話,其驚嚇人的程度比別人可要高了不知多少,讓她忍不住祈禱,寶寶的脾氣可千萬別像他,那可真是禍害一隻。
「……不說了呢?」
幻姬被小毛球的聲音拉回神,看著面前等著她回答的小毛球,她剛剛說到哪兒了?
「什麼?」幻姬問。
小毛球又重複問了幾遍的話,「小姨娘為什麼不能和我住在一起?」
「因為我是你的小姨娘啊。」幻姬只好搬出了長幼輩分的借口,「我是你母后的妹妹,於是小姨娘不能跟小毛球住,也不能更小毛球的父尊一起住,更不能嫁給小毛球當媳婦兒。」
「那為什麼小姨娘就不能這樣事情呢?」小毛球不懂,「母後為什麼能和我睡覺?為什麼父尊每天都能霸佔母后,連我都搶不過來。」
幻姬被小毛球的問題弄得沒辦法,朝旁邊的飄蘿投去求救的目光,這些問題到底要怎麼回答呢?他那麼小,很多關係是不理解的,如果說才能打消他想娶她的念頭呢?若不然動不動就聽到他要娶她的話,她真有點兒不知所措了。
飄蘿朝幻姬笑了,打趣道:「要不然,你乾脆真就嫁給小毛球吧,反正你們年紀也就差了九萬多歲,完全不是問題,等他成年了,你從天外天媧皇宮嫁到佛陀天來,雖然從你的姐姐轉成婆婆跨度不小,但是我這個人接受能力不錯,能適應。」
「姐姐,你趕緊幫我想想怎麼回答他吧,莫要跟著一塊兒開我玩笑了,叫我好生的不好意思。」
「哈哈。」飄蘿樂了,「不若你想想我的建議,我看不錯,只是小毛球娶你,三十三重天里的男神男仙們不曉得有多少要羨慕他了。」停了停,又道,「那我從現在起就得挖空心思想著怎麼給他攢送到媧皇宮去的聘禮了,回頭我問問他父尊,看看有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好寶貝,不能叫人覺得我虧了妹妹你。」娶一個天外天媧皇宮殿下可不是容易的事情,方方面面的事情打點下來,是個大事。
幻姬無奈了,「世后姐姐……」
「呵呵,好了好了,不開你的玩笑了。」飄蘿伸手將小毛球拎到自己的身邊,摸著他頭頂的毛球,笑著道,「你小姨娘比你大了九萬歲,要是你娶了她,就不能到處去玩,得天天聽她的話;不能再蹭母后的床,同樣也不能讓父尊和你的小姨娘在一起,最重要的是,以後小毛球你幹什麼事情都需要問小姨娘,如果她不許你出去玩,你一隻腳都不能邁出去。」
小毛球:「……」
「你是不是覺得這樣太過份了。沒辦法,誰讓你娶的是小姨娘,這些就是必須要遵守的。如果你犯事了,就不再是母后訓你,而是你的小姨娘會揍你的屁gu。這樣,你也要娶你的小姨娘嗎?」
「母后你都不揍父尊的屁gu,那為什麼小姨娘要揍我的?」
飄蘿很認真的說,「因為你娶的是小姨娘啊,娶小姨娘的都要被揍,你父尊娶我時,我可不是他的小姨娘,他當然不會被揍。」
「那……」
小毛球頓時覺得不好玩了,不能讓小姨娘住
在宮裡跟他一起玩,現在也不能娶小姨娘,否則調皮就得被揍,娶了一個小姨娘他就哪兒都不能去了,到時都不能跟麒麟哥哥到處飛,這裡不行,那裡也不可以,這樣還不如不娶小姨娘呢。反正,他的目標是娶七個媳婦兒,可是沒有說一定要娶誰,現在他還小,不急。
糾結的小毛球總算做出了最為徹底的選擇,看著幻姬道:「小姨娘,我覺得你還是當我的小姨娘吧。」
幻姬笑了,欣然接受,「好啊。我是小毛球的小姨娘。」
「一直都是噢。」
「嗯,一直都是。」
娶小姨娘的事情總算是得到了解決,小毛球再也不想娶幻姬的事情,但是自從他知道幻姬在星穹宮裡,每天一醒來就變成了朝廂殿跑,總想著拉幻姬在星穹宮裡四處玩,每次都給飄蘿逮個正著,軟硬兼施的將他弄回了星華身邊。現在的小毛球只要到了星華身邊就老實很多,三歲以前對星華肆無忌憚的鬧騰,從星華帶飄蘿出門玩將小毛球留在宮裡之後,他對父尊星華越來越尊敬,當父親的威嚴就在他一次次的嚴肅表情里慢慢的樹立了起來。
一晃半月過去。
月下窗邊,初夏的風習習吹著……
幻姬坐在窗邊,托腮看著外面的月亮,園中的花香一陣陣撲鼻而來,凝神靜氣,讓她慢慢的湧起一點點睡意。淺淺的,似睡非想睡的感覺,不確定是被安寧的生活醉了,還是被月華里的風景美到了。
在星穹宮裡半月了,身上的傷口恢復的很慢,十多天過去才感覺好了一點點,照此下去,她還得如此生活一個半月。不曉得帝尊到底是幹什麼了,兩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對於修為高深的他來說,兩個月能做很多的事情呢。
日子雖然安靜,但幻姬倒也不覺多麼難過。
時光如在指縫裡流著,一眨又是十天過去,白天世後會陪著她,而且小毛球動不動就溜進來找她,邀請她出去玩,雖然她回回好意拒絕,但小傢伙一點都不介意。尤其世后告訴小毛球,小姨娘的身體這段時間不舒服,在他們宮裡療傷后,小毛球來得更勤快了,每次都帶許多好吃的過來,連星華做給他的玩具都帶給幻姬解悶,看著小傢伙大方慷慨的樣子,幻姬每次都感動的很。她覺得,對於小孩子來說,玩具是他們非常看重的東西,能主動拿出來分享,十分不易。而且,小毛球還跟自己的爹娘說要多來看看她,不然小姨娘一定覺得很無聊,他沒人陪著的時候就覺得星穹宮裡很無趣,連麒麟都被他拉著來了廂殿好幾次。
簾外傳來雨聲,在亭中小憩的幻姬睜開眼睛,透過垂簾看著外面下起了大雨,一滴滴的落在草地上,甚綠了草葉,泥土的香氣飄到空氣里,格外清新。
「這邊這邊,小姨娘在這邊。」
忽然,一道聲音傳來。
幻姬轉臉看去,小毛球拉著麒麟上神正撐著一把大傘走了過來。藏好蛇尾,幻姬視線跟著他們進了小亭。
「小姨娘。」
幻姬向小毛球伸手,示意他過去,朝麒麟上神笑了下,「麒麟上神。」
「殿下真是好雅興啊。」麒麟笑著化散了雨傘,坐到了幻姬的對面。
小毛球走到幻姬跟前,享受著她給自己整理身上的衣裳,尤其幻姬給他抹掉身上的雨水時,臉上更是露出了十分愜意的模樣,他覺得小姨娘的手法好輕柔,很舒服。
「這麼大的雨你跑來找我,可是有什麼好玩的要給我看么?」
小毛球搖頭,「最近沒有什麼好玩的。」
「那好吃的呢?」幻姬已經學會了淺逗小毛球。
「我等會兒更父尊說,讓他做幾道好吃的菜吧,零嘴兒剛才跟麒麟哥哥一起玩的時候,都被他吃光了。」小毛球抗訴的看著麒麟,「我都跟麒麟哥哥你說了,要留一點給小姨娘,結果,你還是一把吃光了。哎,現在可好,小姨娘一點兒都沒得吃。」
麒麟笑道:「哪裡是我吃光的,明明是你自己貪吃,吃了一個又吃一個,怎得怪到我的頭上來了。」
「可是我才吃了九個,你吃了十個,你比我多吃一個。」小毛球比劃著自己的手指,「你多吃掉的那一個就是我準備給小姨娘吃的,她的,就是你吃掉的。」
麒麟:「……」
毛球小殿下啊,你對你的小姨娘可真是夠大方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