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玉姬回朝

  「可是到了佛堂這麼久,我並沒有發現他的屍體,我本來以為你遲早會告訴我的,但是直到現在你也沒有告訴我他到底去了哪裡?櫻離,他是罪魁禍首,若不是他就不會出現毒瘟,他也不會懂得感恩圖報,他只要活著,一定會再弄出災難來,你一定會告訴我他在那裡,我不能讓毒瘟再度散播開來。」 

  「我讓鳳青鸞將他關了起來,目的是為了讓虞老頭兒研製解藥,你說所有人都死了,那麼,虞老頭也死了?」 

  「那個老頭,他不會配合的。」 

  慕風說著,想起大前天,在段櫻離忙著研製解約的時候,他則親自審問虞老頭。其實在佛堂這麼久以為,慕風從未停止審問他,只是虞老頭死倔,就是不開尊口。最後慕風下了狠心,說要一點點的將他凌遲處死,還要將他家少爺卞連玉也凌遲處死,在垛了他幾個手指后,他沒交出藥方,卻像瘋了似的說,你們用了起死回生丸沒有? 

  告訴你,沒有解藥,根本就沒有解藥肝! 

  一定用了吧?告訴你們,那丸藥是不能吃的,吃了後會有好戲看的!慕風想到服下藥丸的鳳青鸞和關玉姬,心中湧起一股怒血,幾下將那老頭打得牙齒基本原掉了。但是老頭依舊是瘋笑,那雙眼睛彷彿是惡魔的眼睛,根本已經失去了人性。 

  在慕風帶著段櫻離離開佛堂的時候,老頭早就被慕風殺死了,他隱隱覺得那起死回生的藥丸或許並不是好東西,從老頭那雙惡魔般的眼睛里確定了。所以將藥丸全部都收回,按照之前中了毒瘟的人,最後的發作時間來算,後面中毒的三位太醫,生死也就在這一兩天之內妝。 

  而解藥依舊遙遙無期,慕風因此做出了後來的決定,或許老頭終究是說了句實話,這種由瘋子研究出來的毒瘟,根本沒有解藥。 

  他只想速戰速絕,雖然殘酷了點,或許這是最好的辦法。 

  段櫻離有點不敢相信,慕風真的做了,但是看他的神情,也知道這便是事實,一時間竟然愣怔住。 

  「櫻離,對不起,我知道我讓你失望。」慕風喃喃道。 

  段櫻離輕輕地壓住了他的唇,「你說的對,或許這是最好的辦法。你這麼做,是對的。」 

  慕風猛地將她扯到懷裡,緊緊地擁著,二人都沒有再說話,卻已然明白彼此了。於段櫻離來說,慕風此時的做法再正常不過了,他為人君,只是為一方百姓負責。於慕風來說,段櫻離此時的心情他也能理解,一個明明很熟悉的人,做了令她感到陌生的事情,的確是需要適應。 

  以後,他們沒有再提佛堂毒瘟的事,毒瘟沒有擴散,已經是不幸之中的萬幸,而這件事彷彿成為了二人之間的一個傷疤,從此之後再沒有提過,就好像這件事從未發生過。 

  因為宮裡的御醫都死於此次毒瘟事件,宮裡於是舉行了新一屆選拔御醫的大賽,一時間,東夏國上下趨之若鶩,段櫻離做為這次的主審兼太醫署代總管,一時間忙了起來。慕風也因為要處理春雷事件的後續事情,常常在朝堂從早到晚,回到甘泉殿往往是很晚了。 

  段櫻離如今是住在太醫署內,二人竟有好幾天沒有見面。 

  那日,是皇后從國師府回來的日子。 

  慕風親自去宮門口接,因為害怕她身體未痊癒,回到寢宮后宣段櫻離為皇后把脈,甫一見她,段櫻離便不由自主地吃了一驚,這關玉姬恢復的也太好了,面色紅潤,眸光有神,就是那一頭黑髮,似乎都根根飽滿,水亮的如同一匹黑緞子,腰肢還是纖細整個人的精氣神卻好的如同天天都在發生喜事。 

  她不知道段櫻離進宮掌管了太醫署,這時候疑惑地看著慕風,笑笑地問,「聖上已經納了新妃嗎?怎麼都沒有通知臣妾?」 

  「哦……」慕風剛要說什麼,段櫻離已經接了過來,「皇后,臣妾現在是代為掌管太醫署,並沒有成為皇上的新妾。」 

  關玉姬連忙道歉,「是本宮太唐突了,霧姑娘不要介意。」 

  段櫻離道一聲,無事,便將手指搭在了她的脈上,慕風的神色格外凝重,須臾,段櫻離的神色也略微緩和,向慕風道:「皇后脈象平和,果然已經痊癒了,恭喜聖上,恭喜皇后,一切都好。」 

  「櫻離,是真的嗎?」 

  段櫻離見他如此緊張,心頭竟然有些微的不開心,但依舊和言悅色地道:「自然是真的。」 

  慕風暗中吁了口氣,又道:「那真是太好了。」 

  段櫻離見狀,就微福一禮,告辭了。 

  走到門口時,又回頭看了眼,發現慕風正神情擔憂地與關玉姬在說些什麼,關玉姬則一幅很幸福的樣子。 

  段櫻離的心很不舒服,無精打彩地回到太醫署,望月興嘆,難道男子真的都是見一個愛一個?以前還可以為自己找個借口,慕風是失去了記憶。現在他的記憶恢復了,連這個借口也沒了,見他對別的女子這樣好,她就覺得自已好像是離家出走的孩子,興沖沖地找到了自己的家,推開門,卻發現家裡早已經沒有等自己的人。 

  一 

  陣風吹來,段櫻離不由地咳了兩聲,便覺得一件厚厚的斗篷披在了自己的身上,轉頭看,慕風已經坐在了她的身邊。 

  「吃醋了?」 

  「嗯。」段櫻離不想撒謊。 

  「你知道嗎,國師走了。」 

  「什麼?」 

  「我今天剛剛得到消息,國師失蹤了。」 

  「失蹤?」 

  慕風點點頭,「雖然是失蹤,但是按照我的推測,只怕已經是遭遇不測。國師與關靜、玉姬,都為了東夏付出很多,不管他們做了什麼,他們都是東夏的大功臣。所以我實在是愧對國師一家。櫻離,玉姬是皇后,是已經嫁給了我,我會好好的照顧她的。」 

  段櫻離明白他的意思,但還是接受不了,很不客氣地道:「怎麼照顧?用你的身體?你的愛情?你的一切去照顧她嗎?即是如此,你又跑來招惹我做什麼?你本已經休離了我,現在你我都是自由的,若沒有那個所謂的愛情,我們之間根本一點關係都沒有。」 

  「櫻離,對不起。」 

  段櫻離更加難過,「你向我說對不起?為什麼?你是有什麼決定了嗎?」 

  「櫻離,你誤會我了,我只是,只是……」 

  「要不,你只是想享齊人之福?慕風,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段櫻離越說越傷心難過,將身上的斗篷扯了塞在慕風的懷裡,就跑回了自己的屋子,將門死死地關住。慕風在門外站了一陣子,終是什麼話都沒有說,就離開了。 

  段櫻離那晚是哭著入睡的,想到造化弄人,她終究是要與別的女子共享慕風,或者是她退出……但是一想到要與慕風分開,她的心就如同碎裂般的疼痛,可是若要她與別人同享他的愛,她亦是接受不了。 

  究竟是誰的錯呢?關玉姬沒有錯,她有資格嫁給慕風,慕風又有錯嗎?如果不是失去記憶,或許不會發生這種錯,可這世間又哪有「如果」?是她自己的錯嗎?或許是她自己錯了,上世已然受過愛的折磨,這世為何還要如此義無反顧? 

  淚沾濕枕,她第二日醒來后,眼睛腫的跟桃子似的。 

  慕風在此後的三四天里,卻都沒有再來看她。 

  倒常常讓官紅俏去探看段櫻離,官紅俏的回復總是,「她很好。」 

  想到這個結是無法解開的,慕風也只能沉默著,避免去想這個問題。很快,就到了春花燦爛的三月,這一日,宮裡有些調皮的宮娥就扎了風箏來放飛,無論從宮殿的哪個方向看,都有風箏在天上飛,一時間,剛剛下朝的朝官也都駐足觀望。 

  關玉姬見狀,就提議,不如乾脆舉行一個風箏大賽,風箏飛得即高,又好看的,選出第一名,賞予適當的金子。 

  宮裡因為各方面的原因,死氣沉沉一陣子了,關玉姬的提議受到了慕風的同意,當下讓關玉姬親自主持這件事。 

  懿旨傳達到太醫署,段櫻離道:「太醫署太忙,再說都是些男子,沒興趣糊那風箏,因此不參與這次的大賽。」 

  傳旨的人卻道:「不參加也可,一萬兩的賞金,便由太醫署出了。」 

  現在的太醫署,才剛剛又招了些新的太醫進來,從每個人身世背景的考察到醫術的認可都是項很大的工程,段櫻離也的確忙得腳不沾地。聞言便怒了,「要錢沒有,要命一條,我們就是不參加,有本事讓皇上過來把我們殺了。」 

  傳旨的人將段櫻離的話如實傳達給了關玉姬,關玉姬冷笑,「她想死,那還不容易……只怕死到臨頭,她卻又怕了。」 

  段櫻離整日避在太醫署中,很少出去,一時間倒是清靜得很,當然她指的是,如果沒有人刻意來打撓的話。她那天正在檢查新進來的一批三七,就聽得外面幾個小太醫行禮,「鳳大人您來了,今兒要拿什麼葯?」 

  「代總管呢?」 

  「她在忙。」 

  「我去見她。」隨著說話聲,鳳羽已經輕車熟路地來到她的面前,「為什麼我每次來,你都要躲著我,我至少也曾收留過你,你如此拒人於千里之外,有點過份了吧?」他的神情雲淡風清,彷彿只是與一個相熟的朋友說話。 

  段櫻離即是知道,那春雷之亂乃出自他的手筆,又怎會想與他多接觸呢?不過這時候,卻也只是和言悅色地道:「不是躲著,是真忙啊。哪像鳳大人,每日里無所事事,替那些練傷了身體的侍衛們跑腿拿葯。」 

  鳳羽也不反駁,和聲道:「所謂,醉翁之意不在酒,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你便是如此設刺我,也沒什麼,你若有一天忽然不諷刺我了,我倒不習慣了呢。」 

  「你——」 

  段櫻離隨便抓了幾福葯在他的手中,「走吧。」 

  鳳羽也真是不多留,拿了葯和小太醫們打過招呼,就出了門。段櫻離吁了口氣,忽然想到,不知道九扉皇后離開了沒有,該是早就離開了,鳳羽現在不知又在策劃什麼新的陰謀,他每日給受傷的侍衛跑腿拿葯,莫非是侍衛中有他的眼線? 

  她心裡這樣想著,便讓一個小太醫給慕風送傷寒葯的時候,替她傳了個紙條兒,看了紙條上的內容,慕風也真是有些擔心,立刻找人暗中排查侍衛中的姦細,過了幾天,還真是找到幾個,砍了頭。 

  那天鳳羽又來抓藥,笑道:「聖上忽然對侍衛營發難,該是你的主意吧?」 

  段櫻離裝糊塗,「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有些話也不必說得大家都懂,鳳羽這次依舊是抓傷葯,傷葯抓好后,便遞給鳳羽,鳳羽剛將葯提到手中,便微微一抖,葯居然掉在了地方。他皺了皺眉頭,俯身去撿葯,接著卻倒在了地上,好半晌沒聲息。 

  段櫻離以為他在玩什麼把戲,輕輕地踢了他兩下,沒動靜,才讓人把他扶起來,檢查之下,發現他的胳膊不知為何,居然有數道凌厲的傷口,引發舊疾,傷處已經化膿,段櫻離仔細地替他清理,重新包紮后,便讓他躺在太醫署的臨時客房裡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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