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成
還有他身上的味道。
清冽、溫暖,就好像……天然溫泉上氤氳出來的暖霧。
聞著就叫人渾身熨帖。
還有點饞。
阿餘明明才吃了那麼多點心,可不知為什麼就又饞了。
難道……
人類的饞,和貓的饞是不一樣的意思?
去解盤扣的手,莫名有些輕顫。
噫,六百多歲的人了,怎麼還害臊起來了呢?
太丟人了!
這可不行,這要是傳回百妖樓,可不是要被其他的妖笑話死?
阿余抿著嘴,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麻利的手指頭時不時地會蹭過他手感極佳的衣料,然後清晰感受到那絲滑布料下,滾燙結實的肌肉。
這和貓毛的手感差別可大了!
成功脫掉外衫后,阿余趕忙將外衫掛到屏風上,也趁這轉身的空隙舒出口氣來。
掛妥后,提上口氣。
轉身繼續!
賀閎本打算上榻的,結果才有動作就見阿余轉過身來,十分自覺地繼續幫他解扣子。
他現在只剩下一件中衣了。
脫了可就是赤膊。
出神的當,衣扣已經被解去大半,賀閎定了定神,大掌一起一落,按住了阿余的小手。
呃,好軟。
有點意外,這毛氏的手軟得就跟沒骨頭似的。
讓他大掌一攥,就成了個小肉球。
軟綿綿,嫩汪汪。
還特別白。
本來就似雪如玉般的肌膚,在自己略深膚色的映襯下,更顯得白了幾分。
阿余兩肩一顫,抬頭看他。
捏住她手的時候,賀閎有著瞬間的動搖。
他今天本打算純睡覺的。
畢竟在看到這女人吃得滿嘴是渣子的時候,他還是挺擔心她侍寢到一半要出恭的。
可現在……又有點……
阿余被他捏著手,也有點發愣。
這人類的手……可真大,將她的手包裹得嚴嚴實實,
阿余能清晰感受到他骨節分明的手指頭,一根一根貼在自己皮膚上,略使了些力道。
他的手還很暖,尤其是手心,熱熱的。
將她都溫出了汗。
還有他的指甲,圓潤好看,修剪的乾淨整齊,和貓的尖指甲不一樣。
看起來……真好吃。
阿余忍不住將臉湊近了些,情不自禁地深吸了一口氣。
好想咬一口啊。
……
外間的滿堂喚了幾聲都沒得到回應,就壯著膽子走上前幾步。
結果他才一露頭,就見皇上和余才人站在一起握著手。
然後兩人不約而同地盯著交握的那隻手。
滿堂有些傻眼,這是……
看起來好像並不是什麼「關鍵」的時候。
可看起來又彷彿很關鍵……
那他該不該開口呢?
可這不是小事,他也不敢不回啊。
於是硬著頭皮道:「大家。」
這兩個字彷彿一記輕捶,敲碎了兩人之間莫名詭異又曖昧的氣氛。
阿余回國神,下意識地就掙開了賀閎的手。
溫軟的觸感驟然消失。
賀閎的手指頭動了動,再輕輕一搓,略有些掃興地垂下來。
丟一個眼風掃向滿堂,眸中有明顯的不快:「何事?」
滿堂忙回,一時間有點不知該如何措辭:「大家,太上皇……他……來……」
賀閎當即凝神:「太上皇來了?」
這麼晚了,父皇來做什麼?
想來一定是有要事!
話音還沒落,賀閎的手已經將屏風上的外衫撈下來。
這時候阿余應該伺候他穿衣的。
可她沒反應過來。
於是專門在寢殿服侍的婢女春翡當即上前,在後頭伺候賀閎穿衣。
眨眼間賀閎已出了內間。
滿堂抬步跟上,語速極快地說:「大家,是太上皇的猴兒來了。」
賀閎頓住步:「猴?」
滿堂一擦額間的冷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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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余很是沒想到,自己第一次侍寢,居然讓個猴兒給攪黃了。
雖然她對侍寢這種事也沒有啥期待吧。
可是……猴?
正常嬪妃有在侍寢的時候遇到猴的嗎?
她運氣也太好點了吧?
做貓時好巧不巧就被雷給劈了,做人時初次侍寢又被猴給截胡了。
聽說它就是龜山國進獻的那隻會下棋的猿猴,名叫無祁。
中秋家宴上,賀閎將無祁獻給了太上皇。
然後這隻猴就一直跟太上皇生活在壽皇殿,本來過幾日就要跟太上皇一起回太極宮的。
卻不知為何今天會溜來這裡。
也不知是怎麼鬧騰的,反正賀閎離開之後就又是好久沒回來。
阿余在寢殿里等著,卻沒有再偷吃點心。
因為沒胃口。
她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賀閎的手、賀閎的腳、賀閎的胸口。
鼻尖上,彷彿還縈繞著他身上清冽溫暖的味道。
阿余失神地吞了吞口水。
好饞啊。
這是怎樣一種古怪的感覺。
又饞,卻又沒胃口。
正絞盡腦汁地琢磨著是怎麼一回事呢,便是一道口諭傳來,說是皇上叫她先回合歡殿。
前來傳話的多福與她有過交情,現下見她一臉懵,不由得心生憐憫多說了幾句——侍寢當夜被提前送回去,這可是要被人笑話死的。
雖說御前口風緊,但後宮里的女人多精明?
明日長秋殿請安,這位余才人可要受氣了,「才人千萬想開些,今日的事也是個意外,聖人帶著神猴去了壽皇殿,緊跟著再直接去上朝,實在是顧不上您。」
阿余倒不難過。
但也不開心,畢竟一夜沒睡,而且還饞得要命。
但還是說道了謝。
重新穿戴整齊,又坐著轎輦搖搖晃晃地回了合歡殿。
織花早已得了信等在宮門口。
常青拎著宮燈立在後頭。
織花小步趕到轎旁喊了聲才人,卻沒得到回應。
上前探身掀開了轎簾,果然見阿余正歪著頭靠在轎壁上睡覺呢。
織花探進去輕拍了幾下,「才人,才人。」
阿余囁噥了幾聲醒過來。
織花忙把困糊塗的阿余扶下轎,常青則是上前給抬轎輦的宦臣們分了些賞錢。
主僕三人進了殿。
常青留在廊下守夜,織花陪著阿余進了內里。
四下無人後,織花才懸著心問:「才人,今夜可侍寢了?」
阿余抬手掩去個哈欠,搖搖頭。
織花顫著嗓子啊了一聲:「出了什麼事?」
怪不得!
雖說侍寢的嬪妃一般都不能留宿甘露殿,但沒有回來這麼早的。
阿余擦了擦打哈欠打出來的淚花:「被截胡了。」
「被誰?」誰這麼張狂?
就在織花的腦子裡已經閃過好幾個名字的時候……
「被太上皇……」阿余頓了頓,「……的猴。」
「啊?」織花傻眼。
阿余簡單地把事情說了遍。
織花聽罷也有些啞火——這要是被哪個嬪妃截了胡,還有的抱屈。
這被猴截了胡……
「稀奇吧。」阿余又掩去個哈欠,說話間已經拖鞋上榻,「我也是沒想到。」
「那聖人可說了什麼?」
搖搖頭:「說是去給太上皇送猴了。」
已經抖開錦被鑽進去的阿余說到這,突然抿著嘴笑起來:「看來做皇帝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舒坦,批奏疏批到半夜,好不容易能睡會,還得去給自家老爹送猴子……」說笑間,眼睛就已經睜不開了,「天不亮還得去上朝……哎喲,困都要困死了……」
「主子,這話可不能……」
織花想攔,卻見自家主子咕咕噥噥地又說了幾句聽不懂的,接著就睡著了。
只好嘆息著給她掖了掖被角。
主子初次侍寢就遇到了這麼一樁糟心事。
都說當今不好女色,十天半月也不進後宮一回,近些日子招幸頻繁也不過是給新妃過了明路。
主子錯過了這次。
再等下次侍寢,指不定要等到什麼時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