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0 救我出去,我就告訴你。
祁悠然率先聽到的,是杯子摔在地上破裂的聲音。一挑眉尖,祁悠然眉開眼笑了,年紀那麼大了還發這麼大的火,蘇安也真是不怕把自己氣過去。
「太后息怒!歧」
蘇安的舉動讓屋內的幾名奴才立刻嚇的全部跪在了地上,但蘇安並沒有因為她們的話而有絲毫的改變。臉上泛著不正常的白色,蘇安的身體也在異樣的顫抖著。
秋茗看著這樣的蘇安,喂喂皺著眉頭。只有祁悠然才能把太后氣成這樣,也只有祁悠然,能讓蘇安的怒火一次一次見漲,甚至是讓蘇安的怒氣沒有頂端。每一次秋茗都以為祁悠然做的已經夠了,但每一次她都會發現,自己的這種想法是錯誤的。
「太后。」秋茗看了眼那幾個跪在地上,連頭都不敢抬一下的奴才們,把她們趕了出去,然後低聲問蘇安:「看來皇后這顆棋子已經真的是用不到了,您打算怎麼辦?驁」
「這用你說?!」
蘇安一腔怒火,誰和她說話她就把火氣撒到誰的身上去,就連秋茗也避免不了。
蘇安劈頭蓋臉的罵了一句,秋茗也不敢再輕易說什麼,房間就這麼安靜了下來。過了很久,等蘇安平復了一下心情之後,她看向秋茗,說:「你退下吧,哀家有些累了,該休息了。」
此時能從蘇安這兒離開,簡直就是一種解脫。但秋茗在走到門口的時候,腳步卻停了下來。她回過頭去看仍然坐在那裡,滿臉怒容的蘇安,想了想,又返回到了她的身邊。
蘇安抬眸看她,問:「還有什麼事兒?」
「太后。」秋茗壓低了聲音,回答道:「如果想今晚一定要見到皇后的話,也並未是沒有可能的。」
「嗯?」蘇安被秋茗的話勾起了興趣,那大牢內外全都看管森嚴,別說是人了,哪怕是一隻鳥想飛進去,也是困難十足的。她指的辦法,是什麼法子呢?
「皇后是假的,這麼大的事情不可能不驚動太后您老人家。更何況,慕纖淺和太后的關係,大家都心知肚明。既然太後派去的人見不到皇后,那不如就由太后親自去一趟好了。那些***才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不給太后您的面子。」
蘇安聽了秋茗的話后,眉頭一蹙。放下身價,親自過去嗎?
屋外,祁悠然聽著兩人的對話,有些疑惑。蘇安這麼急著要見白楚顏是有什麼目的嗎?她應該還不知道白楚顏已經活不了兩天的事情,所以就算今晚見不到,以後找機會也見也是可以的。為什麼那麼執著呢?
這種疑惑,在蘇安做出決定,真的打算要按照秋茗的提議去做的時候,更是被無限放大了。
她還真準備去啊?她幹嘛去,殺人滅口去?
祁悠然眨眨眼睛,越發的好奇。趕在蘇安之前,率先到了刑部,找到了還沒有回去休息的蕭子緗。
「這麼晚了你怎麼來了?」蕭子緗看到祁悠然的出現,有點意外。「皇上讓你來的?」
祁悠然搖搖頭,周圍沒有別的人,祁悠然就直接對他說了。「太后等會兒要過來,說是想見見白楚顏。我想聽聽她們都說了什麼,你可有合適的地方讓我躲一躲?」
「太后這麼晚還要過來?」蕭子緗愣了一下,見祁悠然點頭之後,從特殊入口把祁悠然帶進了大牢里。
「你就在這裡待著吧,等會兒我過來找你。」
蕭子緗把祁悠然安排好了后,就轉身出去了。祁悠然打量了一下自己所在的這個昏暗的房間,雖然不大,也很潮濕,但相比起其他的牢房來說,乾淨整潔了不少。
這邊並不是關押著白楚顏的地方,從這兒,真的能聽到那邊的對話嗎?祁悠然繞著房間四周,然後在牆上發現了玄妙之處。
這堵牆上所用的磚塊和其他牆面上的略有不同,如果不是內行人,是絕對看不出門道的。而且,祁悠然甚至在拐角處看到了一個特別不起眼的小漏洞,從那小小的洞口處,她能看得到牆那邊的場景。
蕭子緗只把她帶了過來卻沒有詳細的和她說這些,但蕭子緗相信祁悠然一定能夠發現,而且時間也緊迫,他還得去審問犯人,迎接太后的到來呢。
不得不說,祁悠然總是能給人帶來「驚喜」。今天的事情一發生,蕭子緗肯定,今後三個月內,祁悠然三個字都會成為各位大臣口中談論的熱點話題,而且這熱度只會增不會減。
喜歡她的人只會越來
越喜歡,厭惡她的人在這些事情以後,也會越來越厭惡。祁悠然註定是京城裡的話題人物,這一點,是怎麼改也改不了的事兒了。
不到半個鐘頭,蕭子緗就看見守在外面的侍衛慌慌張張跑了進來。果不其然,太后親自駕到。但因為皇上事先有令,不管什麼人都不可以踏進牢房半步,所以那些奴才們做不了主,就只好來找他這個刑部最大的官了。
蕭子緗點了點頭,邁步向外面走去。祁悠然既然都過來了,那麼太后的這個面子,他不給也得給了。至於皇上的命令,恐怕在祁二小姐的眼裡,不值一提吧?
「微臣參見太後娘娘。」蕭子緗匆匆來到蘇安的面前,恭恭敬敬的說道:「這麼晚了您還親自過來,不知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哀家想見見裡面的人。」蘇安開門見山,說:「哀家不信奴才們的話,想親眼看看裡面的皇后,究竟是真是假!」
蘇安的表情是悲憤的,說話的聲音也帶著微微地顫抖,看來真的是因為這件事,心情有了很大的波動。
「這……」蕭子緗為難的皺皺眉頭,「但是皇上……」
「皇上那邊若是怪罪下來,哀家去和他講!」
有了蘇安這話,蕭子緗也就安心放行了。做了個裡面請的動作,蕭子緗說:「但是只能太后一人進去。」
「哀家一人,足矣!」
隨行的秋茗等人被攔在了外面,蘇安走在狹窄昏暗的走廊里,聞著那種讓她不舒服的霉味,目光冰冷的看著前方。直到來到了白楚顏面前,她的眸光才微微地動了動,起了一絲波瀾。
「那微臣就在外面等著了,太后請務必不要離犯人太近,若是出了什麼意外,微臣可萬萬擔不起這個責任。」
蕭子緗在離開前再三叮囑,蘇安有點不耐煩的看了他一眼,目送他離開之後,好像完全沒有聽到他剛剛所說的話一樣,幾步走到了白楚顏的身邊。
此時的白楚顏是處在昏厥當中的,酷刑自然是受了不少,現在不光她的臉是爛的,連身上也沒有幾塊好的地方。
蘇安看了看她的慘狀,又環顧了一下這件牢房。外面的看守的確森嚴,不光人數多,而且高手也不少。看來楚雲逸是已經考慮到白楚顏身邊還有一些忠心的奴才,擔心他們會來劫獄,所以才做了如此的安排。
蘇安照準白楚顏的臉頰,重重地甩了一巴掌過去。力道十足,讓剛剛暈厥過去不久的白楚顏,很快就醒了過來。
視線還有些恍惚,但慢慢地就有了對焦。白楚顏在看清面前的人是誰之後,有些驚恐,又有些欣喜。
「你究竟是什麼人?是誰派你來的?真正的皇后,如今又在哪裡!」
蘇安威嚴的問著白楚顏這些問題,自然也是給外面的那些人聽的。白楚顏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抹淡淡地微笑。她張開了嘴巴,卻沒有發出聲音。
屋內光線太暗,再加上有蘇安擋在白楚顏的身前,所以祁悠然沒能很清楚的看到白楚顏的全部嘴型。她能確定的是,白楚顏無聲的同蘇安說了一句話,她僅僅只看到了四個字。
「不說是嗎?那哀家倒要看看,你究竟能挺到什麼時候!」
蘇安忽的提高了聲音,然後做出了讓祁悠然都很意外的舉動。她竟然轉過了身去,拿起那放置在火堆之中的鐵烙,然後想也不想,直接將東西對準了白楚顏的右臉。
「啊!!!」
即便是白楚顏,也是絕對受不住這突如其來的一下的。不,應該說是任何人都禁不住。
祁悠然不知不覺就蹙起了眉頭,聽著白楚顏凄慘的叫聲,聽著那鐵烙在和皮膚接觸之後發出的嘶嘶的聲音,她咽了咽唾液,繼續看下去。
門外的蕭子緗被白楚顏的叫聲嚇了一跳,走過來一看之後,更是嚇了一大跳!
「太后,審訊犯人這種事怎麼能讓您親自動手呢?這種事交給奴才們就行了!」蕭子緗看著出手陰狠的蘇安,又看了看一張臉已經慘不忍睹的白楚顏,心中無奈的嘆了口氣。
蘇安斜睨了蕭子緗一眼,那眼神極為輕蔑不屑,蕭子緗自己也看出來了。
「哀家再問你一遍,是什麼人指使你這麼做的!真正的皇后,在什麼地方!」
蘇安厲聲問道,見白楚顏還是不打算說,就又準備去對她施刑。蕭子
緗一見,趕緊阻攔。開什麼玩笑,他們刑部還沒問出來什麼呢,犯人就先被太后給「玩」死的話,那怎麼得了?
「太后,請體諒下官的難處。」蕭子緗攔下蘇安,為難的說道。
蘇安和他對視了一會兒,平日里見這蕭子緗,總有一種他就是楚雲逸身後走狗的感覺。這小子每次見到自己都免不了一陣阿諛奉承,嬉皮笑臉的樣子,完全不像是能成大事的人。可就是這樣的人,卻成了刑部的一把手。
蕭子緗臉上毫無笑意,他的手握住蘇安手中的鐵烙,不卑不亢的和蘇安四目相對著,直到蘇安的手一松,把東西給了他,並且保證道:「退下吧,哀家不會再對她做什麼了。」的時候,蕭子緗才微微一笑,退了出去。
白楚顏口中吐出血來,她的呼吸看起來好像很困難,似乎馬上就能停止一樣,
「人,究竟在什麼地方?!」
蘇安反反覆復只是那幾個問題,祁悠然聽進耳中,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猜不透其中的奧秘。
就在蘇安和白楚顏對峙著,雙方誰也不肯退讓一步的時候,白楚顏笑了。那笑聲讓這本就陰森的地牢,又恐怖陰冷了幾分。她如同黑暗中的孤魂一般,笑的飄渺。
笑了一下之後,白楚顏就又吐出血來,彷彿這小小的一個動作,已經用盡了她渾身的力氣。
蘇安的視線凌厲的盯著她看,因為剛剛蕭子緗的緣故,所以蘇安並不是站在一開始的位置,讓祁悠然也就順利的看到了白楚顏這次說的一句話。
「救我出去,我就告訴你。」
這是白楚顏這次對蘇安說的話。
祁悠然覺得不對勁,難道白楚顏還知道什麼蘇安不知道的秘密?蘇安剛剛那麼狂躁的原因,是因為白楚顏的第一句話?!
不管蘇安怎麼逼問,白楚顏都不肯開口。最後,蕭子緗真的擔心蘇安會在一怒之下殺了白楚顏,就厚著臉皮,顧不上蘇安想要殺人的眼神,把她給請走了。
蘇安什麼都沒問出來,她氣呼呼的離開了,讓每一個見到她的人都感覺到了她的不開心。祁悠然沒來得及和蕭子緗打招呼,就趕緊離開這裡,尾隨著蘇安回到了宮中。她本以為蘇安會和秋茗說些什麼,但蘇安在回宮之後,卻只是把自己關進了房間,然後很快就熄了燭火,好像休息了。
白楚顏到底對她說了什麼!這是縈繞在祁悠然心中一直盤旋,無法消失的問題。
蕭子緗處理完一些事情之後就去找祁悠然,不過卻只看到了空空的房間。
「人呢?」蕭子緗問外面的侍衛。
「回大人,娘娘她早就已經走了。」
蕭子緗有種摸不著頭腦的感覺,這祁悠然來來去去,還真是夠快的。
事實證明,蕭子緗會有這種感慨是正確的。因為沒多一會兒,他就又看到了祁悠然。
祁悠然手上有楚雲逸御賜的令牌,見到這令牌就如同見到了楚雲逸本人一樣,所以沒人敢不放行。祁悠然就這樣,暢通無阻的來到了白楚顏的面前,見到了這個活死人。
白楚顏聽到了腳步聲,費力的睜開了眼睛。在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誰以後,她的眼睛瞬間睜大了。
「恨吧,我沒指望你能不恨我。你我早就是敵人了,你不是從一開始就知道的嗎?」
祁悠然坐到離她不遠處的凳子上,扭頭看著那火盆,慢聲同白楚顏說著話。
「你鬥不過我,不管是在六年前,還是六年後。你今日的下場已經說明了這一切。」
如果祁悠然只是來這兒炫耀的話,白楚顏是不相信的。蘇安才剛走沒多一會兒,她就迫不及待的趕來的。還不是想知道,自己和蘇安究竟都說了些什麼嗎?
白楚顏扯了下嘴角,露出一抹冷笑。祁悠然望著她的笑容,眯了眯眼睛。
白楚顏不想死,從她剛剛和蘇安的對話中就能看出這一點。自己到底要怎麼做才能從她嘴中套出話來呢?祁悠然想了很多辦法,甚至,她都想到了用美色,把楚雲逸給弄過來這一招了。
「沒人能救得了你。」祁悠然沉思片刻之後,重新走到了白楚顏的面前,輕聲對她說道:「我不管你肚子里究竟還藏著什麼秘密,總之,你已經沒有了再能把它吐出來的機會。」
白楚顏死灰的眼
眸,因為祁悠然的這句話而有了微弱的光芒。她怎麼知道,自己知道秘密的?
「蘇安不會放過你的,不過她也沒機會再靠近你了。」祁悠然慢慢抬起手來,去碰了碰白楚顏右邊的臉。
皮膚已經焦了,包括裡面的肉,也是一樣。對女人來說,臉是僅次於命之後的存在吧,臨死之前把自己弄成了這樣,她也真是夠可憐的。
「真希望讓楚雲逸來看看你現在的模樣。」祁悠然刺激著白楚顏的情緒,「看看他所謂的、漂亮的青梅竹馬,現在是個什麼德性。」
蕭子緗在匆匆趕到的時候,聽到的就是祁悠然的這句話。愣了一下,他苦笑了一下。祁悠然的嘴一直都很損,這是眾所周知的,沒想到,就算當了兩個孩子的娘,她這功力也是絲毫沒有減退。
如何能夠以最直接的方法擊垮一個人心裡的防護,這是祁悠然一直以來都很擅長的事情。
「嗯……明天吧,明天我就讓他來看看你。就當,是送你最後一程了。」
祁悠然笑著說完這話,就準備要走。
「祁悠然,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白楚顏用著嘶啞的聲音,說出了這樣的一句話。祁悠然在聽到之後,聽下了腳步,回眸看向了她。
「真的嗎?」祁悠然有點不相信的問,「這話我可是聽過很多次了,但一個人都沒有做到過。真希望白姑娘你別讓我失望。」
祁悠然頓了頓,又加了一句,道:「人我都不怕,還怕你個小鬼兒不成。」
大不了都變成鬼,看誰打的過誰?!
祁悠然大步走出牢房,看到了外面的蕭子緗。
「蕭大人,我有話想和你說。」
祁悠然和蕭子緗來到安靜的地方,想起蘇安和白楚顏見面的場景,祁悠然擔心的說道:「千萬不要讓太后的人混進來和白楚顏見面,還有,白楚顏身邊的奴才行蹤,你們掌握了多少?」
「前一點我能向你保證,但後面的問題我卻沒辦法回答,這事兒,你得回去問宮裡面那個才行。」
他說的是楚雲逸,祁悠然想起楚雲逸,這才後知後覺,自己出來溜達的這一趟,時間是不是有點長了?楚雲逸應該已經睡下了吧?
「那……那我就先回去了,有什麼事的話再聯絡。」
祁悠然離開大牢,夜風迎面襲來,讓她的思緒也更加清晰了一些。不知不覺就回到了宮中,到了楚雲逸的寢宮,祁悠然沒想到,裡面竟然還亮著呢。
還沒睡?是在等自己回來嗎?
祁悠然邁著猶豫不定的步伐,走到了房門口,最後猛地一推房門,走了進去。
如她所想的一樣,楚大爺還沒睡覺呢。面前的那堆摺子已經處理的差不多了,還有幾本就全部完事兒。
聽到了門聲,腳步聲,楚雲逸抬眸看向了祁悠然。
「看來朕的皇宮還的確是不小,讓你一溜竟然就溜了一個多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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