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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豢養的怪獸(萬字大更,好好看哇)

  「皇上。」常銳匆匆進來。 

  「何事?」御天祁雙手扶了扶親頭上的金冠,轉頭看他。 

  「喜堂已經布置好了,您要不要去看看?」常銳笑著說。 

  御天祁臉上笑意頓濃,又對著銅鏡看了看一身大紅的自己,有些戀戀不捨地脫下喜袍,疊得整整齊齊地,放到架子上。 

  「皇上穿這身,真是英武。」常銳走過來,想幫著他疊好喜袍肝。 

  「別動。」御天祁趕緊阻止他。 

  常銳怔了一下,只見御天祁用手輕輕地撫平喜袍上的褶皺,一臉感嘆,「朕,已有三年多未穿過喜袍,朕一直想等著能娶漁嫣的時候,與她同穿。妝」 

  常銳又怔了一下,「原來皇上之前迎娶貴妃,不肯穿喜袍是這原因。」 

  「嗯,」御天祁點頭,「走吧,去看看喜堂。」 

  君臣二人走過浮橋,才到喜橋邊上,有一侍衛快步從漁嫣住的禁園處跑來,御天祁立刻就停下了腳步。 

  「皇上,漁嫣姑娘一定要出來,正搭著椅子要往牆外爬,屬下等怕摔著她,只好打開了門,」侍衛到了面前,大聲說。 

  「什麼?」御天祁抬步就往禁園的方向走,遠遠的,只見漁嫣正往這邊來了。 

  隔著十數步的距離,漁嫣幾個箭步衝過來,拉著他的袖子就說:「夙臨涵與那美人在何處?」 

  「為何找他們?」御天祁疑惑地問,順勢拉住了她的柔荑。 

  「先帶我去,不然你會後悔。」漁嫣沒抽開手,拽著他往前走。 

  見她一臉憂色,御天祁雖是狐疑,可更想知道漁嫣為何如此焦慮,於是指指安置夙臨涵和妙姬的地方,「這邊。」 

  這是一棟獨立的狹小房屋,浮於水宮的最東南側,此時裡面燃著幾支白燭,昏暗的光從窗子里透出來,風一吹,那光影搖動,讓人對這寂靜無人的小屋子無端生起几絲懼意,似乎隨時會有怪物從裡面撲出來一樣。 

  常銳上前去,用力一推,門吱嘎一聲,開了。 

  兩個木板上,並排放著夙臨涵與妙姬,黑色的布從頭蒙到腳。 

  「你與夙臨涵可熟?」漁嫣隔著門看著,小聲問。 

  「見過數回。」御天祁沉吟一下,輕聲問:「你不妨直說,到底何事?」 

  漁嫣用帕子掩住口鼻,邁過門檻,慢步走近了二人,稍一猶豫,手指輕輕揭開了黑布,只看一眼,便立刻轉開了頭,秀眉輕擰。 

  「到底何事?」御天祁急了,急步過來,盯著那黑乎乎的屍首看。 

  漁嫣又看了看美人妙姬,輕聲說:「你們檢查一下,他們可有易容。」 

  御天祁眸色一沉,立刻向常銳使了個眼色。 

  常銳在二人臉上摸索半天,始終不得要領,疑惑地轉頭看向漁嫣,「並未易容。」 

  「不可能,再找,頭髮里,喉嚨下面,耳朵處!」漁嫣提醒他。 

  常銳依著她的話,一處處仔細地去摸。在這樣一個醜陋可怖的臉上摸來摸去,饒是常銳這剛猛大漢,也有些撐不住,只側著臉,不去看他。 

  氣氛很緊張,常銳的額上開始泌出密密的汗水,此時一陣大風從窗子里撲進來,黑布被吹得翻動不止,嚇得常銳呼吸一沉,慌慌地鬆開了手。也不知道擦到了何處,夙臨涵臉上有一處黑色的皮膚彈了起來。 

  御天祁臉色一變,手指捏著那皮膚一扯…… 

  躺著的夙臨涵此時眼睛一睜,揮手就往御天祁的額上打來。 

  「護駕!」常銳一見,長刀出鞘,往那人手臂上揮去。 

  此時妙姬也醒了,手腕一翻,暗器尖嘯,直打向御天祁。 

  門外的侍衛們一涌而入,御天祁護著漁嫣快步退出小屋,愕然看著這兩個死而復生的人。 

  「怎麼會這樣?」御天祁一手攔在漁嫣身前,一手成拳,隨時準備迎戰。 

  漁嫣小聲說:「我第一眼看這二人,就感覺有些古怪,妙姬在夙臨涵面前太放肆,我雖只見過夙臨涵一回,但他是一個性格極為暴戾的人,很看輕女子,是不會允許有女子在他面前如此的,所以,他裝得太過了。我當時猜測是不是御璃驍改顏上來救我,所以我只靜觀其變,並未指出來。」 

  御天祁微微側臉,臉上神情黯沉,「那你又如何確定不是他?」 

  「莫問離的身體不好,這時候誘他離開,最好睏住他,不然他一定會回去。而御璃驍,若是他,我一眼就能感覺到,不管他易容成什麼樣子,定不會錯。」 

  御天祁完全扭過了頭,定定地看著她。 

  「這二人突然到來,你叫我過去,也是想試探一下對方。我與夙臨涵曾有過衝突,他對我不僅沒興趣,更對我忿然、不屑,可他看我的眼神,完全不是這樣。所以,我確定他不是夙臨涵,更不是御璃驍,也不是莫問離。那麼,只有一個可能,有人知道你有求於夙臨涵,冒充了他,想於明天你與我拜堂成親之機除去你我。目的是什麼 

  ,只有他們的主子知道了。」 

  御天祁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能知道他明日成親的人,只會在他身邊,他已遭遇一次背板,難道還有人要拋棄他? 

  「抓活的。」御天祁轉頭看向那小屋,憤怒嘶吼。 

  大批侍衛趕到,把小屋團團圍住,淬了軟骨葯的箭搭上長弓,往那二人身上射去,這回沒用多長時間,就把二人完全制住。 

  御天祁看著被摁到腳邊的兩個刺客,臉色鐵青,抬起一腳,在那男子的肩上踢了一下,才扭頭看向漁嫣,「小青漁,謝謝你告訴我,你先回去歇著吧。」 

  漁嫣點頭,輕聲說:「你早做準備,有人盯著你這裡了,早些離開為好。」 

  御天祁有些動容地看著她,低低地問:「小青漁,你到底還是會為我著想……」 

  「別想多了,我也想活命。」漁嫣輕輕擰眉,轉身走開。 

  身後傳來陣陣痛苦的叫喊聲,漁嫣捂住耳朵,不想去聽這些殘忍的聲音。天下風雲亂起,居然沒有一處清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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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疾走,小院的門半敞著,幾名婢女不見蹤影,漁嫣猶豫了一下,輕輕推門。 

  「漁嫣。」趙榮欣幽幽的聲音從院子里傳出來。 

  「貴妃娘娘怎麼在這裡?」漁嫣從頭上拔下發簪,悄然藏進袖中,慢步走了進去。 

  房門大敞著,趙榮欣正坐在榻上,膝上放著那套大紅的喜袍,雙手輕輕撫摸不停,驀地,兩顆晶瑩的淚珠從她臉上滑落,她不抬頭,也不擦眼淚,只把喜袍捂在胸口,輕輕地說:「我哪算什麼貴妃娘娘啊?」 

  「是你?」漁嫣小聲問。 

  「你太聰明了,他都沒看出破綻,你怎麼會看出來呢?」趙榮欣把臉埋進喜袍里,長長地吸氣,終於一點一點地放下喜袍。 

  她化了極艷麗的妝,挽著極高貴的髮髻,四支步搖攢於烏中,映著她的芙蓉面,燭光投在她的臉上,讓人恍惚感覺,這真是一個悲傷的新娘。 

  「待我離開了,你們會好的,他會明白你,會善待你和孩子。」漁嫣小聲勸她,同為女子,她能明白趙榮欣的心,趙榮欣也很苦。 

  「知道我要殺他之後,還會善待我?」趙榮欣小聲問。 

  「會的,他的心其實很軟。」漁嫣點頭,「當年獲知太后要害御璃驍,他也猶豫,也退縮,他心不狠,所以他不適合當皇帝,你與他今後就在這裡生活,一切都會好。」 

  趙榮欣吸吸鼻子,笑了起來,連連搖頭說:「不會好了。」 

  漁嫣見她傷心,知道勸不好,便不再出聲。 

  「漁嫣,我其實……不想殺你……我只是想與他同歸於盡,生時不能當恩愛夫妻,那麼黃泉之下,只有我陪他,現在看來,連這可憐的心愿也實現不了。」趙榮欣緩緩起身,解下身上的水綠錦裙,穿好喜袍,慢步走到漁嫣面前,輕聲說:「你覺得,我與你之間,誰更美?」 

  「當年京中有才子,為你一病三十日,最後遁入空門,能如此迷人的,只有你趙榮欣。」漁嫣真心地讚美她。 

  「我也覺得是,我曾認為,男人一定是愛美人的,我這麼美,他一定愛我。可日子久了,我發現不是這樣,男人愛的並不都是美人,而是那個可以讓他動心的人。漁嫣你聰明,特別,你還固執,倔強,更有這醜陋的胎記,可偏能讓他們動心。」 

  趙榮欣說著,從懷中拿出一隻玉瓶,在手中緊緊攥著。 

  「把這個給我。」漁嫣趕緊去奪,這是莫問離的解藥。 

  「想要?」趙榮欣把瓶子抓緊,又笑了起來,一雙媚眼慢慢彎起,「有一個辦法,你去殺了御天祁,我就給你。」 

  「殺了他,你會傷心的。」 

  「我就要讓他死在你的手裡,讓他難過,到了黃泉路上,他就會明白,我才是最愛他的人。」趙榮欣輕聲說著,把瓶子又往懷中塞去。 

  漁嫣心一橫,不管三七二十一,撲過去就搶。趙榮欣已經瘋了,她怎麼殺得到御天祁?更何況她也不想殺人。 

  趙榮欣臉色一變,手用力一揮,那玉瓶就飛出去,重重地砸在牆上,裂響之後,在地上跌成幾片。 

  腥臭味兒在屋子裡彌散,漁嫣的心猛地墜入寒淵。 

  「趙榮欣,我說過我來這裡非我所願,為何要這樣逼我?」她快步過去,心痛地拾起了碎片,小心地把那些藥水收集到只剩一半的瓶中。 

  趙榮欣微抬下頜,不再理她,大步往外走去,摔門的時候,尖銳顫抖地吼了一句,「我過不好,你們統統休想過好。」 

  漁嫣沒功夫與她計較,在屋子裡找了個裝胭脂的小盒,匆匆洗凈了,把這藥水倒進去。傅總管說過,只要一點點就行,幸而只要一點點,這裡面也只剩下這麼一點點了。 

  才收好瓶子,一股焦糊味兒從窗外飄 

  進,她猛地抬頭,院中已經燃起了熊熊烈火——趙榮欣想燒死她! 

  「瘋女人!」漁嫣咬牙罵了一句,用帕子把胭脂盒子包好,拔腿就往外跑。 

  「來人,裡面有刺客,衝出來就殺了她。」趙榮欣在外面大喊。 

  四處都淋了油,火一點著,噼哩啪啦地燃得飛快,風也討厭,此時呼呼地來了,更把火焰吹成了熊熊往天竄的態勢。 

  大門從外面鎖緊,院子里的木椅,花藤架子全燒了起來,屋子也著火了。熾熱的火像狂肆的獸,瘋狂地向她吐著灼灼的巨舌,想要把她吞掉。木頭吱嘎地亂響,瓦撲嗖嗖地往下掉,窗子也燃了,綿緞帘子燒得透出一股臭味兒。 

  漁嫣左右出不去,一身大汗淋漓,連聲叫苦,想不到她居然會死得這樣慘烈……稍微好看一些也行哪。 

  「丫頭。」 

  莫問離的聲音從牆頭傳來,漁嫣抬頭,那廝雪衣白袍,正站在那裡沖她笑。 

  「你還笑,快下來接我。」 

  漁嫣被火烤得紅紅的,見他只顧笑,急得連連沖他揮手。 

  「多烤會兒,我正餓了。」 

  他不急,站在高牆上,悠哉游哉地撣袖子。 

  「你再不下來……再不下來……」漁嫣氣結,頓著腳喊:「再不下來我就生氣了……」 

  「哈,這麼嚇人的把戲你也做得出來?」莫問離眯眯地笑,從牆頭一躍而下,雙臂攬著她的腰,把她往懷裡一攬,又躍上了高牆。 

  漁嫣往外看,侍衛橫七豎八地倒著,趙榮欣已不知去向。 

  「御璃驍呢?」漁嫣左右看著,滿眼期待。 

  「你這沒良心的丫頭,是我來救你,你不應該以身相許,你想他作甚?」莫問離臉色一沉,帶著她落到地上,手往四周一指,大聲說:「我這地方不錯吧。」 

  「好得很。」漁嫣瞪他。 

  「以後就與我一起留在這裡如何?」他轉過臉來,一雙烏瞳亮閃閃的,似有星光落了進去,好看極了。 

  漁嫣沖他眯眼睛,誇張地一咧嘴。 

  「不識貨。」他推開她,大步往前走去。 

  「真的只有你一個人嗎?御璃驍呢?」漁嫣跟在他身後,急切地問他。 

  「我怎麼知道?」莫問離扭頭看她,一臉不悅,「我的地方,當然我一個人回來,方才正沐浴呢,居然發現這裡燒起來了,所以過來看看,誰知道你這笨丫頭在這裡。」 

  「你……」漁嫣臉一黑,「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前兒。」他長眉一揚,淡淡地說。 

  「你……」漁嫣又惱了,前天就回來了,今天才出來。 

  「迷路了。」他掃她一眼,嘴角一彎。 

  漁嫣突然想到,他的眼睛是看不到的,趕緊輕輕地伸手往他眼前一晃,那眼晴還是那樣亮,可是……他真的看不到! 

  「莫問離……」她把那盒葯掏出來,捧到他面前,「這有解藥,可以剋制毒性,我們趕緊回去。」 

  「回哪裡?這就是我的地方。」莫問離往四處看看,又伸了個懶腰,「我這裡,可比皇宮好多了,這回回來,得多住些日子。」 

  「御天祁他們,你已經解決了?」漁嫣正說著,突然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從前面奔來。 

  「御璃驍!」她一喜,鬆開了莫問離的手,快步往前奔去。 

  莫問離的長睫輕輕往下,唇角扯開一彎笑,挺失落的。 

  漁嫣幾大步撲進了御璃驍的懷裡,雙臂緊攬他的脖子,欣喜地大叫:「以為你不會來了……」 

  「當然要來。」御璃驍揉著她的頭髮,捧著她的臉就往她的唇上狠吻了一下。 

  漁嫣閉閉眼睛,隨即睜開,熱烈地回吻過去,御璃驍稍怔一下,滾燙的唇齒立刻反客為主,猛烈地反吻回去。 

  「這裡……」漁嫣拉著他的手,往自己的小腹上放。 

  御璃驍的手指才落上去,無數火光在四周燃起。 

  御天祁拎著寶劍,憤怒地看著眼前的三人。 

  「天祁,好久不見了。」御璃驍拉著漁嫣的手,把她拖到了身後。 

  「是啊,大哥。」御天祁咬牙切齒地說:「既然來了,恩恩怨怨,我們今日一併了結。」 

  「我與你之間,有什麼恩恩怨怨?江山原本就是我的,害我之人,也與你沒關係,想必你也知道,芙葉並非你的生母。」御璃驍微微側臉,示意莫問離把漁嫣帶到後面的地方去。 

  御天祁的呼吸驟然急促,這隱秘,他從未讓手下人知曉過! 

  「你退出寒水宮,可以擇后青任何一處,我向你保證,從此和平相處。」御璃驍威嚴的視線,緩緩掃過眾侍衛,停在御天祁臉上。 

  御天祁臉色越發難看,冷笑道:「那我豈非太虧,只要殺了你與莫問離,整個后青都是我的。來人,誰能殺了這二人,朕封他外姓王,世襲罔替,永享富貴。」 

  刀劍碰響之聲,鱗次響起,只待御天祁下令。 

  「御天祁,何苦要逼自己?我不愛你,你為何不帶著你的貴妃,退居世外,過平安快樂的日子?」漁嫣大聲勸他,御天祁只是心有不甘心,實在不必一條道走到黑。 

  「小青漁,為什麼不能和我在一起?明早我們就可以拜堂了。」御天祁看著她,痛苦地大吼,「四年了,他難道愛過你四年?你以為你當大狀時,官司如此好打?」 

  漁嫣怔住。那日綢緞莊中,那小老闆確實說過,那掌柜蠻橫,有大漢前去狠揍了一回,從此老實,而她也贏了那場官司。 

  「我隱忍著,想奪回朝政大權,再接你入宮,那樣才不會有人對付你,我只是怕不能給你安穩,我看多了,我想完美一點……為什麼一定要去他身邊?」御天祁越吼越大聲,手中刀一抬,瞪著赤紅的眼睛,大吼:「殺了他們二人。」 

  侍衛們揮著刀劍,兇猛地撲向了御璃驍。 

  「站遠一點。」莫問離把漁嫣拉開,身形一閃,很快就到了御璃驍的身邊,與他並肩而行。 

  「你退回去,別讓她一個人。」御璃驍臉色一沉。 

  「那多無聊,快點兒解決掉,你和她早點滾下山去,免得在眼前煩人。」莫問離語氣輕快,可那臉色卻狠戾駭人,手腕翻動時,擒住了一人的手臂,往後一扳,那人便痛嚎著,倒在地上,手被莫問離擰斷了,刀也到了莫問離的手中。 

  一黑一白兩道身影,在上百侍衛中遊走,血雨淋漓,哀叫聲不停。 

  漁嫣看得心驚肉跳的,幾乎忍不住想拔腿跑開,可又怕落進亂七八糟的人手中,更不敢閉眼睛,只能側身站著,盼著這場殘酷撕殺快快結束。 

  畢竟都是后青子民,所以御璃驍始終只傷對方,不取人命,但莫問離可管不了那麼多,到了他手中,便只有一個死字。 

  眼看侍衛倒下了一個又一個,人數越來越少,御天祁臉色鐵青,手中長劍揮得更疾,更猛,恨不能立刻把這二人刺個穿心涼。可惜他的武功遠不如御璃驍,不僅沒佔到便宜,還差點被莫問離掐到喉嚨。 

  此時,又有一道身影掠到。 

  看到這人,御璃驍心一驚,黑鐵面罩,怪異的兵器,兇猛的打法,只數十招,便迫得他不得不得莫問離聯手。 

  「又是這怪物,原來是御天祁豢養的!」莫問離俊臉一沉,飛快閃身,躲過鐵面人的彎刀。 

  這刀做得太狠辣,用鐵環扣在他的掌心,除非砍掉他的手,否則刀絕不會掉,刀上還密布尖刺,被這種刀刺到,那傷口都極難癒合。 

  有這面罩人助陣,侍衛們又打起精神,往二人身邊猛撲。 

  「帶漁嫣走,我斷後。」御璃驍臉色凝重,此人武功太高,簡直不可思議。 

  「你帶她走,我已是將死之人,就再為她做件事,便宜你御小子了。」莫問離說著,身形一起,往鐵面人面前衝去。 

  御璃驍濃眉一擰,哪能讓他一人去送死?高大的身影如獵豹一般撲過去,與他一起,把鐵面人夾在中間,一攻上盤,一攻下盤,把他逼退數十步。 

  「你們兩個住手,我殺了她。」趙榮欣的尖叫聲突兀地撕破了兵刃狂 

  暴碰撞的聲音。 

  御璃驍與莫問離分神,鐵面人手中的彎刀如怪蛇吐信,又狠又厲地劈下來,二人聽到聲響時,已來不及完全避開,暴退之時,各人的手臂都挨了一刀,鮮血如雨一般噴洒飛濺。 

  那鐵面人的雙刀舞得更快,二人憂心漁嫣,又不得不打起精神與這鐵面人相鬥。 

  御天祁已快步走向了趙榮欣,從她手裡奪了刀,拉著漁嫣就走。 

  「你讓他住手!」漁嫣見二人受傷,心痛不已,用力甩著御天祁的手,憤怒地喝斥她。 

  「閉嘴!」御天祁已急火攻心,見她還不肯順從,居然反手就是一巴掌,重重地打到了漁嫣的臉上。 

  漁嫣的半邊臉立刻就腫了,嘴角也破了,她愕然看著這個方才還對她滿嘴情話的男人,憤怒在心中狂卷。 

  「你打我!」她從袖中拿出那支簪,往御天祁的胸口上猛刺過去。 

  「jian人,你敢』!」趙榮欣臉色一沉,撿起一把刀就往漁嫣的背上砍去。 

  御天祁臉色大變,衝過去,抱著漁嫣就是一個轉身,趙榮欣帶著滿腔怒火,用盡全力砍下了這一刀,鋒利的刀刃完全劈進了御天祁的背上,而漁嫣手裡的釵也扎進了他的胸口。 

  「天祁!」趙榮欣手一松,染血的刀跌在地上,她雙手掩嘴,一聲嘶啞的叫喊。 

  御天祁轉頭看她,苦笑道:「如今可滿意了?引狼入室,不就是想殺了我嗎?」 

  趙榮欣顫抖著,連連搖頭,快步撲來,雙手在他背上用力摁著:「我錯了,我只是傷心,我們走吧,就聽他的,找一個沒人地方,我再也不嫉妒她了……」 

  「你以為還走得掉嗎?」御天祁低看漁嫣,又苦笑,「秋玄靈把我們都給耍了,她想一次殺了我們三個… 

  …」 

  漁嫣慢慢鬆了手,怔怔地看著他。 

  「漁嫣,我真的很喜歡你。」他抬起不停顫抖的手,捧住了她的臉,試圖往她的唇上吻去。 

  漁嫣下意識地往後躲了躲,他的唇落了空。 

  此時,只見又有無數黑衣人加入進來,利箭如雨一般,往眾人身上射來。 

  御天祁用雙臂緊緊地摟住她,那吻,終是落在了她的發上,幾支箭狠狠射中了他的背,他悶哼一聲,死死護住了懷中的漁嫣。 

  「不要,天祁……」 

  趙榮欣撲過去,從背後抱住了御天祁,那箭,一支又一支地穿透了她的身體,她只是用力地抱著御天祁,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落,血也大團大團的往外涌,泅紅了一身的喜袍。 

  鐵面人已經殺紅了眼,死於彎刀下的侍衛甚至攔住了他前行的腳步。 

  黑衣刺客們也同樣兇悍,每一個人展示出來的可怕的殺意與兇猛,讓御璃驍與莫問離心中大駭。他二人,也算是身經百戰,什麼樣的危險境遇沒有遇上過,卻是生平頭一回,遇上這樣可怕的一群殺手。 

  「到底什麼來頭?」莫問離怒聲問。 

  「我怎麼知道!趕緊殺出血路,帶漁嫣走。」御璃驍臉色鐵青。 

  此時,那笛聲又起,悠悠揚揚,如泣如訴……鐵面人突然就停下來,歪著頭看著二人,呆了片刻,突然轉身就跑。 

  「看到了嗎,這笛聲可以控制此人。」御璃驍快速說。 

  「老子瞎了,看什麼看。」莫問離更怒。 

  御璃驍嘴唇抿緊,全力對付這群黑衣人。 

  這群人彷彿有用不完的力氣,越戰越猛,越猛越戰。只一個鐵面罩便讓御璃驍和莫問離頭疼,可此時面前有十數人,更加可怕。 

  二人漸漸有些不支,往後面不停地退。 

  「還打個屁,逃。」莫問離突然撤掌,轉身就跑。 

  御璃驍也知道,繼續打下去,只有輸,於是身形虛晃一下,往漁嫣身邊奔去。 

  她已從御天祁身下爬了出來,趙榮欣給御天祁擋著,箭穿透了趙榮欣,傷到了御天祁,卻還不至於讓他立刻致命。 

  「走。」御璃驍一把拉起了御天祁,御天祁愕然看他一眼,身形一個趔趄。 

  漁嫣也不多言,撒腿跟在莫問離身後狂奔,雙手在小腹上捧著,小聲念叨,「老實點哪,跟我一起跑,莫要亂動。」 

  「你哼什麼?」莫問離反手抓過來。 

  漁嫣主動把手塞過去,大聲說:「你要當舅舅了。」 

  「什麼?」莫問離耳朵癢了癢。 

  御璃驍也在後面大叫,「什麼?」 

  「你湖裡的魚吃人,把黑衣人引過去吧。」漁嫣又大叫。 

  「好主意,湖在哪兒?」莫問離扭頭看她,一臉彆扭。 

  「我帶你。」漁嫣往前拚命邁腿。 

  繞過了浮橋,穿過了林子,前面就是那潭籠著朦朧月色的湖泊,此時它還是那樣美,丁香花樹,花瓣紛飛,湖面被風吹皺,像一匹絲滑的錦緞被美人溫柔的手撫動,漣漪鱗鱗。 

  那些人緊追不捨,把四人逼到了湖邊,再退一步,就是湖水深淵。 

  御天祁已無法站穩,血滴打下來,落進湖水中,小團小團的艷色泅散開,很快就誘來了那長著尖牙的魚兒。 

  「把他們丟湖裡去。」莫問離大叫。 

  御璃驍看準機會,猛地抓住一名黑衣人的胳膊,奮力一丟,把那人扔進了湖中。 

  尖牙的魚兒頓時有了狂歡的機會,瘋涌而上,那人逃不開,慘叫聲中,被拖進了湖水深處。 

  「王上。」聶雙城聲音! 

  原來是十月與聶雙城帶著人匆匆到了。 

  「你們的腿比老子的腿短嗎?怎麼才來!索性等你們主子死了,自己當皇帝。」莫問離冷笑著質問,飛身退到一邊,掩胸大喘。 

  黑衣人見人多了,並不戀戰,快速收了刀,也往那鐵面人先前離開的方向奔去。 

  「別追,你們打不過。」御璃驍攔住聶雙城等人。 

  「御天祁。」漁嫣扶住正緩緩坐下的御天祁,他已臉色慘白,手顫抖著摸到胸口的釵,用力往外拔。 

  「不能拔。」漁嫣搖頭,難過地說:「你撐一會兒,讓大夫來給你止血。」 

  「止不了了。」御天祁搖頭,苦笑道:「我死後,把我與榮欣葬在一起,生前實現不了她的願望,死了,我就只陪著她吧。」 

  「御天祁……」漁嫣越發難過。 

  「我不該打你……」御天祁看著她腫了的臉,努力地抬手,想摸她的臉。 

  漁嫣俯下頭,捧著他的手指,讓顫抖的指尖落在臉上。 

  「如果有下輩子,能不能,等我……」他抽搐了一下,期待地看著她。 

  漁嫣點點頭。 

  「 

  不騙我?」他眼中亮起一星光。 

  漁嫣又點頭,哽咽著說:「不騙你。」 

  「這個是我送給你的。」御天祁把那隻釵放到她的手中,低喘著說:「是我親手挑的,一直想給你,出宮的時候,什麼也沒帶,就帶了這個。如果……他們晚點來就好了……明天一早,一早的吉時……」 

  漁嫣握著釵,小聲說:「你別說話了,大夫馬上就會來。」 

  「我這一生,想做的事,都沒有做到,很……很失敗……」他看著漁嫣,一字一頓,聲音漸小。 

  御璃驍慢步走了過來,蹲到他的身邊,拉住了他的手,「別說話了,我先為你止血。」 

  「別浪費力氣了……他們……只怕不會放過此次機會……你把、把小青漁帶出去……」 

  御天祁努力地說完,嘴角又有血溢出來。 

  「大哥,我從小就羨慕……你……什麼都好,什麼都比我強……我就想比你再強一點……」 

  御璃驍的手掌緊了緊,喉嚨里發緊,不知道說什麼。 

  「那一年,我知道母后想殺你,我想告訴你……可是我又想……你沒了,總算沒有人事事勝過我,讓父皇輕看我了……我一直內疚,所以一直勤政,我若當了個好皇帝,也算對得住你。」 

  「你是好皇帝。」御璃驍勉強說了一句。 

  「不好……小青漁說得對,我當不了好皇帝,我心太軟,明知母后狠毒,卻無法真正對她狠下心來。」御天祁搖頭,眼睛慢慢合上。 

  「天祁。」御璃驍緊呼一聲。 

  「嗯……」他輕輕哼了一聲,唇角彎出一絲笑意,「我睡會兒,記著,給我換上那身喜袍。」 

  漁嫣淚如雨下,用力點頭。 

  「小青漁,剪一縷發給我,你答應過我的,下輩子等我,這發就是信物。」 

  他抬抬手,想拉到漁嫣的手。 

  漁嫣撿起地上的刀,拉起發用力一劃,一縷青絲斷下,她把發系好,放到了御天祁的手中。 

  他努力睜了睜眼睛,怔怔地看著漁嫣,那光,一點一點地從他的眼中消亡。 

  「御天祁。」漁嫣俯下身去,小聲說:「謝謝你那些年的照顧,對不起,我不知道是你……我若知道,不會對你如此冷漠……」 

  御璃驍扶住她的肩,輕輕地攬住,抬手合上了御天祁的眼睛,慢慢地說:「天祁,若有下輩子,我什麼也不會和你爭,你會是好皇帝。」 

  「王上,給他更衣吧。」聶雙城上前來,小聲勸他。 

  御璃驍輕輕點頭,把御天祁抱了起來,慢步走向他住的那座浮宮。 

  聶雙城去把趙榮欣抱來,給二人洗去身上污血,再給御天祁換上喜袍。這裡沒有棺材,只能用錦被包好,葬於湖畔樹下。 

  漁嫣看著土一鏟一鏟地落到那大紅的錦被上,心裡難受得如刀在亂絞。 

  「這鐵面人,到底什麼來頭,如此厲害,會不會真的在下山的路上堵住我們?」聶雙城在一邊小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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